莫子情眼睛始終平靜無波動，在他麵前場中，被一群異靈禁錮住的空間，黑壓壓的人影一個接一個，排在一起，這些都是一川大學的學生，被聚集在這一處。
人們低著頭，一點都不敢看向上麵的莫子期，氣氛十分壓抑，在莫子期身後，兩道身材壯碩的黑色異靈體身姿挺立。
“莫少，這個小子，要如何處置？”
讓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這兩名異靈體，竟然能夠和正常一樣說話，思考，和莫子期的狀態幾乎一樣。
莫子期眼瞼一直垂著，唇角微微一勾，聲音在氣氛壓抑的空間中傳出，“這個人我認識！
我的……
仇人！”
莫子期臉上帶著微微淺笑，“說實話，我現在這個樣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小子！”
人們瑟瑟發抖，卻全部匍匐在地上，一個說話之人也沒有，莫子期眼中泛起不屑。
“說罷，這個人，誰認識？”
“抬起頭！”
他，被發現了！
路小英心情一起一伏，膽戰心驚，在看到異靈體衝向路程的那一刻，她差點就要驚叫出口，隻是下一刻路程身體便向前方彈射出去，隻是擦到一點皮毛。
路程聲音很輕，帶著一股輕蔑。
他想要，在路程眼中，看到驚慌之色，但他失望了。
沒想到實力提升這麽快。
路程大口喘著粗氣，這異靈在力量上碾壓他，但是卻略微有些笨拙，自己步伐是承自魏卿，十分詭異，一番打鬥下來，那異靈體碰都沒碰到他。
三個字，說完，路程呼哧呼哧大口喘著粗氣，而那三階異靈不明所以，湊近一些，路程嘴角蠕動，聽不清楚，再湊的近了一些，這才1聽到路程輕輕笑著。
當然，這其中，也有他那個哥哥，莫子情的功勞。
莫子期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我知道，你們其中必定有人認識他，你們之中，應該有一個對他十分重要的人，而他來這裏，就是想救你出去。”
他手中鐵棒，附著靈氣，卻好幾次將異靈體逼得節節後退。
摸了摸被異靈力量已經同化為自己完整肉體的那隻機械胳膊，他眼中惡意盛放，他想看到，他的仇人，在自己手中一點一點枯萎的模樣。
……
這裏麵，好冷清啊，除了最開始那兩道異靈之外，他連一根鳥毛都沒有見過。
但，還是被擦到了，路程一個趔趄，身影晃動之下，他抬起頭。
一道黑影衝向自己。
她看到了莫子期眼中的失望之色，她不解，但是不論如何，莫子期得最後一絲耐心，仿佛快要耗費完了。
更多的人露出疑惑之色，這樣一個少年，怎麽可能惹得到這樣一個惡魔？
對，台上這個人，他們心中的定義隻有一個。
隻有甘心臣服異靈一族之人，才有機會成為三階異靈，並且擁有自己的意識，不用被抹殺。
“給我……
殺了他！”
……
所以，這群在恐懼陰影下籠罩著的人，看到他們眼中可怕的存在，在路程手中被耍來耍去，莫名的爽感，一瞬間仿佛是自己在戰鬥一樣的感覺，便油然而生。
惡魔！
路小英心中焦急，還是微笑著向那女子表示感謝，搖了搖頭，她緊緊咬著嘴唇。
“魏卿……”而其他地方，大廳之中的人們，在看到路程和異靈來來回回戰鬥的時候，紛紛閃爍震驚。
略微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他輕輕抬手，指令發出。
饒是如此，路程臉上卻是一絲喜悅之情也沒有。
莫子期見下方沒有一個人有聲音，眼中露出一絲期待，他舔了舔唇皮的肉。
“我路程實力是個渣渣，今天算是栽到這裏了，但你別等我老大回來，到時候**平了你這鬼地方，背叛人類的家夥，就該下地獄！”
他，另一隻異靈，還有莫子期，算是背叛了全人族，但如今既然成為了異靈，他便是已經將自己最後的底線拆除。
路程疼的齜牙咧嘴，但清澈的眼眸中卻是一點害怕之色也沒有，更多的，卻像是一種遺憾！
三階異靈大吼一聲，“給我害怕！”
不過她眼中還是帶著一絲僥幸，畢竟隻有從上方視角的圖像，或許和自己想的並不一樣。
三階異靈獰笑一聲，“害怕嗎？”
“怎麽樣？
小東西，乖乖跟著我去見我們莫少吧，他等了你很久呢。”
但是如今的莫子期。
和原先時刻相比起來最大的一點變化，便是學會了，將這種恨意，深深藏進心底深處。
莫子期自然看出了他們內心的變化，冷哼一聲，不過他也是有些驚訝，他派出去的異靈體可是僅次於身後兩名三階異靈體的二階。
他們之中，不是沒有勇士，隻是，勇士都已經死了。
路小英神色一緊，身體更是霎時間一抖，烏黑濃密的頭發散落而下，將她的麵頰全部遮擋住。
這時候，在大廳之中看著這一切的莫子期，在聽到路程剛剛的嘲諷之後，微微一抬頭。
鐵鉤子一般的指尖在路程身上又一點深入，路程臉色一白，嘴角卻狠狠裂開。
“沒什麽……
有些不舒服。”
莫子期饒有興致地看著屏幕上的圖像，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開口說道。
她抬頭小心翼翼看著屏幕中少年，一邊移動一邊觀察，路程是來救她的？
她的手掌握成拳頭，研磨在地上，心中大吼。
……
他的心性。
早已經脫離了當初那個見誰都想要咬一口德莫子期。
“可惜了，若是不死，日後便真如魏卿說的，我會成為他的試刀石……”恨麽？
恨！
路程知道，自己栽了，沒救出姐姐不說，這次連自己也搭了進去。
程程？
路程眉眼一彎，再次開口，隻蹦出兩個字。
會很好看吧……
他拍了拍手。
他衝天上望去，大吼一聲，“莫子期，我知道你能看到我！”
程程不應該在家裏嗎？
有爸媽的看護，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還是說，家裏人都來了？
一直在學校的她自然不知道這一兩個月家裏發生的那麽多事情，她在農村長大，和路程厭棄學習不同，她的目標，一直就是好好學習，以後找一個好工作，能夠讓爸媽過好一點，能幫弟弟上學更順利。
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還真不算什麽，心念一動，他右手招了招，身後的一隻異靈點了點頭，腳下黑洞顯現，隨後異靈消失。
“你……
過來。”
……
眼眸最深處，還是帶著一股深深地忌憚。
他們甚至早已經麻木，匍匐在這裏，證明他們已經放棄希望。
“這個人，叫路程！”
等同於人類修煉體係之中的築基期，他記得上次想殺了路程的時候，對方實力還在煉氣中期。
路程一個翻滾，從一旁撿起來一根鐵棍，接連抵擋。
路程堅持著站起身，嘴邊上被血液染成紅色一片。
“煞筆！”
異靈聞言變色，這不僅僅是罵莫子期，也是在罵他。
“程程！”
看到屏幕中的人影，大部分人露出一絲釋然，還好，自己不認識。
他們本以為，路程會在一瞬間被那該死的異靈體撕碎，他們見過那副模樣，血肉橫飛，永世難忘。
但，路程矯健的身手，卻讓他們不由得吐道，“這真的是人類嗎？
……
沒有變成怪物的人，也能有這麽強嗎？”
就在他糾結眼前兩道路口，他該往哪邊前行的時候，突然，身後一股勁風襲來，路程反應十分敏銳，在第一時刻身體向側麵傾斜一點。
“派這兩個鬼東西算什麽？
想殺我，你親自來啊！
上次被淩鋒大哥收拾的很慘吧！
這麽快就緩好了？
哈哈哈……
我告訴你！”
看到弟弟暫時沒有事，她緊憋著的一口氣，終於呼出，而目光卻盯著路程，心中暗暗祈禱。
路小英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一起一伏，而後麵看到路程仿佛對那異靈體有辦法，雖然不知道路程什麽時候學會這些的。
他一愣，隨後身體，路程一句話讓他怒火瞬間升騰起來。
一旁有一個長相十分甜美的女子仿佛看到了路小英的異樣，小聲的問了一句，“同學……
你怎麽了？”
而屏幕之中，兩道黑影距離路程的身體越來越近，其中二階異靈體想要上前，被身後的三階異靈一把抓住腦袋，扔在一邊。
……
他將自己的利爪放在路程心口處，一點一點下陷，很輕鬆的，劃開了一道口子。
……
希望弟弟能夠逃脫這一劫。
他們厭棄恐懼，卻又安於恐懼，靜靜等待著死神的降臨，就算隻能多活一點點時間，他們也願意。
三階異靈臉色一沉，後退一步將手指收了回來，胳膊上肌肉發力，整個拳頭轟出，正對著路程的心口。
路程呸了一聲，“異靈族的走狗，人不人，鬼不鬼，他也配？”
三階異靈來到路程眼前，一把抓住路程的胸口，路程身體側躺在一堆垃圾旁邊，身形狼狽。
身體抖動更加厲害，那個女生小聲問道，“你沒事吧？”
路程想要抽調身體多餘的靈力，卻已經空空如也。
路程咽了一口唾沫，此時若是不明白自己的行動都被這棟樓上的異靈控製，他就真的是傻了。
女子雙手雙腳都變得冰冷無比，全身開始顫抖，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路程為什麽會在這裏？
她就是路程的姐姐，路小英。
雖然看起來他占了上分，但就異靈體這個情況，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對異靈體產生什麽實質性的殺傷，而且高強度的靈氣操縱和躲閃之下，他的體力消耗極快。
路小英一愣，是這樣嗎？
他可以直接殺了路程，但是他不想那麽做，那樣，太無聊，太沒有意義。
隻是這些，到如今，全部化為泡影。
話音落，所有人連忙抬起頭，眼中有的帶著死寂，有的充斥絕望，但是沒人敢亂動作，莫子期說什麽，他們做什麽。
冷哼一聲，“那也好過變成冷血怪物。”
腳步踏出，索性路程的修煉也並不是沒有作用，靈氣調動，衝出異靈體的攻擊範圍，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臥槽，那黑影直接跟上。
黑影，正是一隻異靈體。
而且，他大概猜到，這裏的幕後之人，是誰了！
聲音壓的極低，剛好讓路小英能夠聽見，路小英苦笑著搖搖頭，好看的眉毛緊緊蹙在一起。
快走啊，程程，別管我了。
不能說他們軟弱，在劫難麵前，能夠坦然知道自己的結局還能勇往直前的人，那是真正的勇士，而更多的，是普通人。
她和這個女子並不認識，自然不可能說道屏幕中的人是她弟弟，她低下頭，看著地板麵，膝蓋因為長時間的匍匐已經疼痛難忍，她微微移動一下。
路程譏笑道，“真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說真的，我真為有你們這樣的同類而感到屈辱。”
聲音響起的瞬間，屏幕之上，少年背後腳下，出現一個黑洞，一道黑影，衝入了畫麵。
“畜生……
我逗你玩呢……”做夢都想要殺了他！
路程大吼著，眼前黑影閃過，一腳正踹向他，路程的身體瞬間倒飛出去。
路程？
現在的他，是異靈一族！
環視周圍一周，下方人們盡皆驚恐的看著他，他卻沒有看出來異常之處。
他怎麽會來這裏？
他們本以為，人類社會，終將被莫子期手中的這些鬼東西撕成碎片，他們，也會被變成那種喪失靈魂，僵屍一樣的鬼怪，失去靈魂，成為永世的奴隸。
莫子期下一句話，卻瞬間將她的內心打入穀底。
路程轉過一個角落，覺得心裏有點發毛，總有種很怪異的感覺。
他吐出一口唾沫，其中夾雜著血絲，殷紅色十分清晰。
而最重要的，是他明白。
隻是，在這龐大黑壓壓一片的人群中，一個長相並不出眾的女子在看到屏幕中人影的時候，瞳孔瞬間聚在一起，成烏黑的一個小點。
路程半膝跪地，身上已經被傷到十幾處，體內靈氣消耗太過劇烈，頭腦更是有些暈眩。
路小英最後一刻，閉上眼，絕望的叫出聲，一聲“程程”，在整個大廳中十分響亮。
莫子期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屏幕，再看一眼周圍，沒有感受到任何靈氣波動。
三階已經一拳轟在地麵上，路程，卻消失無蹤……
慢慢的，莫子期將目光看向地上的路小英，雖然人消失了，但她的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