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說到這裏的時候，停下來，簌簌的風吹到他臉上，刮起頭發，隨風飛舞。
“那你喜歡她嗎？”
謝君婷將頭偏向一邊，回想著魏卿說的這些事情。
魏卿眯了眯眼，有些慎重，考慮了很久，回道，“當時，並不算喜歡。”
“可能我和他們在某一方麵是一樣的，隻是我沒有控製而已。”
謝君婷眼睛閃了閃，不知道在想什麽，魏卿也沉默下來，半晌，他問道。
“你還想聽嗎？”
謝君婷點了點頭，魏卿嗯了一聲，有些擔心的問道，你還能堅持嗎？
謝君婷點了點頭，魏卿鬆了一口氣。
“那之後……
我便正式的開始了修煉界生活……
他們給我一張畫像，然後告訴我一個地點，我去，然後，就是殺人！”
“我好像真的迷失了……
時間太長太長，那時候，我差不多已經忘掉她了……”……
……上古世界，五塊大陸分居東西南北中，其中，中土人族，因為四麵環敵，所以格外混亂！
即使是最強大的人，也不能保證自己每時每刻都是安全的，因為，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中，弱者想要反抗強者，除了自己實力的提升，還有另一種方法。
尋求殺手！
亂世之中，除了防備你的敵人，更要防備的，是敵人不惜手段找尋的殺手。
而中土最強大的殺手組織，也是當時唯一能和血帝手中掌控的玄聖宮對位的一大勢力。
黑暗王朝。
魏卿所在的地方，並不是黑暗王朝的主地，隻是散在中土各處的諸多勢力之一。
黑暗王朝有個傳統，金銀銅三個殺手之上，是玉階殺手，每一個玉階殺手，實力最低，也有化神境界，不是一般的修煉者可以成為的。
而且，境界為化神，必須具備在黑夜中刺殺煉虛境界實力大高手的能力，才能成為玉階。
而玉階之下，金階殺手，便是一般殺手的頂峰。
進入黑暗王朝之人，必須服用某種特製的藥丸，每過一段時間，便會集體發放解藥，這也是黑暗王朝中控製這麽多殺手為自己做事的手段。
而成為金階殺手，完成一定的任務點，便可以決定退出黑暗王朝，得到解藥，或者，為黑暗王朝繼續賣力，成為更高階的玉階殺手！
魏卿記得，那一次，應該是她最後的一個金階任務。
她本來打算，那一次任務完成之後，便拿到解藥，退出黑暗王朝。
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那一次出手，他做出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決定。
他這次要殺的，是一個小型宗門的宗主，實力不低，但夜色中，是殺手的天下。
魏卿將那位宗主背心一刀，破開護體靈氣，宗主最後絕望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祈求。
魏卿知道他在求什麽，因為在他身後，是一個小女孩……
應該就是他的女兒吧。
黑暗王朝中做事，一向幹淨利落，而在金階殺手中能排進前三的魏卿自然不會簡單的動惻隱之心。
小女孩頭發有些亂，一雙眼睛明閃閃的，很害怕的樣子，但是沒有哭魏卿揮刀的那一刻，猶豫了一下，那女孩抓住機會，手中聚集所有靈氣，向魏卿攻擊而來。
魏卿有些錯愕，有些不理解，看著自己被劃破的一道淺淺痕跡，問道，“為什麽？”
女孩恨恨的說道，“你這樣的人，自然無法理解感情是什麽？”
“我覺得你好可憐，你連一個重要的人都沒有，就像傀儡一樣！”
魏卿愣住了，他最終放了這個女孩，嘴裏喃喃著，一直念叨那四個字。
“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他好像想起了一個女人，曾經在他渾渾噩噩的世界裏閃爍一下，雖然僅僅片刻便熄滅。
如今想起來，卻清晰異常。
碧落婷……
好像……
是這樣叫吧……
魏卿放棄了脫離黑暗王朝的機會，而是選擇成為一名玉階殺手，繼續收割一條條生命。
日子好像沒有變化，領取任務，殺人，領取酬勞，提升實力，繼續領取任務。
他殺得人，從元嬰，到化神，到練虛，再上邊，便沒有了，練虛，便是他們首領的實力。
時間好像一直在重複，冷漠，麻木，亂世當中，好像殺手才是最安全的職業，也是最無聊的職業。
不同的是，魏卿有了一些特殊的權限，能夠接觸到黑暗王朝真正的高層。
他回到那個他離開的地方，找到了碧落婷，碧落婷很慘，他出現的時候，碧落婷瘦的如同皮包骨頭，一個人在管道中，清理汙穢。
她沒有逃出被決定的命運，或者說從魏卿離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便一點一點落入深淵。
所以當看到魏卿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她除了呆滯片刻，隻剩下不知所措。
那一日，碧落婷所在的那一方地域包括管理在內所有人，全部慘死。
……
……魏卿腳底下鋪滿了屍骨，無人看透他的內心，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外界之人，從未見過他嘴角裂開的時刻，但他的地位，越來越高，終於，成為了黑暗王朝中年輕一代中的最強者，甚至這一方的黑暗帝王也向外界表明了，下一任黑暗帝王最有可能的人選，便是魏卿。
魏卿沒有說話，默不作聲，直到所有人都覺得他會繼承整個王朝的時候。
他的手，穿透了帝王的心髒，手上的血液還散發著溫熱，魏卿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就連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眼中也隻有不解，他不理解，魏卿隻差一步，便能坐擁整個黑暗王朝。
魏卿沒有解釋，就在這時，門推開，一道女子倩影輕步走來，女子到達魏卿身前，兩人對視，相顧無言。
魏卿的靈氣禁錮住黑暗帝王，將他禁錮在這方寸之地。
以練虛低階境界，誅殺練虛高階，魏卿已經做過無數次這樣的事了，這一次，他用上了全力。
魏卿將刀遞給了碧落婷。
“你來吧。”
“……
好！”
嗤……
就像零落的葉子落到地麵上一樣，天空中得雲層被撥開，露出無窮遠處的那一抹深藍。
那一日，有來向黑暗王朝發布追殺令的人，卻遲遲沒有人，他心存疑慮，往進走一些時，便看到滿地的屍體。
殺手與組織，本就是雇傭關係。
更不用說，魏卿找到了那解毒丹藥。
從那之後，魏卿銷聲匿跡。
再出現時，是在兩族戰場！
……
……離開之後，這處地方發生的事情徹底惹怒了黑暗王朝主勢力。
一路逃亡，魏卿和碧落婷來到了深淵戰場。
這裏是中土與北冥的交界地，北冥異靈，冥族和鬼族三分天下，魑魅魍魎之輩，這深淵戰場便是人族抵擋北冥三族攻擊的地方，這些路途中，已經二十幾歲的碧落婷成功入道，並且發現了她的能力。
煉器！
魏卿說過，他缺一把趁手的兵器。
“你想要什麽？”
“劍？
……
戟吧，比較威風！”
自從離開了那裏，兩人浪跡天涯的過程中，魏卿的性格沒有以前那麽孤僻冷漠了。
尤其是，麵對碧落婷，“好，我會製作出一把獨一無二的戟！”
魏卿笑了笑，走了出去，深淵戰場中，變強很容易，當然，前提是不要死。
總有人為為何來到這個世界而迷茫，也會因為前方道路被迷霧遮擋而感到無所依。
若是生命中突然出現一道亮光，不用去揣摩，跟著便是。
至少，你不會迷路。
……
……“咳……
咳咳！”
謝君婷咳嗽了起來，將魏卿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謝君婷意識到自己打攪到了魏卿的思緒，有些歉意，不過臉上的蒼白顯示了她的虛弱，她有些焦急，“沒事，你繼續說。”
魏卿說的入神，她也聽的入神，仿佛沉浸在一幕幕廝殺之中。
說實話，她沒有經曆過，她從小就是天之驕女，又生在化國這樣一個幸福國度，從來都覺得，戰爭，殺戮，距離自己這麽遙遠！
此刻，她卻聽的入神。
魏卿想了想，搖了搖頭，“後麵的，以後有機會告訴你吧……
現在的話，算了。”
謝君婷有些失落，不過隨即便恢複過來，寒風繼續吹著，高處不勝寒，此刻兩人卻格外的默契。
誰也沒有打斷此刻的默契，許久，謝君婷側著頭，尋找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魏卿突然覺得，此刻的謝君婷，有些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
“她答應你的兵器，最後成功了嗎？”
“嗯！”
“我能看嘛？
……
不方便就不……”話音未落，一道光亮照在了她的身上。
魏卿一直手心凝聚精氣，一隻小巧透明的宛若水晶一般的小戟出現在魏卿手中。
身長半尺，槍尖閃爍一點紫色，謝君婷伸出手，摸了摸，有些冰涼，感覺像觸電一樣，有點紮人。
“好漂亮…”“它叫弈刑！”
魏卿收了回去，謝君婷的手還停留在空中，手指微微彎曲，須臾，低低的開口。
“你喜歡她嗎？”
“不知道！”
“不知道？”
魏卿思索了一下，“不知道！”
謝君婷有些好笑，不過她的身體虛弱已經不支持她笑出聲了，她停下來，看向魏卿。
“你是神啊？”
“以前是。”
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對，搖了搖頭，“應該不算是，不管神族還是我們口中的神，都隻是一種敬稱一樣。”
“真正的神，遠古時期或許有，但上古沒有，現在更沒有！”
“遠古？”
魏卿眼神悠悠，“那是我們那個時代之前更久遠的時代……
傳說中是妖族統領世界。
但已經無從考證，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所以誰也不知道。”
謝君婷不懂這些，輕輕的嗯了一聲，隻是從鼻息間發出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魏卿看向遠處，眼神有些複雜，他不知道自己沒什麽要說這些。
為什麽要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難道隻是因為她和碧落婷很像麽？
可是她們明明是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
“我想睡一會，可以嗎？”
謝君婷突然說道，看著魏卿的眼睛閃了閃，害怕被拒絕，盯著魏卿。
魏卿點了點頭，“睡吧，我們繼續走，天黑之前，便能到天山，到時候應該有除去你體內力量的方法。”
謝君婷卻搖了搖頭，“不能的……”魏卿看向她，她笑了笑，“我是說，我不能就這麽睡，我要醒著，你能在天上飛是吧？”
“我隻坐過飛機，還沒有身臨其境過飛行。
你能帶我嗎？”
魏卿看了看她，他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女子應該沒有這麽主動才對。
女子卻露出蒼白的笑容，魏卿未忍心多看一眼，一手懷抱住謝君婷身體，飛入雲間，流雲在肩頭穿過，謝君婷眼中流露出異樣光彩。
她伸出手，想要觸摸那近在咫尺的雲朵，卻不可得，魏卿見此，情不自禁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竟然格外的放鬆。
天山，說是天山，其實隻是一座光禿禿的山而已，隻是從半山腰往上，幾乎有一大半的山脈被積雪覆蓋。
魏卿落在山腳之下，輕輕說一聲。
“到了。”
半天沒有聲響，他低下頭看了看，卻看到謝君婷的頭偏向一邊，均勻單薄的氣息一點一滴流出。
魏卿心中一緊。
靈氣湧動，包裹兩人，以極快速度向上飛起，不片時，魏卿兩腳便踏在了雪地上麵。
這時候，懷中謝君婷卻傳出來一道很輕微的聲音，魏卿起初以為自己聽錯了，當它再次響起來的時候，魏卿停住腳步。
湊近，謝君婷的聲音傳入，卻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斷斷續續，聽不完整。
“我……
我想……”“……
你……”“……”“什麽？”
魏卿還要聽時，謝君婷的頭微微一偏，隨即沉睡下去。
魏卿愣住了，謝君婷的靈魂力量，仿佛弱了一分，他抬頭看了一眼上方，跨步而出。
天山之巔，除了皚皚白雪，再無一物，魏卿看了一眼前方，靜默的等待著，須臾，一道白影出現在眼前。
“你突破化神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