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火藥

大漢的手還懸在半空,但那一掌到底還是沒有打下去。我蹲下身子,將正在撿煎餅的小乞丐扶起來,那塊煎餅已經被掉在地上的硫磺汙染了,沾著黃色的粉末。

“這個不能再吃了,姐姐買一個給你吧!”我朝小乞丐笑笑。

小乞丐抬眸望著我,那雙猶如琉璃般瑩亮的眸子充盈著滿滿的笑意,一張小臉滿是汙漬,點點頭應道:“謝謝姐姐!”

嶽鳴從小攤上走了出來,將盤子上還剩下的兩個煎餅送給了小乞丐,又給了他一錠碎銀子。小乞丐躬著身子朝我和嶽鳴行了一禮,嘴中不停的念著謝謝,啃著煎餅晃悠悠的走到大街上,不一會兒就融入了人流中。大漢見狀,朝我和嶽鳴說道:“既然公子和姑娘幫這個小乞丐,那他撞掉了我硫磺的這筆賬,是否也由你們來賠?”

嶽鳴嗤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塊銀子,扔到大漢的懷裏,問道:“這個夠不夠?”

大漢見有人賠自己銀子,而且這錢銀可是可以買好幾份硫磺了,笑得見牙不見眼,忙不迭的應道:“夠了,夠了,謝謝公子!”

大漢笑眯眯的從我們身邊走過,我蹲下身子,用手輕輕的撚起地上散落著的一點硫磺,一個想法頓時在腦海中閃過。

“小薇,你在看什麽?”嶽鳴見我蹲在地上望著散落的硫磺發呆,不解的問道。

我站起來,拍了拍手中的粉末。認真的問道:“嶽鳴,你在現在的化學知識如何?”

“哈哈哈,不是我吹牛,數理化一直就是我的強項!”嶽鳴有些得瑟的笑了笑,見我有些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才斂起笑容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額,嶽鳴,剛剛看到硫磺,我才想起若咱們利用硫磺和硝石的話可以製成火藥。這樣,燁在增城那邊,隻需要派人潛進去西的軍營,找到另外兩架火炮,將之炸毀就好了,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麽樣?”我將剛剛在腦中閃過的想法徐徐說出。

嶽鳴一臉黑線的表情。擺了擺手,說道:“你怎麽想的東西都是那樣天馬行空呀?且不說我們能不能做得成火藥,就是做成了,我估計可操作性也不強。要潛入西軍營,是那麽簡單的事情麽?”

“若是做成的話,潛進軍營的問題。我想燁一定能想到辦法解決的。他們在前線辛苦打仗,我隻想盡自己一份力量去幫助他們而已。嶽鳴。你會幫我的吧?拜托你了!”我抓著他的衣袖,輕輕的搖了搖,一臉討好的表情。

嶽鳴頹然歎了一口氣,苦著臉說道:“我怎麽那麽命苦呀,攤上了這麽個二貨?”

“丫的,嶽鳴,你這個家夥。竟然說我是二貨?”我叉著腰,佯裝惱怒。

“哼。難道不是麽?傻傻的,一天到晚隻知道擔心別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的身體......”說道這裏,嶽鳴猛然的住了嘴,眼中帶著淡淡的憂傷,凝望著我。

“怎麽了?嶽鳴,嗬嗬,我已經好久沒有心悸了,現在半夜也沒有抽筋的現象發生,你,不要擔心我......”我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望著嶽鳴那滿含擔憂的瞳眸卻是越發的沒有底氣。

嶽鳴的心有些些的抽痛著,他該告訴眼前的少女身中血蠱的事情麽?這個月的解藥他該如何為她拿到呢?淩燁在出征前是否已經安排妥當了?這些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一點底都沒有呀。

嶽鳴沉吟片刻,才抬眸望著我,笑道:“我隻能盡量試試,不一定能製成你說的火藥。”

我拍了拍手:“嗯,太好了,隻要你這個化學高手肯出手,一定會成功的。我們還可以參照一下煙花的製法,回宮後,我去向皇上請一道旨意,我們直接去內務府製作煙花炮竹的作坊裏試驗,又可以避免將宮殿內弄得烏煙瘴氣的。你說呢,嶽鳴?”

“嗯嗯,都聽你的吧。好了大小姐,我們能不能找個地方先避一下雨呀,雨絲雖小,但站得久了,衣服都沾濕了,你瞧......”嶽鳴指著自己的衣服,頗為委屈的向我控訴道。

我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笑道:“我們現在就回宮吧!”

回到宮中之後,我沒有第一時間回采薇宮,而是直奔養心殿而去。因為這陣子我常常到養心殿伴駕,彥喜對我是越發的客氣起來,他跟我說皇帝下朝後正在禦書房批閱奏章,所以讓我現在側殿中等候他。

皇上國事繁重,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我自是不敢打擾的,唯有靜靜的在殿中等待。

彥喜為我奉上了一盞清茶,又為我送來一條棉帕。這時我尷尬的發現身上的粉色衣裙早已被蒙蒙細雨打濕,額頭還有幾縷發絲沾了雨露,貼在額際上。

一個人在殿中喝了一杯茶,又翻了一會兒書之後,皇帝才姍姍來遲。恭敬地施禮問安,而後簡單的將我的想法跟皇帝說了一遍,沒有想到他竟讚同我的意見,並下旨讓內務府的管事配合我們。

皇帝知道我一定會問關於燁的事情,便將今晨從戰場傳來的戰報跟我講了一遍,所談的大致跟劉公子的沒有多少出入,現在增城的守軍跟西軍彼此進入對峙的情況。因為城中隻留了七日的糧草,所以淩燁跟手下的將領應該會在這兩天有所部署,若是能盡快的將剩下的兩架火炮破壞掉的話,對於宣國大軍來說,勝算會更高一些。

時間有些緊迫,我匆匆辭別皇帝之後,帶著他的諭旨隨著彥喜一起到了內務府。嶽鳴回宮後換了一套衣裳,就隨即趕到。作坊裏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擺滿桌子,有各色的粉末裝在瓶子中,還頗有化學實驗室的感覺。

彥喜將皇帝的旨意宣布之後,作坊裏的師傅都恭恭敬敬的朝我們施了一禮,然後承諾會盡量配合我們的工作。嶽鳴頗為認真的向他們請教了製作煙花的一些工序,再加上一些現代學到的化學知識,很快就自己在一旁動起手來。

他專注地調配著,在瓶中搗弄著什麽。我在現代化學很白癡,一點忙也幫不上,唯有在一旁發呆看著他們的份兒。

一個時辰過去了,嶽鳴將瓶中的黑色粉末裝進小包中,抬頭望著我一眼,站起身來,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脖頸,說道:“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們得試驗一下!”

我們問了一下作坊裏的師傅平時實驗煙花的場所,然後帶著火藥到北苑一個空曠的場地上去試驗。

嶽鳴將火藥包至於箭尖,對著場地上的一個箭靶射去,火藥中有硫磺和硝石,在猛烈的撞擊下會因為熱量而產生爆炸,但嶽鳴的那一箭射了出去,雖然穩穩的紮在紅心上,但那火藥包訂在靶子上,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蹙著眉頭,站在遠處等待著,半晌,仍沒有一絲動靜。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嶽鳴一把拉住我的手,搖了搖頭,勸道:“乖乖呆在這裏,我去看看!”

嶽鳴一邊嘟喃著,一邊跑到箭靶旁去看他的藥包。“沒有道理呀,怎麽會不爆炸呢?難道配比的數量少了?”說完,那纖長的手指剛要將箭拔下來,藥包突然冒出一絲火星。

我雖然站得遠,但那瑩亮的火光還是讓我不覺驚叫出聲:“小心呀嶽鳴!”

話音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啪’的一聲炸響,我嚇得臉色都白了,捂著眼睛不敢看,嶽鳴他......

沒有動靜,嶽鳴他不會......我睜開雙眼,隻看到箭靶周圍濃煙繚繞,嶽鳴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臉龐一片烏黑,額前垂著的那幾縷發絲都變成了離子燙,口中冒著白煙,那樣子讓我嚇了一跳,忙跑過去,緊張的問道:“嶽鳴,你怎麽樣?”

那雙黑色的眸子朝我轉了轉,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死不了!還好這配比是少了,隻是開了朵火樹銀花,不然,還非得被炸得血肉模糊......‘

我內疚不已,這都是我害的呀,難為他還怕我擔心,反而安慰我。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對不起呀嶽鳴,我差點害死你......不做了,火藥咱們不做了,你有沒有受傷?快讓我看看......”

嶽鳴抓住我有些顫抖的手,烏黑的臉龐上揚起一抹淺笑:“我這不是沒事麽?下次我們注意一下就好了,我先回去梳洗一下,一會兒再試驗,這次吸取經驗了,下次一定能成!”

“不要了,嶽鳴。是我自己太異想天開了,做什麽事都是一時興起。你若是出了什麽事的話,我該怎麽辦?”我用袖子隨意的抹了一把眼淚,吸著鼻子自責不已。

“我倒想知道我要是死了你會怎麽辦?會不會哭得死去活來?”嶽鳴抬著眉頭,望著我皮皮的笑道。

我懊惱的錘了他一記,嗔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你不能有事,不會有事的!”

“嗯嗯,知道知道,我還沒有娶老婆呢,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呢,怎麽可以死掉呢?”嶽鳴慵懶的笑了笑:“我先回去洗把臉,換一套衣服,一會兒再搗弄,下次一定行,相信我!”

我望著他篤定的眼神,感覺喉嚨處一片哽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