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落煙花穀(一)

藍光斂去,身上寒氣直侵骨髓,我的長發濕答答地糾結在一起披散在胸口,空氣濕度濃重,我的第六感告訴我現在絕不可能在機艙裏,反而有點像掉在深穀的感覺,周圍霧氣迷蒙,能見度極低,這到底是在哪裏?

“喂?有人嗎?”我試著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我,隻餘我的聲音在空穀中回**。

和我一同墜機的那些乘客呢?怎麽一個也沒有看到?還有我這完好無損的軀體又怎麽解釋呢?從高空墜落下來竟然沒有絲毫損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我是在做夢嗎?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哦,呼呼”真疼,疼痛感真實而分明,一切都在明確的告訴我這不是一個夢,可是我還是不由自主的害怕,身體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而不停地顫抖。

轉身坐下,背包和琴箱就在我腳下的不遠處,連忙抓過來抱在手裏麵,打開背包,裏麵裝著登機前爸爸為我準備的一些家庭便藥,幾本書,一個小小的化妝包,手機,還有媽媽以前送給我的披肩。

打開手機,想打個電話向爸爸和哥哥求救,可是這裏一點信號也收不到啊?怎麽辦?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多麽的無助。

把披肩打開,裹在自己身上才略微感受到一點點回暖,看來隻有等天亮這霧氣散了之後才能走出這裏了,沒有打火機可以升火,就這樣在半夢半醒間等來了黎明。

東方的天邊已然可以看到魚肚白了,我掙紮著站起來,背上背包,提著琴箱一步一步地走出山洞。外麵的空氣特別的清新,路邊的青草蒙著一層密密細小的晨露,兩邊寬大的樹葉上也盛著晶瑩剔透的露水,饑渴了一晚上,嘴唇都有些許幹裂了,現在這露珠就是最天然的飲料,我小心翼翼地把葉子上的露珠倒進嘴裏,真的很甘甜。

繼續往前走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竹林深處似乎隱約可以看到一間茅屋,奇怪,這裏怎麽會有茅屋呢?難不成在21世紀還有人會隱居山穀的?

不管怎麽樣,既然有人就好辦事了,說不定還能請他幫幫我,送我離開這裏呢。心裏打定了主意後毫不猶豫的朝竹林走去。

“你好,請問有人嗎?”我輕聲敲著木門。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身著奶白色的素色衣袍,袖口和裙裾邊上都密密的繡著雲紋,頭上挽著一個簡單的圓髻,髻上斜斜地插著一支雪白的玉簪。

額,這樣的裝扮難不成是哪個劇組在這裏采點拍戲?可是怎麽沒有看到攝像機?

“嗬嗬,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拍戲了,我隻是想問一下路而已。”我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

隻見那個婦人也驚奇的上下打量著我,終於開聲到:“姑娘這是從哪兒來啊?怎會獨自一人在煙花穀?還有你這身衣服好生奇怪啊。”

低頭看著自己,藍色牛仔褲上噴濺到幾點泥跡,白色的t恤和運動鞋已有些發黑,手上拎著咖色琴箱,背上背著黑色的雙肩包。

“姑娘?”我驚道,這是怎麽回事?“你,你們是在拍古裝戲嗎?我因為飛機失事才掉在這裏的,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怎樣可以回香港。”

";什麽是拍戲?飛機和香港又是什麽地方?”婦人疑惑地問道。聽到這樣的回答,我腦袋一下蒙了,不會是像小說裏那樣穿越了吧?

我瞠目結舌的小心問道:“請問現在是什麽年代?”

婦人有些莫名奇妙的看著我:“宣國隆延二十年,姑娘你怎麽了?連年號都不知道?你說你從上麵掉到穀裏,不會是摔倒哪裏了吧?";說著竟然拉過我的手搭在我的脈搏上為我診脈。

哦,暈死掉啊,她以為我腦子有毛病啊。";嗯,身體沒什麽問題啊,隻是心跳有些快,估計是驚懼過度引起的。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婦人笑著對我說。

我慘然一笑,滿眼的絕望,怎樣才能回去呢?我一定要想辦法回去,那裏有我的爸爸跟哥哥,有我最重要的人。但是目前我得先找個地方落腳,不然,沒等我穿回去,就會先客死他鄉了。

婦人看到我的表情,以為我會想不開,連忙開解我。

我現在唯一認識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婦人,所以我隻能請求她能夠收留我。我唯有厚著臉皮對她說:“夫人,我叫楊樂薇,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山穀裏了,至於我是怎樣掉在這裏的,我想不起來了,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希望你能讓我先留在這裏,我會盡快找到回家的路,絕不會打擾你很久的。家務活什麽的我都能做的,隻求你能收留我。”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這感情可是真的,一想到淪落在這個未知的世界裏,沒有爸爸哥哥在身邊,內心特別害怕。

“嗬嗬,沒問題,其實這穀裏很久沒有來客人了,隻有我跟老頭子兩個人,見姑娘你這模樣也不像壞人,就留下來吧。”婦人微笑著拍拍我的肩膀。

天哪,沒想到這位夫人這麽豪爽的答應我的請求,感謝主,感謝上帝!

“謝謝,謝謝。。。”我連忙道謝,並向她擠出一個自認為很賣乖的笑容!

就這樣,我在煙花穀落腳了。原來這位夫人叫蘭姑(跟蘭姐的蘭字一樣,怪不得覺得很是親切),跟他的丈夫忠叔在這裏隱居了二十年了,兩人恩愛無比,在這個煙花穀裏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棲,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那天當忠叔從穀外回來發現多了一個我的時候,驚奇的張大嘴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好一會才聽到他說:“怎麽可能?這裏基本上外人是沒辦法找到的。”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選擇在這裏隱居的原因。蘭姑說我的到來一定是上天安排的,說是緣分。於是,忠叔還是坦然的接受了我,雖然他有點怨我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這是我自己猜測的),不過對我很好。

蘭姑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女子,不僅有精湛的醫術,還能彈奏一手好古琴。而忠叔則武藝高強,雖然年近半百,但依然精神抖擻。留著一字胡,眼角的細紋證明了歲月在他身上落下的痕跡,但也平添了一份從容淡雅,可以想象年輕時候的忠叔定是個迷倒萬千少女的主兒。

他們二人閑暇之餘還常常琴蕭合奏,而我每每在那個時候隻有靠邊站靜靜聆聽的份兒。蘭姑端坐撫琴,忠叔佇立案旁,一琴一曲繾綣纏綿,眼神不時互相交流,二人之間默契和諧,仿佛天地之間再無旁人,唯有彼此。

來到穀中不覺已有幾月,在這段時間我大致明白了這個時代,並不是我所在的時空的任何一個曆史皇朝,恐怕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時空吧。

我現在的這個時空有三大國,東邊是宣國,西邊是西?國,南北邊是黎國,三國周邊有一些零星小國,或許稱之為部落更為恰當吧,要在夾縫中生存就不免要向臨近兩國年年進貢,俯首稱臣。

三國中宣國實力最是強大,物產資源豐富,宣國的皇帝淩延登基二十年,在位這些年政績卓越,國泰民安,版圖也在不斷擴大,可以看出其有稱霸天下的野心。西?國類似遊牧名族,有寬廣美麗的草原,肥美的牛羊,驍勇善戰的武士。黎國剛剛經曆奪嫡內亂,國情方麵不甚了解,隻知道實力亦是不俗。

除卻了解這個時空的軼事外,我也開始跟著蘭姑學習一些醫術和古琴。這兩樣學起來倒也是有模有樣的,在現代時我從10歲就開始學小提琴,樂理本同源,所以在這方麵我的理解跟悟性常常讓蘭姑稱讚不已。護理急救這方麵也在爸爸的強烈要求下學過,再加上我對蘭姑精湛醫術的崇拜,倒也能讓我為之投入十二分的熱情。從辨別草藥開始,慢慢到正確找到身上的穴位,針灸,蘭姑都一一傾囊相授。

蘭姑的悉心指導再加上我的努力,短時間內竟也有了一定的成果。當我很真誠地感謝蘭姑對我的教導時,蘭姑隻是淡淡笑著說,一生所學,若無傳人豈不是白費了。

我也很好奇為什麽蘭姑不生個孩子,這樣就可以把畢生所學傳給自己的孩子。後來她告訴我其實她也有過一個孩子,隻是當時忠叔為了追名逐利,得罪了不少人,引來了很多麻煩,最終導致了蘭姑在驚嚇中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也是在失去孩子後,蘭姑萬念俱灰,離開了忠叔。

而忠叔在那以後才明白終其一生追名逐利,就算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而沒有愛人與之分享亦是沒有意義,後來幾經辛苦才找到蘭姑,得到蘭姑的原諒,但是或許是懲罰吧,至此後蘭姑再也沒有懷過孩子。不過兩人也就此遠離江湖是非,過上了神仙眷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