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翔雲列曉陣 第四十一章 萬裏長空
設計一架飛機並不難，製造一架飛機也沒什麽了不起，隻有飛行才意味著一切。————奧托?裏林塔爾（德國著名試飛員）。
中國，西安閻良……
春天的閻良充滿了生命的氣息，樹木吐出了翠綠的嫩芽，到處都是生機澎湃的景象。在春風之中，中國和伊拉克共和國聯合研製的超音速殲擊轟炸機殲轟-7開始它的試飛。
執行試飛的是空軍試飛團副團長，38歲的楊國彬，嶄新的殲轟-7戰機停在跑道上，一群技術人員圍著楊國彬正在緊張的叮囑著。而他的妻子也悄然站在人群裏，心裏忐忑不安，隻是遠遠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楊國彬坐進了機艙，他身旁的試飛團副政委周桂昌叮囑道：“老楊，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務，但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記住——要人不要飛機！”
楊國彬感激的點點頭，然後將一串鑰匙交給周政委：“老周，今天萬一有個閃失，我辦公室抽屜裏有一封信，也可以說是遺書吧。這是我第一次寫遺書……你幫我交給組織上……”
其實楊國彬在遺書裏隻寫了三句話：即使我這次犧牲了，為了國防的發展也是值得的；這些錢是犧牲前交的最後一次黨費；家裏人不要給組織添麻煩。
滿頭銀發的殲轟七戰機總設計師陳維堅握著楊國彬的手，這已是陳總今天第二次同他握手了，“老楊，拜托你飛我設計的飛機了！真有把握嗎？”
楊國彬認真地說：“老陳，您放心，隻要飛機空中不解體，隻要兩台發動機有一台在轉，哪怕其它儀表全部失靈，我也保證把它給你開回來！”陳維堅眼淚湧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在場的伊拉克技術人員紛紛沉默了，他們嚴肅的排成隊列，向著這架寄托了無數希望的戰機敬禮。
“嘭——”的一聲，一發綠色信號彈升起。楊國彬駕機在震天動地的轟鳴聲中衝天而起，躍入雲層。
按試飛預定計劃，飛機升到1000米高度後左轉平飛，繞機場上空一周後落地。但當戰機剛剛進入800米高度時，機身卻劇烈顫抖起來，楊國彬低頭一看，隻見戰機的速度表已經失靈，警告燈不停地閃現紅光，儀表板上竟然有多處儀表不顯示……
楊國彬萬萬沒有想到，駕機剛剛上天就遭遇這致命的險情！戰機在雲層中告訴穿行著，發動機的呼嘯聲震天動地。地麵上的人立刻發現了戰機的異常，塔台馬上呼叫空中的飛行員：“701注意，701注意，戰機姿態異常，請立刻匯報情況！”
“我是701，戰機儀表故障，速度表失靈。重複——戰機儀表故障！”無線電中傳來楊國彬的聲音。
機場的所有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試飛團副政委周桂昌看了一眼陳維堅總師，陳總師痛苦的閉上了眼，點了點頭。在這種關鍵時刻，盡管舍不得自己一手設計製造出的飛機，但是飛行員的生命也很重要，必須棄機跳傘，否則就來不及了。
“701，我是塔台！立刻跳傘，立刻跳傘！”
楊國彬聽著塔台中聲音，心中也是急速思索。棄機跳傘，個人算是保險了，但研製了十年的殲轟七很有可能將前功盡棄，中國殲擊轟炸機的研製進程又不知道要推後多少年，來自國外的資金也不知道是否能保住。可是——楊國彬一咬牙，很快作出抉擇：“一定要把飛機飛回去！”
他緊握駕駛杆操縱飛機降落。此時，他完全是在憑經驗和感覺在飛。空中的氣流讓整個機身猛烈的搖晃著，操縱杆突然感覺更沉重了，楊國彬用盡全身的力氣穩住操縱杆，駕駛飛機一點一點的向機場挪去。
終於，機場跑道越來越近，機場在楊國彬眼中越來越清晰。他正準備放起落架和減速板，突然飛機一震，儀表板上一個圓圓的東西被震脫落。黃炳新一看，是無線電高度表。再看儀表板，儀表指針被震得看不清了。降落接地也是一大險關，完全沒有儀表指示怎麽操縱控製？
汗珠一下子從他的頭盔裏鑽了出來，穩住——楊國彬——你給我穩住——他在心中對自己大吼著，“吱———”的一聲，吱——隨著飛機輪子的猛然接地，與地麵摩擦發出了尖利的叫聲，座艙裏“嘩啦”一聲，儀表板上三分之二的儀表連著五顏六色的導線震落下來……
看著戰機搖搖晃晃的落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吱——戰機終於落地了，大家立刻都歡呼了起來，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有人喊了一聲“不好——”隻見飛機的前起落架突然斷裂，剛剛高速落地的飛機一頭栽到了地上，吱嘎——一連串的火星冒了出來，飛機機頭著地在地上滑行著，然後突然間機身向上猛的反扣了過來，碰——
現場的所有人都幾乎瞬間失聲了，所有人看著那被機身壓扁磨平的座艙都說不出話來，“國彬——”人群中楊國彬的妻子尖叫了起來，幾乎歇斯底裏的向飛機的方向衝去。
“拉住她——”周桂昌此時才反應過來，立刻大吼了一聲，幾個人衝上去拉住了楊國彬的妻子，她拚命的掙紮著，力氣大的嚇人，一個弱女子幾個壯小夥都挾持不住，但她隻掙紮了幾下就一下子暈了過去。此時就聽“轟——”的一聲巨響，飛機滑下了跑道，衝進了旁邊的沙地裏……
…………
伊拉克，巴格達……
劉明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站起身來，默默的立正向遙遠的東方致敬。在那裏，一個英勇試飛員為了自己的國家的強大，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奮鬥，就會有犧牲，任何一個宏偉而壯麗的事業都不可避免的有人獻身。這名試飛員和他的無數先輩一樣，為國家和空軍的建設而壯烈犧牲。在伊拉克，又何嚐沒有這樣的英雄？
在改裝虎式MIF戰鬥轟炸機時，在使用幻影2000戰鬥機時，年輕的伊拉克空軍都遇到了無數問題，但正是那些英勇的飛行員，憑借自己的技術和勇氣，硬是把伊拉克空軍變成了中東最強大的空中力量之一。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就要擁有這樣的精神。前者英勇無畏，後者舍身跟隨，一個個，一件件，每個人都為了國家和民族的發展而努力、而敢於犧牲；無數人的無數微小的貢獻聚集在一起，就是強大無比的力量；每個人增添小小的一把土，就能建成輝煌而偉大的帝國。
伊拉克需要殲轟七，中國也需要伊拉克。劉明在報告上揮筆簽下了自己的意見：“殲轟七合作項目一切不變，若中方不再投資，則由我方自行承擔！”
…………
楊國彬的追悼會是隆重而又低調的，畢竟他的犧牲涉及了國家最先進的戰鬥轟炸機計劃。他被追認為一等功臣，被中國軍委追認為“試飛英雄”。空軍的很多高層和試飛院的領導都參加了他的葬禮，除此之外，在葬禮上人們還見到了一幅特殊的沒有落款的挽聯，用中文書法寫著一句悼詞：“長空萬裏壯國魂！”
隻有這裏的內行人才知道，這幅挽聯是由伊拉克大使館專程送過來的，是伊拉克最高領導人庫賽?阿卜杜拉將軍親筆為楊國彬的書寫的。
“拉蘇爾先生，這次事故是非常不幸的。但是，我們認為殲轟七的研究已經到了即將成熟的時刻，不能因為這次事故就停止前進。這樣，對於烈士的在天之靈也是不公平的！”滿頭銀發的陳維堅眼中含著淚光，對伊拉克項目負責人，殲轟七項目首席科學家阿布?拉蘇爾說道。
“陳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這的確是一次讓人悲傷的事件。殲轟七對於犧牲的楊先生，對於您，對於所有項目組成員，也包括我們，都是非常重要的。”阿布?拉蘇爾真誠的說道。
他堅定的說：“我已經接到了庫賽將軍親自發來的命令，殲轟七項目我們將繼續參與下去。如果貴國停止撥付資金，那麽伊拉克願意獨資將項目進行下去，直到成功！”
陳維堅聽了，心中一震，眼中一熱，幾乎當場流淚。這是強心劑，這也是定海針！他堅信，殲轟七一定能夠活下去，能夠飛翔在世界的天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