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翔雲列曉陣 第九十一章 定海神針
老一輩革命家此時的表態，確實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對穩定大局非常重要。————遲浩田。
葉可欽等人在蘇共二十八大上的退黨行動導致了全國上下的一股退黨熱潮，蘇聯布爾什維克黨受到了極大的非議。在這種情況下，蘇共中央全會通過的法律草案竟修改憲法第六條，為了加強戈氏對最高蘇維埃的控製，蘇布決定實行總統製。1991年12月間蘇聯人民代表大會選舉戈爾巴喬夫為蘇聯首任總統。
葉可欽自從在二十八上公開退黨之後，就已經鐵定了心要和蘇布劃清界限。他的這個俄羅斯聯邦總統雖然名頭很大，但是實權還不夠多，所以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到處活動，拉攏各方勢力。今天上午，他原本想利用這點時間，把自己在聯邦議會即將發表的演講稿再親自潤色一下。
就在這時候，莫斯科市委書記波波夫打來電話，告訴他這麽一個情況，有人反映，這幾天有人“活動”得很厲害。
“雷日科夫那個老家夥到每個重要部門的頭頭那裏去串門了，還走了一些軍隊將領的家。他為了什麽事情活動得這麽凶？鮑裏斯?維爾德洛夫維奇，這不是個好現象，……我可是有點擔心啊……”波波夫在電話裏歎道。
“他跑去幹嗎？”葉可欽對此也感到有些吃驚，忙問。
“您說還能幹嗎？他好像在號召人們支持最高蘇維埃對他的任命，他在到處疏通關係，想挽救這所破房子。”波波夫不無惡意的猜測道。
葉可欽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這樣吧，咱們當麵談一談，你到我這裏來……”
莫斯科市政府大樓和臨時的俄羅斯聯邦總統府隻隔了幾個街區，沒多大會兒工夫，波波夫就大步走進了葉可欽辦公室。
“真沒想到，他會在背後搞這種活動……聽別人反映，雷日科夫經常在公開場合說自己身體不好，不想繼續擔任領導工作了。可是他竟然私下搞這種小動作，明顯是針對著我們！”波波夫對雷日科夫這個蘇布保守派恨之入骨，他說：“鮑裏斯?維爾德洛夫維奇，到底應該怎麽對付他，我們得要認真地慎重地考慮考慮。”
“你說他自己說過不想繼續擔任領導工作？”葉可欽的眼睛眯了一下，緩緩說道：“這件事情不會這麽簡單……雷日科夫沒這種魄力，他背後有人……”
…………
“是帕夫洛夫維奇嗎？”一個略有些衰弱，但是卻帶著威嚴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蘇聯財政部長帕夫洛夫愣了一下，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人可不多，但他卻怎麽聽不出來是誰，隻好禮貌而又疑惑的回答道：“是我，請問您是……”
“嗬嗬，我是瓦西裏?庫茲涅佐夫！”庫茲涅佐夫不動聲色地說道。
“啊——是您啊！哎呀，您看——我都差點沒聽出您的聲音來，您的身體好嗎，瓦西裏?瓦西裏耶維奇？”帕夫洛夫一聽原來是這個老家夥，立刻變的十足熱情起來。他可是知道這個老頭子的巨大能量，這幫元老團雖然人數越來越少，可是個個都是蘇聯國內的政治巨頭，得小心應付著。
“這兩天，你很忙啊！一直在忙向西歐貸款的問題吧？”庫茲涅佐夫微笑著說道。
“嗬嗬，是啊！確實是有點緊張……”帕夫洛夫回答道。一向政治敏感的他此時卻死活想不出庫茲涅佐夫為什麽在這個時候來找他，依他自己的經驗，一向處於保守派的元老團此時應該去找葉可欽一夥的麻煩，哪有時間來管自己財政部的貸款問題。
“哦？進行的怎麽樣了？”庫茲涅佐夫問。
“坦白的說——”帕夫洛夫決定實話實說，保守派和葉可欽他誰也得罪不起，“進行的不太順利，那些資本主義的家夥們給我們開出了很多苛刻的條件，如果我們不完成這些條件的話，他們就不給貸款。您知道——瓦西裏?瓦西裏耶維奇，財政部太缺錢了，這次貸款不順的話，我這個家很難當啊！”
“俄羅斯聯邦政府今年辦公補貼有多少錢？”
“這個——”帕夫洛夫心道來了，果然要對付葉可欽了，他結結巴巴的說：“這個——大概——大概3600萬盧布吧！”
“今年隻給他們600萬盧布，省的他們把錢拿出去分裂國家，敗壞黨的名聲。”電話裏傳來了庫茲涅佐夫威嚴而低沉的聲音。
帕夫洛夫大吃一驚，他鼓足了勇氣分辯道：“可是——瓦西裏?瓦西裏耶維奇，隻給這麽點錢不夠政府運轉，如果鮑裏斯?維爾德洛夫維奇來找我問罪，我怎麽辦啊？”他心中暗道庫茲涅佐夫你已經不是政府中的人了，雖然政治能量巨大，可是也不能隨便號令我這個政府高官啊！
庫茲涅佐夫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幾聲問道：“切爾卡索金娜和兩個孩子都好嗎？我好久沒有見過他們了！”
帕夫洛夫隻感覺背上一涼，不做聲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這個老家夥是個瘋子，那些老家夥全是瘋子！雖然莫爾京已經死了，但他死了不等於他手下的力量都消亡了。庫茲涅佐夫這個狗娘養的老家夥在威脅自己……過了好大一會兒，帕夫洛夫才低聲說道：“瓦西裏?瓦西裏耶維奇，我——我真的很難做啊！您——求您體諒一下我的處境吧！”
“你聽著，隻給葉可欽撥六百萬盧布！如果他不樂意，就讓他去找雷日科夫。至於你——可以停止和西方的談判，我給你找來100億美元的貸款，這筆錢我們會監督你使用。不過我想有了這筆錢，你這個財政部長的腰杆子會硬實很多吧！”
“這——”帕夫洛夫的神色嚴肅起來，反複權衡了一會兒，他說：“請您放心，瓦西裏耶維奇，我一定辦到！”
…………
瓦西裏?瓦西裏耶維奇?庫茲涅佐夫放下了電話，突然感覺一陣眩暈，剛才的對話讓他幾乎耗盡了精力。他已經快不行了，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這個身子已經支撐不住這樣的鬥爭。但他還得堅持著，因為這個龐大的蘇維埃國家還需要他去保衛。他還要鬥爭，和那些野心家，分裂者和資本主義的奸細鬥爭……
時鍾滴滴答答地已經指向了十二點，庫茲涅佐夫看著醫院窗外的陽光，心潮難以平定。都說人民創造曆史，但在庫茲涅佐夫看來，真正引領曆史發展的卻是偉大的人物。在曆史的風雲激**中，蘇聯湧現出了象列寧、斯大林這樣的英雄偉人，他們領導建立了這個強大的國家。
在今天的這個時刻，為什麽沒有人挺身而出，來幫助他穩定局勢，扶大廈於既倒呢？他庫茲涅佐夫在一天，就會戰鬥一天，那些野心家和分裂者就不會得逞。可是有一天，那一天已經不遠了，如果他倒下了——失去了這根定海神針的蘇聯還會存在嗎？
他不由的想起了那個伊拉克的年輕統治者，微微的感歎了一聲。雖然那個人在很多問題上的手法都很稚嫩，很不老到，甚至有些魯莽。但是他卻有政治家最重要的品質——政治敏銳和殺伐決斷。看看他以雷霆手段處理國內的反對派；在歐洲血洗法國黑道，動手圍剿摩薩德勢力；金融市場重創美元和日元；這些都給庫茲涅佐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有時他都覺得，如果那個庫賽?阿卜杜拉生在蘇聯，而且此時正在他身邊的話，他會把他培養成為這個紅色帝國的接班人。如果蘇聯真有這個一個果敢敏銳的政治家而不是戈爾巴喬夫那種糊塗蟲領導的話，這個帝國絕對能走出困境，發揚光大。
可惜啊——那些後輩中沒有一個成器的！無論是克雷奇洛夫還是雷日科夫，還是亞納耶夫，都不是可以托付國家之輩。庫茲涅佐夫突然感覺有點意興蕭索，一個人的戰鬥很累啊……
…………
“什麽？”葉可欽看著桌子上的文件不由的大怒，“什麽叫做資金不足，暫緩撥付？”他大聲咆哮道：“這個該死的官僚想讓整個俄羅斯停止運轉嗎？隻撥給六百萬盧布是在打發乞丐，你去告訴帕夫洛夫，如果他不立刻將全額資金撥給俄羅斯政府，那麽因為這個造成的一切災難，一切的衝突和可能產生最嚴重的後果都由他一人承擔！”
“可是——財政部長同誌去德國參加歐洲經濟會議了，恐怕得過幾天才能回來！而我們現在就要下發去年拖欠的公務員津貼，這600萬連辦公費用都不夠，您看……”葉可欽的手下為難的看著他。
“這些家夥……”葉可欽無力的坐在椅子，突然感到原來自己還不是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