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軍心
軍心動搖，長官人人自危。————瞿秋白《赤都心史》。
天色灰蒙蒙的一片，風沙仍在繼續肆虐……
一門門大炮緩緩搖動，炮口對準了遠方的陣地。以色列炮手冒著風沙全部就位，彈藥手已經將炮彈上膛，每個人都緊張的等候著那聲開火的命令。
經過了艱苦的跋涉，以色列兩個旅的突擊部隊在阿維尼格將軍的親自率領下，不顧疲勞和沙塵暴，克服種種的困難，終於成功的繞到了第一集團軍的側後，衝到了後方補給線的麵前！他們的麵前就是伊拉克基地沃爾塔！
此時的陣地上，以色列軍隊能夠開到這裏的自行火炮和牽引火炮全都擺了出來。這四十多門大炮是他們唯一能夠依靠的火力，射擊諸元已經全部標定，隻等一聲命令就打出他們的所有炮彈。前方還能開動的坦克和戰車的發動機也在低速運轉著，突擊命令一下，他們就會直接衝上前去，殊死一搏。厚厚的塵土中，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凝重，每個眼神的決死淩厲！
因為以色列的命運，在此一戰！
上帝仿佛真的憐憫這個民族，因為他曾受太多的苦難而在關鍵時刻再度垂青於他！就連以色列人也暗中欽佩的庫賽-阿卜杜拉，竟然在這裏耽擱了這麽長的時間。而這場突如其來的沙暴，更幾乎是上帝顯露的神跡，它讓伊拉克的戰機完全不能起飛，讓伊拉克人失去利爪的同時也失去了眼睛。
南翼的以色列部隊拚死奮戰，用一切手段，用血肉之軀抵擋著伊拉克人的攻勢，那些伊拉克人不會明白，其實他們就隻為了一個機會！
一個反擊的機會！以色列國防軍從來不缺乏主動進攻的精神，即使在血流盡的最後一刻，他們也要將手中的利劍刺入對手的咽喉！
現在他們來了，這些大炮和坦克就擺在伊拉克人的基地麵前，停在這裏的每一門都能開火，每一輛都能發動，每一個屏息靜氣的等候的士兵都能夠為了猶太民主的生存而搏命一戰！看看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長途奔襲跋涉的疲倦，但每一雙眼睛中都燃燒著勇猛而暴烈的火焰。
阿維尼格將軍大步走進了一個簡易搭建的掩蔽部，這個掩蔽部位於山頭，離前方的戰線不過四五公裏的直線距離，中間起伏不大，他可以在這裏用望遠鏡將整個戰場的態勢盡收於眼底。掩蔽部內幾乎所有的高層軍官都在等候，大家都默默的看著阿維尼格將軍，等候著他下達最後攻擊的命令。
風沙漸漸的變小，大風雖然還在刮著，但是能見度卻好了很多。阿維尼格從隱蔽所中看到對麵的伊拉克軍隊正在進行戰鬥準備，他在心裏微笑了一下，轉過臉來嚴肅的麵對著自己的手下。
在這個時代，沒有空中力量的掩護，坦克就是陸戰的王者。在炮兵的掩護之下，隻要一個衝鋒突擊，阿維尼格相信他的部下就會凶猛無比的將對麵那些單薄的伊拉克軍隊撕成碎片。這裏的力量不足一戰，伊拉克的主力還在東南麵，那是用南線上千以色列好兒女的鮮血堵住的！
“你們都看到了，在我們的對麵就是伊拉克人的補給基地。打掉了它，伊拉克人就失去了渡河攻擊的能力！打掉了它，也就保住了國家和民族生存的希望！各位，我不必多說什麽！” 阿維尼格的聲音越來越高，到了最後簡直是咆哮，他大吼道：“以色列的命運，就在此一戰！”
密集的炮聲響起，伊拉克人的陣地頃刻間被炮火覆蓋，以色列的坦克兵們將坦克的油門開到了最大，震天的炮火都壓不下發動機的咆哮聲，上百輛梅卡瓦坦克排山倒海一般的向伊拉克陣地衝去。
阿維尼格將軍決絕的爬進了一輛坦克，跟隨著部隊一起衝鋒，也許就象他所說的一樣，如果這仗打輸了，他不會再回以色列，他願意埋在這片約旦的土地上！
…… ……
西線阿拉伯聯軍指揮部。
伊斯梅爾看著巴赫爾將軍，神色剛硬。他沉聲問道：“將軍，巴格達已經亂成一團，第四師進了首都，正在搜捕出身第九師的人。我剛得到消息，我全家都被他們抓了，現在庫賽將軍又失去了聯係，我們怎麽辦？”
巴赫爾將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是西線總指揮，和伊斯梅爾都是從第九師出來的，巴格達現在的凶險很難知道。消息在如果傳播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一旦軍心動搖，整個西線崩潰都是很有可能，庫賽此時在哪兒呢？這個關鍵時刻需要他出來穩定軍心局麵，否則……
伊斯梅爾冷笑著說道：“以色列人還沒有打完，就忙著清洗我們，爭奪權力……殺了我們，也不知道指望誰來保衛阿拉伯，他們就不怕美國人和以色列人聯合起來打到巴格達去？”
巴赫爾將軍聽了，想微笑一下，卻又笑不出來，想大怒發火，又心中無力。想到自己的家人兒女，心裏隻覺得空落落地一陣陣的揪痛。就連想哭都無法去哭，隻覺得胸膛中湧動著一股憤懣的血氣。
但是——作為第九師曾經的師長，僅此於劉明的領袖，巴赫爾知道，劉明把軍事才華並不出眾的他調到西線擔任指揮官，委以重任，就是看到了他德高望重，能夠壓服一群驕兵悍將，穩住局麵。現在的西線，現在的伊拉克，正如走鋼絲到了最關鍵但也是最危險的時刻，一絲一毫的差錯都出不得啊！
巴赫爾將軍轉過臉，凝若實質的目光落到伊斯梅爾的臉上，他緩緩說道：“現在我們在約旦河西岸，對麵就是以色列的軍隊，就是巴勒斯坦！這是整整打了五十年，死了無數的阿拉伯兄弟姐妹才換來的勝利的機會。伊斯梅爾，你聽好了，這是國戰！這個時候我不允許任何人出問題，你要是敢有什麽齷齪想法，我要你的腦袋！”
說到最後一句，這位老將軍已經是殺氣凜然。強悍的伊斯梅爾在他的目光下都轉開了視線，他苦笑了著說：“將軍，我怎能不知道現在多麽重要？這是民族最偉大的關頭，真主在上，我寧肯是自己死在戰場上也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國家民族的事兒。可是……我就是心裏痛啊……我們在前線浴火拚殺，把血和命都拚上了，好容易打出了一個勝利的機會，他們卻在背後捅刀子，要殺淨我們獨吞勝利果實！將軍，我不甘心，我們太冤啊……”
巴赫爾將軍站在桌子前，他的雙拳都緊緊攥了起來，捏的指節都發白了。他沉默良久，然後開口堅決的說：“不管怎麽樣，把仗打贏再說。我們要相信庫賽將軍，他不會放任那些人亂來！你立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做好渡河作戰準備！”
“是！”伊斯梅爾脖子上的青筋崩得老高，大聲吼道。
“咣當——”代理副參謀長薩-馬吉德風一般衝了進來，他揮舞著手中的戰報，焦急的大聲喊道：“將軍，以色列人從敘利亞那邊繞過了防線，已經打進了沃爾塔，現在正在繼續向南進攻！第一軍的整個後方全部暴露了……”
“什麽——”巴赫爾將軍大驚，他的渾身都哆嗦了一下，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第一軍側後被突破，整個防線就是大亂！第一軍久戰疲勞，這可能就是一場崩潰戰，怪不得以色列人在北麵那麽拚命的戰鬥，原來還有這樣狠辣的一招在後麵始出來。第一軍太輕敵了，此時他的雙眼當中，看到的全是怒火！
伊斯梅爾沒有發怒，但臉色陰沉無比，他看了薩-馬吉德一眼，然後對著巴赫爾將軍，兩人目光激烈的交換著意見。
“馬達蘇哈守不住！” 伊斯梅爾開口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有辦法嗎？”
“現在挽救——”薩-馬吉德咬牙搖搖頭。
伊斯梅爾用力的戴上軍帽，臉上的神色間仿佛回到了當年橫行伊朗平原時的剛猛堅毅，他斬釘截鐵的說：“我去北線！你們立刻通報庫賽將軍這個消息，整個戰線都要重整部署。你們放心，隻要我在北線一天，猶太人就一步也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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