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綠頭蒼蠅

第二天中午時分,片場旁邊的一塊臨水的坡地上,寬闊的樹蔭下,青油油的草地上陳夢妮在打著哈欠倒靠在袁謐的腿上伸著懶腰。剛剛一吃飽,睡意便悄然襲來,昨天夜裏一直在旁邊用心地觀察著袁姐的表演,直到淩晨方才回到袁謐的住處。

袁謐看到小夢妮那嬌憨慵懶的可愛樣,禁不住伸手在她那滑膩的臉蛋上捏了一把:“怎麽像隻小懶豬似的,逮著機會就想睡覺。”

“這哪能怪我,平時我都至少睡上八小時,可自從進了劇組,幾乎沒睡過一天的安生覺,渾身酸脹得利害。。。”陳夢妮眯著眼兒抬手扇扇那薰人的秋熱,企望能帶來一絲涼意。不知何處傳的來蟬噪叫的心頭更加的燥熱。

“對了,小丫頭。。。提醒你,千萬要小心那個鄭亞鵬。。。”袁謐鄭重地道。

陳夢妮臉上有幾片透過樹蔭直射到臉上的斑駁光點:“鄭亞鵬?誰啊?。。。”

袁謐才想起這個家夥可是第一次接觸這個圈子,抬手理了理垂到眼簾前的青絲:“就是扮演莫德的男演員。。。”

“小心他幹嗎?”陳夢妮眨眨眼睛,好奇地問道。

袁謐歎了口氣:“那家夥不是個好東西,在圈子裏名聲臭得要死,去年,光是報紙上登出來的,就有兩位剛出道的小明星為他墮了胎。。。還不算被他玩膩的被棄的女人。”

“不是吧。。。他到底是長得貌若潘安,還是天縱英才,那麽多女人為他這樣。。。”陳夢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坐了起來。

袁謐扯扯嘴角:“為什麽,還不是為了他的錢嗎?。。。”

陳夢妮搖搖腦袋:“隻能說明她們是笨蛋,為了錢做這種事,惡心。。。”

袁謐拍拍陳夢妮的背:“你不知道,這家夥背景硬得狠,別的不說,他的三姐夫就是我們這個劇組的製片人,他二叔是西京的二把手。。。那些女孩你以為她們都是自願嗎?。。。”袁謐的笑容裏帶上一絲澀意:“當初要不是張導,你姐姐我。。。唉。。。”對這個有權有錢有勢的鄭亞鵬,袁謐還清楚的記得,當初要不是自己聰明,而且張導對自己這個一手提拔上來的弟子愛護有加,很有可能也會毀在他的手上。

陳夢妮沒有說話,把頭依在袁謐的肩上,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拔弄著袁謐起了皺褶的衣襟,袁謐回眸望了一眼陳夢妮,笑了,心中的暖意更甚。。。怪不得劉楚菲會認下這個妹妹。。。

“張導。。。真不好意思,您看。。。我這不是趕來了嗎?。。。”一個臉色略顯青白的男人像跟屁蟲似地陪笑著走在張伯平身後,張伯平愛理不理地繼續指揮著劇務人員搭台:“你們把那邊的桌子往右再靠一點。。。小曹通知劇組各成員準備開工。。。”忙活了十來分鍾之後的張伯平似乎才想起身後還跟隨著某人。“哎呀。。。都差點忘記你了,亞鵬。。。你看看,事一多,就忘了你還在這呢。。。怎麽樣?如果還沒休息夠的話過兩天再來也是可以的嘛,我張伯平一向是好說話得狠的。。。”打著官腔不陰不陽的話從那張幾乎埋沒在絡腮胡子裏的嘴裏吐出。

鄭亞鵬臉色難看地笑了笑:“沒事沒事,張導。。。主要是家裏有點事,所以我才來得這麽晚。。。”

張伯平像是趕蒼蠅一般地揮揮手:“沒事沒事。。。你去化妝吧。。。半個小時之後就開拍。”

望著張伯平走遠的背影,鄭亞鵬眼裏閃過一絲陰毒:“媽的,不就一破名導,要不是老子姐夫出錢,有你拍的份嗎?”鄭亞鵬怨毒的眼神恰巧被剛剛走進大院的袁謐與陳夢妮瞧在眼裏。

“嗨。。。袁謐袁小姐。。。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鄭亞鵬眼神刹時間換化成的驚喜讓陳夢妮不得不詫意與佩服,變臉王。。。

隻不過他的眼神顯得那樣的。。。兩字:**賤!

袁謐對鄭亞鵬伸出來的手視而不見,扯扯嘴角:“嗯嗯。。。好久不見。。。小夢,我們過去那邊看看。。。”

陳夢妮點點頭,朝著袁謐展顏一笑:“好的袁姐。。。”剛走沒兩步,就聽到身後的某人在那低低的念叨一句:“小夢?。。。”

鄭亞鵬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兩具依在一起的窈窕倩影消失在牆角才不甘心地收回。這兩妞都不錯,可惜,張老鬼罩著那袁謐,這新來的小女人看起來更誘人。。。嘿嘿。。。鄭亞鵬的嘴角扯起一絲**笑,緩緩地消失在大院門外。

“袁姐。。。這家夥就是鄭亞鵬?看起來就覺得惡心,特別是他那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我真恨不得挖出來把它丟到稻田裏去。。。”陳夢妮朝著袁謐憤憤不平地道。

袁謐掩嘴笑道:“別,要丟就丟陰溝裏。。。丟在農家的田裏,我還真擔心那塊田以後種不出東西。。。”

兩個俏女人相視一笑。

接下來的幾天都在昏天黑地的拍戲中,陳夢妮的戲份並不多,但是她的每一次上場卻都是那麽的出色、那麽地賞心悅目。就是張伯平在暗裏也不得不對薑平和趙導說自己真的是撿到了一塊珍寶。每次都是二次到三次就過,隻浪費了極少的膠片,而且把角色演繹得更加的真實。

也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這個恬靜溫和的女孩抱有好感,走到哪都是熱情的招呼與笑臉。隻有一個人,鄭亞鵬,笑意裏的陰森讓陳夢妮不寒而瑟。陳夢妮甚至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剛剛由狼基因突變成人,看什麽東西眼睛都綠幽幽、直勾勾的,袁謐每一次跟鄭亞鵬演完對手戲,肯定是轉身就走人。她對這個鄭亞鵬可謂恨之入骨,從來不假以顏色。

“楚菲姐。。。生日快樂。。。”李婷婷提著禮物衝進別墅連聲恭喜,劉楚菲身披浴袍,頭上包著一塊帕子,提著拖把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雙手插腰嗔道:“死丫頭,你還記得是我生日啊,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呢,老實交待,今天你上哪鬼混去了?”

李婷婷一臉的委屈:“我哪有。。。我可是為了給你買禮物,跑了一個下午,竟然說我去鬼混。。。天哪。。。竇娥呀。。。你在哪?。。。”嬌嗔的作怪聲聽到劉楚菲一身雞皮:“停。。。怕了你了。。。你就繼續當竇娥吧。。。還是我家彩顏好,早早的就來跟我一起收拾屋子。瞧瞧人家彩顏,多麽的賢良淑德,誰要是能娶了她,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李婷婷把手裏的禮盒塞到劉楚菲手中,一趟子衝進了廚房,摟著正在洗菜的冷彩顏就逮了一嘴:“彩顏,娘子,小生好想你啊。。。”

冷彩顏羞怒的舉手就打:“死丫頭,我看你真是活膩了。。。”在廚房裏鬧成一團,水漬漫天亂飛。

劉楚菲翻翻白眼,懶得理倆個活寶,把禮盒打開,暈了。。。竟然是一隻憨態可掬的豬頭儲錢罐,可把劉楚菲氣得兩眼真冒金星:“死妖精。。。你給我出來。。。”

“什麽事啊?劉姐。。。你的火氣好大喲。。。”李婷婷一臉的膽怯,倚著門框探出半個腦袋。

“這是什麽玩意?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是不是?竟然。。。。你。。。”劉楚菲簡直就是七巧生煙。

李婷婷眼兒眨眨:“哪有啊。。。楚菲姐,我隻是想著你屬。。。豬而已嘛。。。嘿嘿。。。啊。。。彩顏救命啊。。。”

鬧了半響,方才停歇的劉楚菲倒靠在沙發上:“婷婷。。。今天要是她能回來就更好了。。。”

李婷婷笑道:“瞧瞧,才離了不到半個月就這麽想你妹妹。。。嘖嘖。。。”

劉楚菲眉宇之間浮起愁緒:“你說我讓小丫頭跌進演藝圈這個大染缸,到底是錯了還是對了。。。”

“楚菲姐。。。你能護得了她一時,能護得了她一世嗎?況且小夢妮也不是泥捏的,你呀,純脆就是瞎操心,再說現在那丫頭不是跟你的好姐妹袁大明星一塊混嗎?有那個大姐頭在,誰能惹得起?。。。”

劉楚菲笑了笑:“那袁謐昨天還打電話來跟我說小丫頭這幾天表現得很出色,連張導都誇得不像樣呢。。。”把玩著手中的豬頭儲錢罐,胖呼呼的豬頭,圓圓的鼻子、圓圓的臉,黃白色的瓷麵晶瑩透亮。劉楚菲越看越鬱悶,我的屬相怎麽會是這個胖呼呼、圓嘟嘟的東西喲。。。跟我完全沒有一點兒共同之處。。。

陳夢妮終於可以竭口氣了,剛剛那幕戲可真難,隻能依靠眼神和動作來表達,連續六次才過,可把自己給累死了,陳夢妮摘下了發套,讓一頭長發隨意地披散下來,腦袋瓜子終於感覺到涼快了點,步出院落,一抬眼眸,一輪明月已至中天。。。該死的,怎麽把正事給忘了。

匆匆地拿出了手機:“。。。姐,生日快樂。。。不好意思,才剛剛拍完一個鏡頭,都差點兒忘了你的生日了,嘿嘿。。。對了姐,你到我臥室的右手邊床頭櫃,那裏麵有一個小盒子,那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你等等。。。我去看下。。。哇。。。真漂亮,妹妹你什麽時候買的?”劉楚菲望著那隻碧綠通透的鐲子,一臉的驚喜,沒想到這丫頭這麽有心,原來早就給自己備下了禮物。

“上次你帶我去買那胸飾的時候啊,那天我看到了這鐲子,人們都說玉可護主,所以我就把它買了,就等著你生日的時候給你。。。”陳夢妮自然聽得出電話那頭的驚喜,一臉的得意。

劉楚菲摩挲著那滑潤的玉質,上麵那些憨態可掬的神佛:“小丫頭,想不到你這麽有心。。。謝謝你了。”

“對了姐,袁姐叫我告訴你一聲生日快樂,她還在片場裏忙著呢,走不開。。。”

“有心就行。對了,感覺怎麽樣?”

陳夢妮用腳踩了踩青石鋪就的台階:“還行吧,我的戲份不多,最多還有個十來天就可以回家了。。。到時候我可得回來好好的睡上幾天。。。”

“是嗎。。。那太好了。。。回來休息幾天再去學校吧。。。”劉楚菲笑道,一麵把鐲子小心地套在皓白的玉腕上,晶白襯著翠綠,顯得那麽的耀眼與和諧。

時間又慢慢地滑過了數日,每天那個該死的蒼蠅老是嗡嗡地在自己的耳朵邊直叫喚,隻要自己離開張導或是袁姐的視線,這家夥就像那不散的怨魂在自己的周圍出現。不,是兩隻,還有他那個肥得跟坦克有得一比的經濟人何躍,鄭亞鵬總是笑眯眯,應該是色迷迷地跟著自己屁股後麵,吹噓他的家世如何,他自己又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又是怎麽的體諒女人,如果自己能跟與他交往,他會給自己買房子、車子,把自己捧成一顆紅星,聽得陳夢妮直翻白眼,陳夢妮真恨不得手裏有一隻超大的蒼蠅拍,把這叫名叫鄭亞鵬的超級綠頭一拍打扁。

從一開始的婉言謝絕到後來的橫眉冷對,這家夥的腦袋瓜子硬是不開竅,每天依舊以保滿的熱情笑臉送花,一會又送其他香水、小飾品什麽的。陳夢妮隻得接過,一律鄭重地、莊嚴地、惡狠狠地全塞進院子外麵的垃圾桶裏。

“怎麽了。。。知道利害了吧?”袁謐笑的都快腸子打結了,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是第六感還是女人天生的直覺,袁謐總覺得那個鄭亞鵬無法對陳夢妮產生任何的威協,況且張導對陳夢妮也是疼愛有加,處處維護著陳夢妮,鄭亞鵬簡直就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嘴。

陳夢妮憤憤不平的瞪著車外不遠處朝著這裏招手笑眯眯打著招呼的鄭亞鵬。“這家夥比女人還難纏。。。我可從來沒見過這樣丟份子的男人。袁姐,你到是幫我想個辦法,我快被這家夥給逼瘋了。。。”陳夢妮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家夥,一麵朝著袁謐哀怨地訴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