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寒冬 第十九節 預感

坐在教室裏，陳夢妮第一次在課堂上失去了聽課的興趣，時不時把眼睛眺向窗外，她總覺得自己無法冷靜下來，四周隱隱約約的談話聲與議論聲更是讓她發瘋了。幾次想提腳走人，但是，能去哪呢?…陳夢妮自嘲一笑，細想了一番，方才驚覺，自己連一個遮風避雨的小窩也沒有。從陳爺爺家裏出來之後，便一直把公司宿舍當成了自己的家，後來，便住進了劉姐的別墅，可是現在，既然已下定了決心，方才發現，自己無處可歸…

窗外，原本枯黃的枝幹上已經壓上了淒冷的雪茸，一行行腳印順著雪地向著遠處延伸，仿佛永無盡頭一般。北風無休止地吹拂著大地，嚴寒便是它們囂張的足跡…

陳夢妮無意識地用筆在課本上輕輕地劃著，一道道的曲線躍然紙上，早上回到了宿舍，接受了那兩個妹妹無休止的盤問，讓原本心情就奇差無比的她差點崩潰，麵容上泛起一絲笑意。她們的關心，讓原本冰冷得快封凍的心頭暖暖的…

我該怎麽做，理智告訴自己，該離開了，可是內心的渴望卻是如此的強烈，我該留下，怎麽辦?誰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彩顏…是我，你在哪?我來找你…嗯，好的…就到…”

剛剛走出了醫院一臉憔悴的冷彩顏掛上了電話，方燕妮她怎麽來了?冷彩顏有種直覺，她的到來肯定與陳夢妮有關。

冷彩顏站在醫院大門外沒多久，一部車子停在了路邊，一個熟悉的麵容伸出車窗，朝著自己揮手。

“怎麽現在才到，都快把我給凍死了…”

冷彩顏三兩步趕進了車裏，搓著凍得有些發僵的手道。

方燕妮笑道“我這難道還不快嗎?才兩分鍾不到我可就趕到了這裏，再快可就真得出車禍了…”

突然之間我感覺到冷顏彩的異樣，方才驚覺過來“對不起，瞧我都說什麽呢…”

“沒關係的…”

冷彩顏輕輕地歎了口氣。抬起手捏了捏酸漲的鼻梁“這次回國怎麽不事先打聲招呼，要不是昨天因為陳夢妮，恐怕我還真不知道你都回國了。”

方燕妮清冷地笑了笑“沒什麽。無聊了，回來逛逛…”

把著方向盤的指尖因用力而變得慘白。冷彩顏看在眼裏，心中微幾天一痛，要強的方燕妮總是這樣，怕丟麵子嗎?好在朋友麵前依舊想把自己的傷痛給掩飾住。

“對了，那個…陳夢妮的姐姐好些了嗎?…”

方燕妮像是隨口問了一句，冷彩顏錯愕地回望了一眼“你方大小姐什麽時候也學會關心人了?”“不說拉倒，問問不行啊?”方燕妮有些煩燥地拍著方向盤。

“行…總算是沒什麽大事。已經醒了，對了，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在哪碰上夢妮那丫頭的?”冷彩顏晃了晃因睡眠不足有些暈呼呼的腦袋。

方燕妮沒有答她。徑直把車停了下來“走，看來你一夜沒睡，我們上去坐坐，吃點東西吧，不然啦，我還真怕你一會暈我車上。”

“我有你說的那麽不中用嗎?”冷彩顏不滿地撇撇嘴，但還是依言走出了車外。昨天夜裏直到今天早上確實還真沒有一絲東西落肚。還真是有些餓了。

“兩杯熱果汁，兩分早點…順便再來兩杯咖啡吧…我真擔心你一會就會趴在這桌上睡了過去。“方燕妮把單子交給了侍者朝著冷彩顏誇張地道。

冷彩顏有氣無力地瞪了她一眼“你這家夥從以前到現在怎麽就知道欺負我，真是的…”

“好啦…你就別牢騷了”方燕妮把額前的亂發撥向腦後，這平常的姿勢裏顯現著一個女人的嫵媚，看得冷彩顏沒好氣地道“你這家夥，沒事打扮那麽漂亮幹嗎?…成心氣我是不是…明明知道我一宿沒時間打理。”

“行了，你就別廢話了，吃吧…”

方燕妮看到端上了餐桌的早點。朝著冷彩般笑了笑。

“對了，你剛才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冷彩顏不顧淑女形象地朝著嘴裏使勁地填著食物，一麵朝方燕妮問道。

“你說夢妮嗎?昨天我在咖啡廳裏看到的，當時她正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一起，正被那無良男子拚命灌酒呢。要不是我…哼哼…”

方燕妮技巧地把被灌對家顛倒了過來。

“什麽?…你是說夢妮那家夥竟然去跟一個男人喝酒?”冷彩顏的眼睛瞪得老大。

“我還騙你不成?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坐都坐不穩了…幸好有我在，不然，可能今天的報紙怕是多了一個頭條吧?”方燕妮繼續鬼扯。

冷彩顏被她的鬼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該死的家夥，怎麽就這麽不聽話，明明我…”

方燕妮啜了一口咖啡“到底在她身上出了什麽事了?昨天我看她根本就是想把自己給灌醉…雖然她姐受了傷，可她也用不著用這種方式惡懲罰自己吧?”冷彩顏再也沒有心思去吃那美味的早點了，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細細地想了想“有問題，這裏麵肯定的問題…”

方燕妮翻翻白眼“我當然知道有問題，要不我幹嘛大清早的送了那丫頭去學校又趕著來見你…”

聽到陳夢妮已經安全的回到了學校，冷彩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謝謝你了…唉，那丫頭，怎麽就不能讓人省省心。”

方燕妮臉上微微一紅，借著喝咖啡掩飾著道“別謝我，怎麽說我也是她的‘初戀情人’，她的事，我怎麽也該關心一下。”

“讓我想想…對了，昨天晚上在醫院的時候，劉叔…就是那個劉姐的父親讓我跟李婷婷回避了一次，也不知道他跟小夢妮談了什麽鬼東西，後來我就覺得小夢妮有些不對勁，老是呆呆的…可我就是想不通了，劉叔能說什麽話對小夢妮造成打擊呢?”冷彩顏皺著眉頭苦思。麵前散發著縷縷苦香的咖啡並不能讓她的腦袋變得明晰。

方燕妮輕輕地攪動著泛著少量白沫的咖啡，騰騰的熱氣繚繞得奇形怪狀，眼角抬都不抬“我看你呀，真是急糊塗了，這麽簡單的問題你還猜不透?”“你是說…”

冷彩顏渾身一震，有些不太相信的地抬起了頭。

方燕妮無所謂的晃晃腦袋“我可什麽也沒說，你猜錯了也別怪我…”

冷彩顏皺著眉頭趴在桌麵上“唉…這都什麽事啊，什麽時候熱鬧就什麽時候湊一塊…”

方燕妮看到好友如此模樣，有些不忍，抬起手拍拍她，“你呀，就別著急了，反正這次我回來沒什麽事，幫你看著那小丫頭。你呢，就顧好她姐姐這頭就行。怎麽樣?我可是夠對得起咱們姐倆的情份了吧?”冷彩顏先是一臉的喜容，旋即有些疑惑地望著她。“怎麽給我的感覺怪怪的…”

怎麽說呢，就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冷彩顏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什麽怪怪的…”

方燕妮修長白皙的手指優雅的交叉在一起，墊在她那尖翹的下巴下，一切顯得那麽的性感。

“我是說，你這家夥平日裏任誰叫你幫忙，除非是有利可圖，你方大小姐決不是當善人的料。什麽時候轉了性了…”

方燕妮端著咖啡的手微微一顫。為什麽…不就是那小夢妮唄。“說什麽呢…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也是她的‘初戀情人’，她的事，我怎麽也該關心一下。你怎麽老在這問題上糾纏，你要把我給惹急了，明天我就把那丫頭給拐了…”

“別…我的方大小姐…怪我沒聽清…嘿嘿…哎呀，瞧瞧早餐都快涼了，快吃吧…”

冷彩顏這時心情好了很多，愉快地繼續著未完成的事業。

這時候，她的電話響了。“搞什麽，大清早的，吃個早餐也不能安生…咦?”冷彩顏一看這個號碼似乎有些熟悉。

“喂…你啊…袁姐?怎麽了…什麽?哦…那個我們這邊實在是抽不開身啊，而且上次你走的時候劉姐不跟你說了嗎?小夢還沒放假呢…嗯嗯，行啊，那我就先預祝你們開幕式取得成功…那小丫頭挺好的，好的…我在吃東西呢，有事再跟你聯係…再見…”

冷彩顏掛上了電話。方燕妮橫了她一眼“怎麽了?…”

冷彩顏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輕輕地用叉子撥拉著麵前的早餐，喃喃自語“我有一種奇怪的預感…小夢妮，肯定會紅…”

“什麽?”方燕妮望著還處於發呆狀態的冷彩顏。這家夥看來是得了失眠臆想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