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亞凝神思索片刻,突然牽起方白芷的手,深深地親吻了一下,然後由衷地感慨道:

“我在這裏進修一個半月,學了很多知識,很遺憾明天就要離開了。摩洛哥醫學跟中醫很不同,中醫是基於自然觀念,辨證施治,西醫隻能治療疼痛,比如處方藥物能夠快速平息疼痛,很多時候卻不能從根本上治愈疾病,但中醫可以!不過,所有的理論都需要實踐,我之前很想去北京、上海學習,但我是家庭主婦,沒辦法走開,所以我選擇了來能提供進修機會的穆罕默迪耶,並在這裏學到了很多東西,由衷地感謝你們。我不敢妄打分,在我心裏,你們都是超滿分!”

對此,眾人相視笑笑,倍感滿足。

……

4月,又是一年春天到,又見一年杏花開。

今年的後院裏,大小杏樹花開滿枝,美麗非凡,好不熱鬧。

“白芷,你覺不覺得,今年小杏樹生長得很好,大的這棵似乎也開得更美。”

現如今,因為知道了杏樹背後的故事,季川芎的話落入方白芷的耳裏,有一語雙關的味道。她看著清美的杏花,有一瞬失神,最終卻揚起唇角。她依在季川芎的懷裏,若有所思地說:

“自然。小樹有大樹的庇佑,大樹有小樹的陪伴,相得益彰。川芎,拍張照片,發給你爸爸。”

聞言,季川芎眼睛一亮,心中了然。他知道,方白芷終究是放下了。

很快,季長卿收到了一張照片,上麵有季川芎和方白芷靠在一起笑容燦爛的臉,背後還有開滿紅粉相間杏花的兩棵杏樹。

季川芎很快收到回信,內容讓他的心安定不少。

“謝謝你們!我想,艾芸在天上也會看到這絕美一幕的。對了,爺爺心態有轉變。不再似你們剛走那兩個月,連跟我都不說話。現在他會變著法地打聽你消息。尤其聽說你推動中摩兩國衛生領域合作發展的事後,我好幾次見他偷著樂呢。另外,係統內滿是白芷做講座的報道,他也看到了,眼中的欣賞騙不了人!偶爾有兩次提起白芷,他說的是‘方丫頭’,雖然隻是稱呼的變化,但你應該懂,這是多大的轉變。”

“季老師回你什麽啦?竟讓你笑得一臉春風得意!”

“自己看!”季川芎絲毫不介意地將手機直接遞給方白芷。

看完後,方白芷伸了個懶腰,實則是極大的身心放鬆。她笑得比杏花還要燦爛,輕快道:“這位老先生啊,其實也挺可愛。不錯,指日可待!”

……

5月,分隊通過在線的方式,與滬上中醫藥大學、三所附屬醫院聯動開展組織生活時,討論了有關中醫藥國際化人才培養工作。提到諸如“杏林學者——外向型人才”、“海外中醫中心人才培養項目”等,這些滬上中醫藥大學的特色人才培養和儲備項目,應該繼續發展,並逐步增加學習者的海外實踐機會。

畢竟,滬上中醫藥大學正計劃要建成並提升海外中醫中心功能,就需要進一步做強、做實援外醫療隊的中醫特色,並積極推廣中醫藥科研成果和技術標準,進而推動中醫藥科研成果與全世界共用、共享。

要做到這些,都離不開人才,因此未來的援外工作,不能全靠附屬醫院的大夫去自願參與,而應該逐步建成並完善穩定的人才輸送機製,否則效果的持續性將難以保證。

6月,分隊成員們接待了滬上中醫藥大學及三家附屬醫院組成的赴摩慰問使團,雖忙碌,更多的卻是激動。畢竟,離開祖國許久,思鄉之情日益增長,能在異國他鄉見到久別的領導和老師,興奮自然難以平複。

代表團在摩洛哥的停留時間隻有五天四晚,行程非常緊湊,他們不僅是來慰問,更帶著推進中摩中醫醫療合作建設的任務,因此行程的每一個步驟切換,甚至都需要精確到以30分鍾為單位。

季川芎作為隊長任總調度,負責各項工作的統籌、聯絡和協調;方白芷主要負責與醫療總隊部有關的各項接待工作;王天臨負責相關物資的籌和財務出納記錄;錢渝自然負責慰問使團在分隊駐地期間的飲食;林倩作為翻譯,則主要負責需要於摩方接洽的各項工作。

廚房作為接待的重要陣地,錢渝很是重視,他提前十天就把菜單列好並開始有序備菜。其他隊員們除了四處奔波,準備好自己負責部分的各種材料外,每天也幫著錢渝一起備菜。

最終,從接機、接待、敘舊、言歡、拜訪摩方醫院、進行合作溝通,再到最後的惜別,所有流程都很順利,各項工作的預期也都得以實現。

慰問團離開前,紛紛表達對大家凱旋的期待,大家相約不久後回國再聚,換一種形式繼續深入合作,推動兩國衛生領域的發展。

7月,在季川芎的帶領下,曆時近一年的查閱和整理,分隊終於完成了穆罕默迪耶診療中心發展曆史回顧資料收集和編纂工作。方白芷和季川芎合作完成的兩篇針對當地特色病治療的論文,也在中摩兩方的醫學雜誌上得以發表。二人捧著援摩工作結束前的理論性工作成果,就像抱著自己的孩子,隻覺沉甸甸的,滿足感與成就感十足。

8月,離開摩洛哥前的最後一個月,援摩醫療隊員的心情既輕鬆也複雜。

輕鬆的是,將近兩年的援摩醫療任務,即將順利結束,效果甚至遠超預期,一切都很圓滿。複雜的是,不同於最初來時需要克服艱難困苦的無奈,在紮根這裏生活工作近兩年後,大家都不同程度地對這裏產生了感情。

白色的卡薩布蘭卡、藍色的舍夫沙萬、紅色的馬拉喀什、黃色的撒哈拉沙漠、多姿多彩的菲斯,摩洛哥人用絢爛的色彩裝扮的家園。可惜,大夥因為忙於工作,甚至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和閑情去仔細遊覽與體會。

此外,土著柏柏爾人的遊牧文化,與阿拉伯人帶來的伊斯蘭文化,曆經千百年,多元文化在這裏融匯共存,在摩洛哥孕育綻放出文明之花。可惜,大家也隻是淺淺感受,並未來得及細細體味。

更何況,這裏還增加了許多牽掛的人和事。

因此,一想到即將離開,大家的心裏多少有些酸澀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