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停！我做錯了什麽？讓你突然這麽生氣？你說出來，我改，行嗎？”季川芎溫柔的聲音中，滿是焦急與誠懇。
對於突然的撞入胸懷，感受到季川芎的氣息撲麵而來，芳草的清新混合著海風清新，令方白芷渾身一怔，大腦拉響警報。
她在做什麽？撒嬌？還是撒潑？
十二月的摩洛哥，空氣依舊清新，但海邊的寒風，很是清冷。一陣風拂過，方白芷一個激靈，冷靜不少。她微微低下頭，不敢再看季川芎的眼睛，而是盯著不遠處的鵝卵石，斷斷續續嘟噥了好幾句。
“如果優秀也是一種錯，那你大錯特錯！”
“可這種錯，不用改。”
“我沒事兒，你就當我內分泌失調，回去吃幾粒逍遙丸就行。”
聞言，季川芎無奈地搖搖頭，他似乎開始明白，方白芷為何情緒失控。女人真是道難解的題，不過如果題麵是方白芷，他願意嚐試去解。
於是，季川芎鬆開了方白芷的手腕，並溫柔地抬起她的頭，苦笑道：“傻瓜。你不會是真信剛才那些同胞的商業吹捧吧？”
“吹捧嗎？我覺得她們是真的看好你！”
“我是援摩醫生，是來服務與奉獻，不是來找豪門入贅的。”
“你倒是有覺悟！那是因為你自己就是領域裏的豪門。”
說著，方白芷轉身往海邊走，走到海岸線附近，才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調勻呼吸。
“你覺悟也不低啊！剛才對一周歲孩子進行肩關節複位的手法，贏得眾人喝彩，你都一臉淡定，怎麽結束工作後，跟變了個人似的？當真最近太累，內分泌失調？居然還要吃逍遙丸，幹脆我給你紮幾針，調理下？”
“停！我能管好我自己！”
方白芷的臉瞬間紅了，內分泌失調，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個借口，再深聊下去，季川芎真該當她是月經不調來治療了。
都說卡薩布蘭卡是摩洛哥最浪漫的城市，有浪漫電影的濾鏡，有浪漫音樂的加持，可惜對他們二人來說，第一次在這浪漫的城市、浪漫的海邊，卻是吃了一身灰。
方白芷開始心生後悔，季川芎則是有些束手無措，畢竟，他這三十年人生，研究中醫和針灸的時間，比研究女孩子的心理多太多。一時間，他倆誰也不再說話，這樣聽著海浪的聲音，安靜了好一陣子。
最終，還是季川芎先打破了沉靜。
“聽說卡薩布蘭卡一詞，來源於西班牙語，意思是‘白色的房子’。”
“難怪剛才穿過城市街道時，發現這裏很多建築都是白色的。”
“對啊，你看那邊，褐色峭壁下的漁民住宅，也是白色。你覺不覺得，白色的建築，與蔚藍遼闊的大西洋交相輝映，天然形成了一幅淡雅多姿的美麗畫卷？”
“嗯，藍白相間的色調，應該很多人都喜歡，清新怡人，大概浪漫也是這麽來的吧。”
“曆史、故事、色調、環境，沉澱出厚重的浪漫。原以為帶漂亮女孩子來這樣，會是個好選擇，沒想到浪漫的結果，是被扔沙、挨揍。看來，我的確是不解風情。”
季川芎自嘲一笑，很是無奈。
見狀，方白芷心裏很不是滋味。她也不想把浪漫愛情片演繹為情緒失控的心理片，可剛才就是控製不住，又找不到合適的發泄方法，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於季川芎“隻可遠觀不貪靠近”的佛性態度，悄然轉變為強烈的占有欲。
“sorry！我，我剛才無理取鬧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方白芷耷拉著腦袋，提不起氣來。
“嗯。”季川芎打量著蔫蔫的方白芷，肯定地點點頭。
“啊？真的？”方白芷皺著眉，一臉懊悔。她想，自己在季川芎心中的形象，應該是徹底毀了。
季川芎撲哧一聲，輕笑出來，習慣性地伸出手指，彈了彈方白芷的腦門，寵溺道：
“假的！原來，你剛才是在無理取鬧啊！我以為我真的得罪你了，可想想，我就出診一上午，也沒幹什麽！無妨，你別憋著就好，否則再搞出一次急性膽囊炎，該有多疼。”
“我……”方白芷抬起頭，看著季川芎，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她想，吃醋、妒忌這種東西，太小兒科了，還是別讓季川芎知道的好，否則會顯得她格局不夠大。
而見方白芷欲言又止的模樣，季川芎更加疑惑。在工作和生活中，方白芷向來是果敢的人，可這些日子以來，她時不時流露出的糾結，今天更是演變成情緒失控，到底是怎麽了？
兩個聰明人，在感情的問題上，共同卡頓了半拍，結局便是，他們的關係邁進，按下暫停鍵。
或許連海風都替他們的舉步不前著急，加大了風速，吹得二人額前的劉海微亂，也因著涼意，方白芷打了個寒顫。
季川芎立馬脫下了羽絨馬甲，披到方白芷身上。
“回去吧，風太大，冬天海邊冷。”
聞言，方白芷搖搖頭，看著海平麵，淡然地說：“寒風挺好，讓人冷靜。陪我再坐坐，好嗎？”
她不敢承認，自己是貪戀馬甲的溫暖，從身後傳來，由外而內，滲透到心底，就像是季川芎的擁抱。
就這樣，二人坐了一個多小時，方白芷已經好了好幾個噴嚏，卻仍不願離開。
“再不走，真感冒了！你是大夫，不該如此任性！”
“你看，灑在海麵上的餘暉越來越多，等太陽落到海平麵時，一定更美，我還沒在海邊看過日落呢！”
方白芷的聲音，因為寒冷而帶著顫音，卻自成一種撒嬌的感覺。季川芎心中一軟，有些酥癢的感覺正在發酵。
“好，那你裹緊一點！”
說話間，季川芎伸出雙手，抓著羽絨背心，幫方白芷緊了緊，並幫她拉上拉鏈。
方白芷的臉，瞬間紅了，撇過臉不敢看季川芎，而看向遠處海平線。突然，她雙眼放光，雙手下意識地抓著季川芎的胳膊，驚呼：
“快看！好美！”
一輪紅日，漸漸落幕，緊貼海平麵，熾熱的紅，配暖心的黃，還有金沙般流動的海上餘暉，層層疊疊，在風的推波助瀾下，緩緩流動，整個畫麵，動靜相宜，剛柔並濟，美得不可方物。
方白芷笑看著日落，季川芎卻在看了眼美景後，眼睛又落到方白芷的臉上，並再難移開。柔美中帶著燦爛的熱烈，隻一瞬，季川芎便覺得，他發現比日落更動人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