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方白芷明顯一驚,隨後心中一暖。難怪方白予小時候明明很怕她,卻不管受多少委屈、遭多少白眼,都一個勁兒地粘著她,這才有了姐弟倆後來不錯的關係。原來,這一切竟都是林琳在推動。

不過,方白芷並沒有打斷父親的感慨,聽他繼續娓娓道來。

“她一直很懊惱,覺得自己無法給你親切和溫暖,直到發現白予能跟你要好,她才稍稍寬慰些。白芷,這些年你對我的誤會,不打緊,我本來就很後悔,沒能照顧好你母親,你恨我是應該的,但你獨獨不該怨的,是你林姨!她的出現,撫慰了我的內心,更讓你母親走得安心。”

“是!以前全然不知、不懂,您也不肯說,每次提到母親,您的情緒都不好,我以為您是在嫌我打擾您的新生活!我哪裏知道,你們的過往,既然如電視劇一般,情理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爸,這麽看來,媽媽說得對,您和林姨很配。”

聞言,方楚天釋然地點點頭,心中甚慰。

“我也是後來才明白,你母親說林琳跟我很配的原因。她覺得我付出太多了,值得被另一個付出型的人去溫柔以待。”

“爸,請您原諒我以前的任性,我真的不知道,竟然會是這樣的真相。也請原諒我,我是真的喜歡……”

“住口!你是我的寶貝女兒,我從未怪過你,談不上原諒。但是如果你想跟姓季的小子在一起,我絕不接受!上海幾千萬人口,你選誰不行?為什麽偏偏是季家!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卻是兩個家庭的問題,你當真能平心靜氣地麵對季家?看到他們,你難道不會想起你母親受過的心理折磨?總之,我不想再見季家的任何人!”

過往的心結雖解,但眼下的矛盾卻不容易緩和。方楚天狠狠地撂下態度後,立馬轉身背著手離開,不給方白芷任何求情的可能,隻留下她站在房間裏,腦子嗡嗡作響。

方楚天的話,無疑給方白芷上了個緊箍咒。她隻要一想到季家,立馬就浮現出父親描述中的母親痛苦樣。看著仍筆直站在樓外等待著的季川芎,一時進退兩難。

過了許久,她才拿出手機,艱難地打出一行字。

“你先回吧,我不知該如何麵對你,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們家。”

看著方白芷的信息,季川芎心如刀割,雖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真走到這一步時,依然難以接受。

“是要跟我分手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做,但是我真的沒法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好,我不逼你,你也別折磨自己,無論如何,我等你。”

回完信息,季川芎轉身離開。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方白芷心痛萬分,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流。這些淚,是為她母親,也是為她自己。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方白芷足不出戶。

白天,她要麽在母親房裏發呆,要麽就是陪父親、林姨或白予說說話,回憶一些小時候的事。

可到了夜深人靜時,她總是輾轉反側,強忍著不去聯係季川芎,卻又根本做不到不去想。最終,她隻能靠抱著幸運針盒,就是裝著季川芎曾救她所用銀針的盒子,勉強入睡。

更嚴重的是,方白芷這些天不僅沒有再見季川芎,更是除了來家裏探望她的錢渝外,誰也沒見,哪兒也不去。就連方白予都忍不住驚歎:

“老姐,你出去一年回來,變了!以前壓根兒不回家,現在卻回家了後哪兒也不去,太極端了。”

與此同時,季川芎雖然沒日沒夜地思念著方白芷,卻沒有纏著她,因為不想給她太多壓力,甚至連信息都很少發。偶爾發送一兩句問安,發現得不到回應,也隻好作罷。

就這樣,一對纏纏綿綿的小情侶,瞬間變成了毫無聯係的陌生人。

……

三天後,酒吧裏,一個帥氣的男人坐在吧台前,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眼神有些迷離。明明五官禁欲,英俊卻不容隨意靠近,可因為蒙上的這層酒意,越發撩人。不斷有各路美女上前搭訕、想要坐在他身邊,隻可惜,都被他冷漠地拒絕。

“抱歉,我在等人。”

這是季川芎連續三天晚上來酒吧買醉,就是他第一次與方白芷相遇的酒吧。然而,等來了許多鶯鶯燕燕,卻始終沒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季哥哥,你居然真的在這裏!”顧玲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通過好一番調查,才探聽到季川芎近來總是去酒吧,便抱著懷疑的態度來一探究竟。

“你怎麽來了?”季川芎斜睨了顧玲一眼,微微蹙眉,卻沒有阻止她坐下。

“聽說你為了一個女人在神傷,我很擔心你!”

“謝謝,不用你擔心!”季川芎不屑地一笑,隨即又淺啄了一口。

看著這張絕美的臉龐,流露給自己的卻永遠都是冷漠,顧玲心中更加氣憤,她再難裝作柔弱乖乖女的模樣,扯著嗓子埋怨道:

“季哥哥,那個姓方的女人,到底哪裏好了?竟然能讓你為她如此傷心!她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完全不值得你喜歡!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住嘴!你不配說她,更不許在我麵前詆毀她!”

季川芎將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並冷冷地回道。他憤怒的模樣,不僅嚇到了顧玲,也驚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剛才正猶豫要不要過去,在看到顧玲出現的一瞬,停下了腳步,險些掉頭就走。

“季哥哥,你,你居然凶我!好,我這就讓你看清楚,姓方的女人私下不要臉的一麵!”

顧玲惡狠狠地說完,便掏出手機,然後放出一組照片,怒懟到季川芎眼前。

動態照片裏,方白芷正將一個年輕男子的西裝褪去,然後給他捏肩揉臂。她表情雖很淡然,但眼睛裏卻透著溫柔,年輕男子則是嘴角上揚,一臉享受。縱然隻是幾張照片,沒有言語,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照片裏的兩人,關係絕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