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抉擇
東方青藍回來了,一切都步入正軌。吳蔚征求她的意見,問她是不是跟他一起到京安,東方青藍說回去以後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見。
東方明啟也在思考女兒的工作問題,考上了省委宣傳部,卻沒有去,說不可惜,那是假的。
“你當了這麽多年的領導,省裏怎麽也認識個把人,青藍沒有報到的時間又不是太長,你找找領導說說,再讓青藍去吧,總不能讓她呆在家裏吧。”梅芳似乎性情大變,也不知從哪受了刺激,還是更年期的症狀有所好轉,總之,不對勁。
東方明啟怔忡地看著自家老婆,“你不是不願意她去嗎?怎麽還讓我去找人?你這人真是的,如果不是你在裏麵瞎攪和,會出這種事嗎!”
“我怎麽會想到你閨女那麽軸!還跑了?這下好了吧?工作都丟了。那頭辭了職,這頭沒報到,這個丫頭,釜底抽薪這套玩兒得挺好的嗎!”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政府口,黨委口的人認識的還真不多。要說找人,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跟青藍問問吧,她要是不願意去了呢?”
“你那閨女,我算是管不了了。你問吧,我不管了,反正將來的日子我又不能替她過,管那麽多幹嗎。”梅芳居然要當甩手掌櫃了,這對吳蔚和東方青藍來說,可真是個天大的利好消息。
東方明啟聽到老婆的話,自然也是鬆了一口氣。不過麵兒上還不能表現出來,臉上帶著隱隱的笑意,“那好,我跟她問問。要我說呀,最好就是到省裏去上班。她安定下來了,咱們倆一退休,就去給她看孩子,一家人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多好!反正我幹到這個程度,也就到頭了,至於正廳,我看是費勁了。”
“那個小子,在京安能買得起樓?還不得咱們掏錢,真是的,上輩子欠他的!”梅芳嘀咕了一句。
“你可別小瞧了他!我可是聽說,他在青川的時候引了一個項目,光招商引資獎勵就得了50萬!”
“什麽?50萬?”梅芳瞪大眼睛,這個消息,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小子,還有兩把刷子。”——梅芳在心裏說道。
“一提錢,你就把眼睛瞪得溜圓!”東方明啟白了老婆一眼,這個梅芳,就是個從錢眼兒裏出生的。
“沒有錢啥事也幹不成,這個道理是最樸素的,你不懂啊?”梅芳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不懂,你懂就行了。你是咱家摟錢的耙子,行了吧?”
“本來就是嗎!”梅芳梗著脖子,說道。
東方青藍回家後,東方明啟到她的臥室裏,父女倆談了好久,東方青藍還是沒有答應到省委宣傳部去。她說,“爸,如果我想去,我會再考,你就別麻煩了。我跟吳蔚一起到京安去,然後找一份工作,管他幹什麽呢,掃廁所也好,端盤子也好,隻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滿足了。還有啊,爸,吳蔚說……想結婚……”
東方明啟一怔,“什麽?結婚?”雖然知道女大當嫁,可女兒一提出這兩個字來,東方明啟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那個坐在他肩頭的小姑娘,居然要出嫁了!
“爸……爸……”東方青藍見父親怔住,還以為他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了呢,“爸,你幹什麽呢?發什麽呆?”
直到東方青藍推了他一下,東方明啟才從愣怔住回過味兒來,心頭一熱,有一股酸澀的東西湧上心頭,“青藍,真地看準了?”
“看準了。爸,難道你沒看準嗎?”
東方明啟微微點頭,“爸看人,向來很準的。小吳,他會給你帶來幸福的。你真不想去省宣了?”
“不想去。爸,你就別為難了。憑你閨女,名牌大學畢業,本事雖然不大,但要掙點吃喝錢還是沒問題的吧。”東方青藍把胳膊放到父親的肩頭,歪著頭看著眼角滿是魚尾紋的臉。
年假結束,吳蔚回到了單位。這次不是一個人,還帶著東方青藍。
從家裏來的時候,父親塞給東方青藍一張卡,她沒要,又把卡還給了他,“爸,我手裏還有錢呢。上班兩年的工資,我幾乎就沒動過。你們留著吧。我長大了,自力更生,艱苦奮鬥……”說著,她還舉了舉小拳頭。
兩個人找了一間相對便宜的房子租了下來,雖然離省委比較遠,但好在租金便宜,一年才兩千塊錢。東方青藍沒有把車開過來,吳蔚從舊貨市場淘了一輛自行車,騎自行車上下班。
張思顯來到兩人的新居,前後看了看道,“你們倆這是幹什麽?憶苦思甜?整得這麽艱苦幹嗎?”
東方青藍嫣然一笑,“你以為誰都像你?我們這些外地人,一切都從頭開始。我又沒有工作,隻有他一個人的工資,還得買樓,你以為我不願意住大房子好房子啊?”
張思顯點點頭,“也對。東方,就你家那條件,怎麽著也不至於整成這副德性吧?你爸媽一分錢也不幫你?現在咱們這是創業初期,但好歹也算‘官二代’,別整得這麽淒惶行不行?”
一旁的吳蔚攬過東方青藍,心頭鈍痛,他何嚐不知道東方青藍的想法呢。如果接受了她家裏拿來的錢,她會擔心他在她家人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來,她怕他被人說成是吃軟飯的。她寧願跟著自己受苦,也不願意接受父母的饋贈,讓他背上沉重的十字架兒。這個女人,值得自己珍愛一生。
“有她在,什麽樣的日子都是好日子;沒有她,山珍海味也索然無味。”吳蔚像是對張思顯說,也像是對青藍說。
“要不,你們把這房子先退了,別租了。青藍跟我去住,吳蔚,你接著去住宿舍。這裏的條件太差了!”蘿蘿一直沒開腔,一張口就是大手筆。
“對,對,這樣多好。反正蘿蘿那兒也是一個人住,青藍住過去,蘿蘿還有個伴兒。”
吳蔚深情地注視著東方青藍,從她的眼睛裏,他看到了倔強和堅忍,“謝謝你,蘿蘿。我們倆在這兒挺好的。青藍這些日子要出去找工作,如果有合適的,你們幫著留意就行了。”
見說不動兩個人,張思顯和蘿蘿隻好作罷。東方青藍和蘿蘿兩人鑽廚房裏研究做飯去了。這倆男的,坐在沙房上聊天。
“我說你們那個梁有開,是不是個神經病啊?”張思顯突然冒了一句。
吳蔚愕然,心道,這個梁有開,什麽時候把張大公子給得罪了?得罪自己科室的還不夠,還跨科室得罪人,看來,得罪人的功夫真是夠強大。
“怎麽了?”吳蔚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個家夥,不是神經病,也是個瘋子。”吳蔚覺得好笑,神經病和瘋子?用大於號還是用小於號連接?張思顯的臉色很臭,看來梁有開得罪他得罪得不淺,“那天,我迎麵跟他碰上。樓道裏,你也知道的,他是背著光線過來的,我能看清嗎?沒看清,所以沒說話,你猜,那個家夥怎麽說的?”
“能說什麽,肯定臭你了吧。”
“臭,真臭,臭不可聞!他居然說我有眼無珠,見到前輩不主動打招呼……”
吳蔚暗自發笑,這個,梁有開還真地辦得出來。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一種人,瘋狂地以各種形式叫囂自己的存在,可在別人眼裏,那種形式是那麽可笑,直接導致了一種後果——越是叫囂,別人越是無視。
“別理他就是了。人老了,就當他更年期了吧。”吳蔚遞給他一個蘋果。
“我沒理他,我理他幹什麽。用我爸的話說,這種人,當脲狗屎在那兒,繞開走就是了。”
吳蔚向梁有開“默哀”,張思顯把這事兒跟他爸說了,梁有開的負麵形象可就在組織部那兒掛上號了。所以,老祖宗一直教導我們,要“與人為善”,不知不覺間得罪了一個人,得罪人的後果有時可能忽略不計,但大多數時候還是蠻嚴重的,還是老祖宗說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還有啊。我聽葉主任說,咱們可能要配合組織部,了解一下龍島副市長郝為民情況。”
“郝為民?怎麽了?”吳蔚心頭一動,龍島,年前剛從那兒回來,出什麽狀況了?
“能有什麽,還不是信訪件。領導有批示,要求組織、紀委咱們三家共同把這個事了解一下。你聽聽,了解——不就是發現問題了,也別去動的意思嗎。”張思顯一副老誠的派頭,好像從政多年的官油子一樣。
“他主管什麽的?反映的是經濟問題?”
“好像是主管城建和環保的。都是大部門,有油水的部門,離不開經濟問題。咱們是督查的,不像人家紀委,能動用手段;也不像組織部,能采取組織措施。讓去就去唄,就是跟著去。”
“在家裏,別談公事。”蘿蘿身上掛著一條淺色藍地白花兒的小圍裙,看上去俏皮又可愛。
“我們‘領導’發話了,莫談公事,莫談公事……”張思顯也不管吳蔚和東方青藍兩人,上前摟住蘿蘿,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子,“吧唧”從臉蛋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