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來錢的門路?”
姚儀本來都已經準備走人了,聽到趙崢問出這話,又站住了腳,狐疑道:“你最近缺錢花?”
趙崢實話實說道:“真定府實在不太平,所以我準備在京城置個宅子,讓母親妹妹也搬到京城定居。”
“這倒也是。”
姚儀點頭道:“像你這樣的,最後肯定是要留京任用的,早些置辦房舍也省得日後兩頭忙活。”
頓了頓,他砸吧著嘴道:“不過這賺錢的門路,我還真沒怎麽留意過,要說現成適合你的,我暫時就隻能想到兩條——第一是等到明年春闈考中武進士,到時候你以前用過的刀槍器械,甚至是穿過的衣服都有人搶著收購。
名次越高價錢越貴,憑你的本事最差也是一甲前三,我估摸著弄個一兩千兩銀子不成問題。”
這個法子倒是不錯,簡單容易操作還沒有什麽後遺症,就是現在離著春闈還有好幾個月,這麽一直寄居在張家別院也不是個事兒。
再說早有消息,張額圖年前就要調到直隸按察司為官,到時候肯定也是要住進別院裏的。
“另一條呢?”
“另一條有些損名聲,不過咱們是武人,問題也不大。”姚儀見趙崢問起第二條門路,便擠眉弄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第二條賺錢的門路就是納妾——當然了,你得先娶妻才行。”
“納妾?”
趙崢愕然:“納妾還能賺錢?”
“那得看是什麽人納妾、納什麽人為妾。”
姚儀嘿笑道:“以你現在的行情,找個正起勢的商人,隻要肯請人作保簽一份生兒子的契約,弄個三五千兩的陪嫁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要簽生兒子的契約?”
“要不然呢?單隻是一個小妾,對娘家能有多大好處?”姚儀說著,又補充解釋道:“你放心,一般敢賭這個的,拿出來的女兒不敢說品貌俱佳,起碼也得是小家碧玉,若不然弄個醜女惹惱了‘女婿’,這門親事不就白攀了?”
“我不是擔心這個。”
趙崢口是心非的辯駁道:“我是說,這白紙黑字簽了契約,若是他家女兒嫁過來生不出兒子,或者生的都是女娃又該怎麽辦?”
“這你就多慮了,人家敢賭這個,肯定不止一個女兒,再不然也還有侄女、妹妹,這個不行就換一個嘛,要是連換幾個還不行,別的地方也沒有產出,那多半就是……”
姚儀說著嘿嘿一笑,看向趙崢臍下三寸,那意思再明白不過,要是發生這種事情,那多半就應該是男的沒用了。
片刻後,他才又繼續道:“要是真遇到這種情況,那下賭注的商賈也就隻能自認倒黴了。”
“那要是得了銀子就翻臉不認人……”
“所以才要請人作保,還得是人家信得過的保人,名聲越大越好、地位越高越好——比如你現在要是能請動吏部孫尚書作保,就是幾萬兩也有人肯出!”
說著,姚儀就悄悄盯緊了趙崢的麵部表情。
“我哪有這個麵子!”
趙崢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別說他沒這麵子,就算有這個麵子,他也不敢跟孫傳庭牽扯太深。
說著,他擺擺手道:“快發你的消息去吧,我再找別人打聽打聽。”
打發走姚儀,趙崢無奈搖頭,這小子別的還好,就是總喜歡借機試探別人。
姚儀給出的這兩個法子,都是遠水難解近渴——想納妾就得先娶妻,可連個房子都沒有,你又拿什麽成親?
再說了,自己總不能剛成親就納妾吧?
所以他又回頭找馬應祥打聽了一番——馬家到如今已經沒落了,或許他會有更接地氣的賺錢方法。
“這個我也沒問過。”
馬應祥聽了趙崢的問題直撓頭:“要說我爹賺錢的門路,應該就是認親吧——我們忠貞侯府雖然大不如前,但在地方上名聲還算響亮,跟我家聯了宗能免去不少麻煩,所以我爹這些年前前後後認了好幾門親,不是地方上的小官就是做買賣的商人。
但這法子隻適合沒有實際官職的勳貴,你要是正經做了官還這麽玩兒,那就是自找麻煩了——不說了,一說這事兒我就犯愁!”
不是納妾就是認親……
這還有沒有正經門路了?!
而且認親明顯比納妾還不靠譜,後遺症也大的多,馬應祥他爹純屬是崽賣爺田不心疼。片刻後……
嶽升龍:“我家在彰德府頗有些產業,趙兄若要應急隻管開口,多了不敢說,一二千兩某還是能做主的。”
好吧。
自己就不該問這些官二代狗大戶們,他們都沒有正經出來做事,哪裏知道正經賺錢的門路?
鄭經……
有他爹在,也未必靠譜。
不過他手下的四名助教百戶,或許能幫自己解惑——當然了,還是要先問過鄭經再去問那四名百戶,不然老鄭又該念叨什麽‘做官最重要的是跟對人’了。
這般想著,趙崢就準備先回教室上課,等中午休息時再繼續設法打聽。
結果剛往回走,就被迎麵走來的楊琛給叫住了。
這人原是姚儀的跟班小弟,先前放跑了惡丐頭目時,被姚儀遷怒當眾打了一架,此後就與姚儀分道揚鑣了。
“楊兄找我有事?”
“是這樣的。”
楊琛回頭看看教室裏,這才壓著嗓子道:“非是楊某有意打探,實是方才不小心聽了馬應祥嘀咕,意外得知趙兄正在為生計財路煩惱。”
趙崢忽然想到,楊琛的父親是戶部員外郎,雖然隻是從五品官,可卻是長年累月和錢打交道的。
他不覺精神一振:“楊兄莫非是要為趙崢指點迷津?”
“不敢!”
楊琛連忙擺手:“其實這事兒說來也簡單,家父在戶部多年,總能從一些風吹草動當中探得先機,這對咱們來說自然無用,可對那些做買賣的商賈……嗬嗬,當然了,這隻是家父多年來的經驗之談,也未必就一定能作準。”
“原來如此。”
趙崢做恍然大悟狀,旋即卻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可惜在下家中並未經營生意,怕是用不上伯父的經驗之談,可惜、真是可惜。”
說著,徑自繞過楊琛往教室走去。
什麽經驗之談,分明就是借職務之便官商勾結——趙崢大好的前程,就算是去借高利貸都比搞這種事情劃算的多!
“趙兄,你可以找個商人入股,然後再……趙兄、趙兄!”楊琛追著勸了兩句,終究擔心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隻能悻悻止步。
聽完上午的三節課。
趙崢找到鄭經,先把自己打聽到的門路當笑話說了,連楊琛的暗示也沒瞞著。
鄭經聽的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道:“你這可就是冤枉楊琛了,往外透消息的事情,哪個衙門都免不了,隻要不造成太大的損失,朝廷通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你小子剛從鄉下來,不知道這裏麵的門道,才當成是什麽大罪過。”
趙崢微微蹙眉:“難道你也支持我和楊琛合作……”
“當然不是!”
鄭經斷然否認,將一隻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咱們是武人,功名隻向馬上取,弄這些蠅營狗苟作甚?再說了,你先前不就已經憑本事賺了一筆嗎?”
先前憑本事賺了一筆?
難道他說的是通天河水府的事?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自己特意跑來京城出售砂金寶石,還是沒能逃過朝廷的耳目?!
正疑神疑鬼,卻聽鄭經繼續道:“吳家的財貨充公後,按規矩是要扣下一部分做賞賜的——不然沒有重賞,哪來的勇夫?你們這些下了地道的肯定拿大頭,尤其是你,我估摸著怎麽也得有個幾百兩銀子。”
原來如此!
趙崢頓時精神大振,心道這才是建功立業賺錢養家兩不誤的好門路,他下意識追問:“這麽說,千戶大人您平日就是靠賞銀養家的?”
“不。”
鄭經搖頭:“南鎮撫司主要負責督查錦衣衛內部,哪有那麽多衝鋒在前的差事,我平時主要還是靠納妾養家。”
說著,一挺胸脯吊兒郎當的道:“畢竟老子的本錢就在這兒擺著呢!”
趙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