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機緣巧合,趙崢即將破境的消息,完全被大妖入城的消息給遮掩過去了。
不過那些野生妖王也就是在入城的時候鬧出了些動靜,後麵就直接偃旗息鼓了,一直到年後也沒什麽新消息傳出。
於是趙崢即將破境的消息反而後來居上,到了初六這日,幾乎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位注定前途無量的趙公子,即將完成一件前無古人、後也未必有來者的壯舉。
這裏麵自然少不了一眾同年的推波助瀾。
除了極少數拎不清的,大多數和趙崢一起參與南司培訓的武舉,都巴不得趙崢能爬的越高越快才好。
事情因此傳的沸沸揚揚,錢謙益自然也得知消息。
其實他回到京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暗中調查,看那奸夫**婦趁著自己外出,是否日日**夜夜笙歌。
結果得到的消息卻讓錢謙益暗暗鬆了一口氣,算上他離京當日,趙崢攏共也就去了兩次,而且第二次離開後,連著十餘日兩人都不曾再有聯係。
哼~
這必是兩人起了嫌隙!
否則剛剛勾搭上,正是戀奸情熱的時候,怎麽可能十天半月也不見一麵?
想想倒也正常,年輕人就貪戀個新鮮,那婦人即便保養的再好,說到底也已是半老徐娘,而那趙崢身邊又不是沒有年輕美貌的女子,甚至還有個美若天仙的女妖……
想到這裏,錢謙益的視線就下意識轉向了,正與貓妖交頭接耳說著什麽的青霞。
雖然他帶著在直隸招安的幾個大妖回京之後,就極力想要置身事外,但這件事情既然是‘因他而起’,朝中那些人踢皮球的高手,又怎麽可能允許他半途而廢?
這陣子拘束入城大妖的事情,一直都是錢謙益主抓,為此又把那幾個妖怪給得罪了,當真裏外不是人。
而錢謙益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緣何張相對待主動投誠的人,會是這般椎膚剝髓?
即便是想讓自己交投名狀,也沒必要逼到這份上吧?!
若早知道張相是如此態度,當初自己真不該一時膽怯,把那件關乎王朝氣運的異寶送到張相手上。
但一步踏錯終身錯,現在想要後悔為時已晚,暫時也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唉~
同樣是投靠了張相,卻怎麽那姓趙的小賊就盡是好處?還不用背上罵名?!
錢謙益滿心的不平,但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明白的很,兩人的境遇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之所以會落入如今的境地,主要是因為出爾反爾、背信棄義、首鼠兩端,而且本身分量也足夠影響平衡。
趙崢卻不過是初入官場的少年人,更不曾發表過什麽政治言論,別人自然不會拿衡量他錢謙益的標準,去衡量趙崢。
但心裏明白歸心裏明白,卻並不妨礙錢謙益對趙崢又添了一層仇恨。
如果不是自己因為招安大妖的事情,正處在風雨飄搖當中;如果不是因為那趙崢破境在即,正受到各方關注,錢謙益真恨不能隨風潛入夜,將那小賊碎屍萬段!
又或者……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青霞,這女妖論姿色身段可比現在的柳如是強多了,若是來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虞山先生可是有什麽指教?”
青瞳忽然抬頭與他對視,碧綠的豎瞳裏滿是挑釁。
“沒什麽。”
錢謙益立刻移開了目光,這貓妖他自是不怕的,但背後的洪承疇卻不好招惹——況自己本就因為招安大妖的事情徹底壞了名聲,又怎好再去沾染什麽女妖怪。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事還是再從長計議吧。
…………
聽聞趙崢已經開始破境了,柳如是心下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按照她對錢謙益的了解,趙崢現如今既然受到各方矚目,那老奴就肯定不會貿然出手,而是會選擇謹慎觀望——以前自己總覺得那老奴是行事穩妥謹慎,如今去了濾鏡再看,分明就隻是膽怯而已。
這一來,就不用再擔心自己一時衝動的叛逆之舉,會給趙公子帶來太多麻煩了。
這也是她事後感到後悔的原因之一,自己都多大年紀了,怎麽還會一時衝動把個年輕人卷進麻煩當中?
因此她雖然‘樂不思蜀’,卻也下不為例。…………
城南傅家。
聽大嫂眉飛色舞的,吹噓趙公子即將步入通玄境,達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就,高夫人雖然想盡量表現出事不關己的模樣,但手上的針線活卻不自覺停了。
那日在馬車上承受了極大的羞辱之後,趙崢果然再未繼續糾纏,偏她耳邊卻時時刻刻離不開那冤家。
哥哥、嫂嫂、孽子、侄兒……
甚至就連馮管家最近張口閉口都是趙舉人如何,身邊的丫鬟婆子也時不時提起他給傅家、給自己母子帶來的種種變化。
照這樣下去,即便自己搬出傅家,怕也不過是從一個羅網跳到另一個羅網當中,注定逃不開與那冤家的糾葛。
更可怕的是,或許是經常聽到與趙崢有關的傳聞,導致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最近經常夢到那冤家,或是在窗前、或是在車上、或是在自己剛買下來的二進小院裏。
最離奇的是昨天夜裏,竟然夢到在大嫂寢室裏,自己一邊與大嫂說話,一邊就被他……
即便是在不為人知的夢境裏,也著實羞煞人也。
…………
劉府。
眼見兒子打著赤膊手持單刀,在雪地裏揮汗如雨,劉關氏想要開口勸慰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畢竟她這幾日也親眼見到了,趙崢為了能在春闈之前突破通玄境,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自家燁哥兒從小就是個努力的孩子,尤其是在劉家遭逢大難之後,他的付出他的天賦,讓自己一度以為天下無出其右。
誰知道偏偏冒出個趙崢,比兒子更有天賦更有氣運,還更能吃苦。
也難怪兒子在他麵前會屢屢受挫自慚形穢。
好在這也不是沒有好處,那趙崢若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自家兒子也能附之驥尾,屆時不敢說達到平西將軍的成就,卻未必不能與金吾將軍比肩。
…………
與此同時
趙崢接過張玉茹遞來的海碗,悶頭將一大碗鹽水全都灌了下去。
自從得知趙崢突破在即飽受煎熬,放了年假的張玉茹就直接搬到了趙家,每日與春燕、翠縷輪著班的照料趙崢。
眼見這一碗鹽水剛下肚,趙崢額頭上的冷汗就岑岑的往外冒,張玉茹忙拿帕子予他擦拭,又命春燕再兌一碗放在旁邊備用。
趙崢強擠出一絲微笑,道:“也別備著了,索性我一口氣灌的水飽,然後就開始今天的修煉。”
張玉茹聽了,忙把春燕重新兌的鹽水遞過來,一邊喂他一邊心疼的欲言又止。
“放心,我估摸著也就在這一兩天。”
趙崢寬慰道:“等突破了通玄境,我就好生歇息一陣子,養足了精神,再不幹這等急功近利的事了!”
張玉茹也知道,他九九八十一難就差這一哆嗦了,斷不可能在這時候勸他放棄。
於是等他喝完了鹽水,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用力環抱著他汗津津的身子,好一會才戀戀不舍的起身。
趙崢衝她露齒一笑,先將驚濤槍橫放在膝蓋上,然後默默開始了當天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