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疑惑劉關氏因何而來,但畢竟男女有別,趙崢並未留下來打探究竟,向母親交代一聲,就準備回去先把這一身官服換下來。

到了自己院裏,就見春燕正指揮著兩個小丫鬟,將兩大桶肉骨頭往食盆裏傾倒。

定春眼巴巴的趴在一旁,吐著猩紅的舌頭,尾巴搖的都快出現重影了——這狗東西平常都在青霞左右打轉,也隻有需要加餐的時候,才會專程跑來這邊。

因見那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累的氣喘籲籲,趙崢便上前提起剩下的那桶肉骨頭,倒進巨大的食盆裏,順勢將兩個空桶摞在一起,然後招呼春燕進屋更衣。

“爺忒也心善了。”

春燕一邊翻找出便服,一邊道:“咱們每月開那麽多例錢,可不是為了養兩個嬌小姐在屋裏。”

趙崢敷衍的‘嗯’了一聲,順手扯開了官服的扣子,郭德綱的那句‘同行之間才是**裸的仇恨’,在春燕身上體現的尤為淋漓盡致。

但隻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趙崢也並不打算去幹涉,他隻是得了後世的記憶而已,又不是來宣揚什麽博愛平等思想的。

春燕見趙崢作勢欲要自己脫衣服,忙把翻出來的便服放在一旁,湊上來麻利的給趙崢褪去了衣袖。

“咦?”

她本來想把這官服掛在專用的架子上,結果摸到裏襯的時候,卻發現裏麵濕漉漉的,不由疑惑道:“爺今兒又與人動手了?”

“沒,被火烤的。”

對她,趙崢也沒什麽好瞞著的,當即便將劫火‘莫名其妙’牽扯到了劉家的事情說了。

春燕聽完之後,就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後,她趁著給趙崢換靴子請示道:“那賢哥兒是董姨娘的心肝肉,就怕她不管不顧胡來——爺,要不然奴去敲打敲打她,也免得措手不及。”

“哼~”

趙崢冷哼一聲,翹起腳在她心尖上撥了撥,嗬斥道:“還不都是你給我找的麻煩,若是沒那檔子事,這跟咱們半點不相幹!”

“奴婢也是沒想到,她家會有那麽多麻煩,隻想著她男人欠了咱們家的債,想著讓爺收收利息……”

春燕一麵委屈喊冤,一麵將身子裹纏上來,兩臂夾緊,試圖隔‘山’脫掉趙崢腳上的襪子。

襪子不為所動,倒是趙崢被撩撥的節外生枝,想想晚上也沒什麽活動,便準備與她消遣一場,再去東跨院裏尋青霞說話。

“哥、哥~”

這時門外傳來一通大呼小叫,趙崢忙從春燕懷裏拔出腳來,姿勢別扭的翹起了二郎腿。

趙馨推門進來,見趙崢正在換靴子,便嫌棄的掩住口鼻道:“哥,娘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什麽事?”

趙崢翹著二郎腿,沒好氣嗬斥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今兒又和李芸去那野了,方才我回來時,還不見你們兩個的蹤影呢!”

“誰野了?我們可是奉了母親的吩咐,去給高夫人送回禮去了。”

“回禮?”

趙崢詫異道:“高夫人幾時來過?”

“高夫人沒親自來,早上她叫人送了幾筐蝦姑,說是她家舅老爺專門挑好的,個頂個腸滿肚肥!”趙馨說著,忽然詫異道:“你怎麽還不動彈,娘一會兒該等急了。”

“呃……”

趙崢正想著該用什麽說辭搪塞過去,春燕便起身迎著趙馨走了過去,笑問:“說到那些蝦姑,奴還正想跟小姐打聽打聽呢,咱們吃剩下的殼能喂給定春嗎?”

“這…我也不知道,要不還是先別喂了吧,咱家又不缺定春這一口吃的。”

“也是,還是姑娘想的周到。”

趁著兩人說話,趙崢連忙穿好了新靴子,用袍子遮住把柄起身道:“你們說你們的,我先去後院了。”眼見哥哥道貌岸然的出門去了,趙馨暗暗撇嘴,悄聲啐道:“裝什麽裝,跟誰不知道似的。”

“小姐,您說什麽呢?”

“沒什麽,定春差不多也該吃飽了,我先帶它去東跨院找青霞嫂子!”

趙馨說著,也一溜煙的去了。

春燕見追之不及,便回頭將舊衣服、靴子收拾好,抱到交給兩個小丫鬟洗漱。

至於她自己,則悄默聲的出門去尋董氏。

保住自家大爺的名聲是必須的,否則事情鬧出來,她這個始作俑者也肯定要受牽連,而除此之外,她也想嚐試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報複劉關氏的機會。

…………

趙崢聽說母親讓自己過去,就猜到多半是關氏的意思,等到了後院見禮之後,果不其然,李桂英便指著身旁的關氏道:“你關姨想跟你打聽一下那個什麽火——就是你從涿州帶回來的那東西。”

“劫火。”

劉關氏在一旁補充道。

“劫火?”

趙崢納悶道:“難道劉燁和胡前輩回家後,沒有把事情說清楚?他們不是都已經親眼見過那劫火了嗎?”

“那倒不是。”

關氏支吾半晌,忽然起身對李桂英施了一禮道:“姐姐,能不能讓我和崢哥兒單獨說幾句話?”

李桂英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還是立刻站起身來道:“你們說、你們說,反正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我也聽不明白。”

說著,便主動退出了客廳。

單獨相對,關氏的表情頓時就冷了下來,趙崢也沒了方才的恭謹模樣,畢竟兩人不說知根知底,卻也都捏著對方的把柄,沒必要再擺出一副相敬如賓的架勢。

趙崢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關氏開口說話,便不不耐煩的催促道:“關姨,有什麽事情你總要先說出來,不然再這麽耗下去,恕我……”

“那劫火是能夠熄滅的吧?!”

關氏在趙崢的催促下,總算是開口了,而隻這一句話,趙崢就明白她打的是什麽算盤了。

“你是想永絕後患?”

趙崢搖頭道:“這法子隻怕行不通,北司的張鎮撫對那劫火十分看重,我瞧那屋裏的布置,多半是想拿來煉丹用,隻怕未必肯……”

“平西將軍加紅玉還不夠嗎?”

劉關氏再次截斷了趙崢的話,咬牙道:“況且燁哥兒雖不及你,卻也是個天階坯子,那劫火便再怎麽重要,總也比不得一個天階吧?!”

事情其實不能這麽算的,且不說劉燁還不是天階,眼下也還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那劫火會危害到劉燁,隻能說是有些隱患罷了。

不過趙崢卻也沒有與關氏在這上麵較真兒,因為他已經看出關氏來找自己,根本就不是了為了打探劫火的虛實,因為這婦人分明就是早就打好了腹稿才來的。

“劉夫人。”

趙崢換了個稱呼,開誠布公的問:“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不妨直說好了。”

關氏緊攥著手,手掌心上已經沁滿了汗水,但她最終還是咬牙道:“我覺得,咱們不該再留下隱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