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來的不是鄭教授?難道他已經遭遇了不測?!鄭森也看到這一幕,雖然此時連右眼也已經沁出血淚,還是咬牙繼續維持著裂隙,口中咬牙問:“鄭經呢?”

卻聽李定國無奈攤手道:“他暫時不想回來。”

這卻和趙崢想的完全不一樣,顯然也出乎了鄭森意料之外,就聽他麵目猙獰追問:“為何?”

“這個麽……”

李定國轉頭看向自己帶回來的那人,示意他來回答。

那人忙拱手道:“卑職是鄭大王……鄭僉事麾下的千戶,鄭大……人認為是我等給偽明帶來了天災,故此不願意置身事外,希望仿效百多年前的張相等人,重新在偽明鼎定乾坤。”

說到這裏,他略頓了頓,又補充道:“鄭僉事還說,若是我大明本土有難,偽明或可成為我大明存續中興之地。”

這話既要正著聽、也得反著聽。

鄭經說要擔負起責任,替偽明衝定乾坤,為大明預留一條退路,這些趙崢相信他是出自真心的。

但這千戶兩次嘴瓢,卻也透露出鄭經已經在偽明稱孤道寡的事實,說白了,他肯定也存了寧為雞頭不為牛後的心思。

何況若是能抓住這天地異變的時機,他說不定還能從雞頭突破到牛首,甚至成為下一個張居正也未可知!

趙崢能想明白的事情,鄭森自然也能想通,他沉默了片刻,又問:“可有需求。”

因為還要維持裂隙,他的問句都是這般簡練。

好在那千戶也聽明白了,當即又道:“鄭僉事別無所求,隻希望朝廷能搜集一些百多年前頒布施行的政策法規,以便他在偽明借鑒化用。”

嘖~

這就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道理,當年那老祖宗搞這些東西的時候,可沒處借鑒去。

鄭森聽了,立刻轉頭對趙崢道:“把法器丟進去。”

“大人說的是這個?”

趙崢反手從後腰上抽出那眼球提燈,向著鄭森比了比,見鄭森頷首,便毫不猶豫的將其丟進了裂隙當中。

這一刻莫名其妙的,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是剛剛拋掉了身體或者靈魂的一部分似的,不過他的身體靈魂卻又是完好無損。

正自有些茫然,原本控製裂隙的白色光芒忽然合攏,打在飛進裂隙裏的眼球提燈上,那眼球提燈頓時光芒大作,不過下一秒,那光芒便被合攏的裂隙擋住了。

而也就在裂隙合攏的同時,趙崢卻隱約好像看到那眼球提燈,正在白光的控製下,越過十幾具惡形惡狀的怪物屍首,朝著另一個大明的紫禁城飛去。

“師弟、師弟?”

直到大師兄在肩膀上拍了一下,那冥冥中的感應才驟然斷開。

見李定國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趙崢搖頭道:“師兄,我沒事,就是這麽久了與那法器之間,隱約能夠與它互相感應,這驟然隔開,一時有些不太適應。”

“沒事就好。”

李定國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叮囑道:“那你在這裏歇一會兒,我同鄭按察有些事情要商量。”

目送兩人神色各異的出了客廳,趙崢也正想著轉去別處——雖然這客廳裏並未留下什麽痕跡,但看秦可卿的表情神色,顯然是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那名跟著李定國回來的千戶,也自然而然的跟到了外麵,然後謹慎的朝趙崢拱手道:“這位公子……”

“本官是按察司北府順天府廳掌印指揮僉事趙崢。”

“呃~”那千戶跟隨鄭經前往異明的時候,該給趙崢授予什麽職務還沒有公論,而他明顯沒料到,趙崢如此年輕就能做到指揮僉事,而且還不是吳應熊那樣的虛職,而是掌印的實權正四品。

他一時有些難以置信,但趙崢說的如此具體,再加上其新科狀元的身份,卻又讓他不得不信。

隻能拱手再次見禮道:“下官唐突,還請大人見諒。”

“無妨。”

趙崢擺手道:“你方才要說什麽,隻管道來。”

那千戶陪著三分小心道:“下官隻是想請教一下,方才可是直隸按察使鄭大人當麵?”

原來他是想問這個。

看來他以前並未見過鄭森——而鄭森方才雙眼滲血還爆了一隻眼睛的形象,顯然也和傳聞中並不相符。

“正是鄭大人當麵。”

趙崢歎道:“錯非鄭大人,又有誰會不惜自眇一目,試圖將鄭教授與爾等接引回來?要知道,那可是天底下最值錢的眼睛!”

“原來如此。”

那千戶聽了也有些感慨,旋即又麵顯糾結之色,下意識看向了鄭森與李定國離開的方向。

他這是在糾結,自己是該跟著李定國回歸本司,還是跟著鄭森去按察司——前者符合規矩,但他卻不確定朝廷是否會追究鄭經執意留在偽明稱王稱霸的事情。

尤其鄭大王這幾個月裏,可是幹了不少捅破天的大事,若是北司問起,自己又該如何回答?

若是去了按察司,倒是可以和盤托出——可他畢竟是北司的人。

趙崢雖然沒能完全猜到他心中所思所想,但大概還是猜出了些方向,於是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道:“急也沒用,反正說了算的又不是咱們——走走走,我陪你吃兩杯壓壓驚。”

說著,看向一旁的柳如是。

柳如是立刻拉起秦可卿道:“正好我也帶秦妹妹去吃兩杯壓壓驚——你們去西邊的小花廳吧,待會兒我叫瑞珠、寶珠把酒菜送過去。”

“多承柳先生盛情款待。”

趙崢一臉畢恭畢敬的拱手道謝,在外人麵前,還是要給水太涼保留一絲絲體麵的,畢竟裏子都叫趙崢給占全了,若連這麽一點體麵都不給,水人說不定也會被激起三分土性來。

等到柳如是帶著秦可卿離開後,那千戶一邊跟著趙崢往小花廳走,一邊忍不住好奇的打探:“敢問僉事大人,方才那位柳先生和秦姑娘又是何人?”

趙崢不答反問:“這天下還有第二個柳先生?”

那千戶頓時恍然:“原來真的是柳先生——那麽那位秦姑娘又是……”

“是我的外室。”

“呃~”

千戶一時噎住了,忙再次賠禮:“是下官唐突了。”

同時他心下卻陡然生出了悔意,如此年輕就成了指揮僉事,還納了這樣的美女做外室,還叫不叫別人活了?!

果然就和鄭大王說的一樣,舊世界已經沒有公平可言了,唯有新世界才有著無限可能!

趙崢哪想到自己無意間,又給人造成了心靈暴擊,領著那千戶進到小花廳裏,便迫不及待的追問:“鄭教授在那邊混的怎麽樣?我記得你們一共去了四個人吧?另外兩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