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翁和雪翁收了針，戚飛燕便醒了過來。
“師父！”
“頭兒！”
“小姐！”
眾人紛紛圍了上去，一臉關切地看著戚飛燕，異口同聲，“你覺得怎麽樣？”
戚飛燕隻覺得鼻孔和嘴巴裏都有血，堵得她呼吸不暢，她緩緩吐出一句，“這毒，夠帶勁的。”
“……”
“這毒還不是最帶勁的。”
一個女孩音從人群之外冒出來，眾人紛紛扭頭朝薛綰綰看過去。
薛綰綰眯眼一笑，“鬼門的毒術有上千種，水煙蘿算不上最厲害的。看來掌門沒想要你的命，隻是想給你點顏色瞧瞧。”
眾人聞言臉上都現出幾分怒色。
這還不叫毒？他們家小姐都快吐血三升了！
戚飛燕問：“今天來抓你的人，是鬼門掌門，你確定？”
想起那張死人臉，戚飛燕知道那人是戴了一張假的人皮麵具，甚至聲音都有可能是變的。
難怪江湖上鮮少有人見過巫妖的真麵目，甚至不知其真正性別。
薛綰綰道：“我爹叫他掌門，那應該是吧。換做別人，也帶不走我爹啊。”
戚飛燕看著薛綰綰稚氣又淡定的臉蛋，微微眯眸，“你爹為了救你被巫妖給抓走了，你就一點兒也不著急？不怕他死嗎？”
“不用擔心。”
薛綰綰反過來安慰他們，“我爹這人特別貪生怕死，他也舍不得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會想辦法活下來的。”
眾人：“……”
“再說人早晚都會死，真要是死了，那也沒辦法，我替他報仇就是了。”
眾人：“……”
真是個大孝女！
薛綰綰撥開人群衝到戚飛燕麵前，興衝衝地問：“姐姐，咱們什麽時候去鬼門？”
戚飛燕聽著這脆生生的一聲姐姐，倒有幾分受用。
“你知道鬼門在哪？”
“我爹跟我說過大致的方位，我娘還給我畫過地圖，應該能找到。”
戚飛燕對上女孩幽藍色的眸子，看著她亂蓬蓬的腦袋，聞著她身上的味，實在忍不住道：
“你先去洗洗身子洗洗頭發，自己都不嫌臭的嗎？”
“……”
薛綰綰聽到這，才露出一臉女孩子般的委屈，癟嘴，“沒娘的孩子跟草差不多，你不懂。”
她如何不懂？
戚飛燕輕歎一聲，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看到她的雞窩頭，又把手收了回去。
太埋汰了，摸不了一點！
*
蕭琅收到信，帶著人手趕到芙蓉苑的時候，薛綰綰已經不在了。
苑主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為自己開脫，“小人無能，都怪敵人太狡猾，那女人口口聲聲說是殿下您的人，為您辦事，還掏出了您的手令，小人這才信以為真，真以為是殿下過來提人……”
“你說什麽？”
蕭琅打斷，微微俯身盯住他，捕捉到他方才的話，“她說，是我的人？”
“是！”
苑主點頭如搗蒜，“她親口說的。”
蕭琅瞳孔輕閃，陰沉的麵容卻散去幾分寒意。
苑主偷覷著坐上之人的神色，顫顫巍巍道：“是小人搞錯了……”
“你沒有搞錯。”
蕭琅幽然一笑，“她當然是我的人。”
戚飛燕，早晚是他的。
紀剛瞄著蕭琅的神色，試探地勸道：“那個小妖女走了也好，不然兄弟們非得被她一個個毒死不可。”
那個小丫頭邪門得很，看著人畜無害的，天天拿他們當小白鼠，一個不妨就中招。
別說欺負她，他們根本就不敢靠近她！
“沒有薛綰綰，咱們如何去鬼門？”蕭琅冷冷一個眼神掃過來。
紀剛想到殿下的眼睛還需要鬼門的還魂草才能治，不禁一個寒顫，低頭苦思冥想著辦法。
苑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手，“我，我知道鬼門在哪。”
蕭琅和紀剛眼刀同時朝他射過去。
*
這一夜折騰下來，很多人都沒睡。
謝林之的府邸林園和謝府毗鄰而居，謝府有什麽風吹草動，立馬就傳過去了。
得知戚飛燕離開了謝府，謝霓裳歡喜不過一瞬，謝林之夫婦就黑著臉回來了。
“爹，戚飛燕走了？”
謝霓裳剛迎上去，謝林之掄起手掌重重扇了她一耳光。
“啊——”謝霓裳失聲尖叫，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爹爹為什麽打我？”
謝林之冷冷的，“今夜的事，是你搞出來的。”
自己的女兒什麽脾性沒有人比父母更清楚，都不用多問，他們就知道今晚海棠園的亂子是女兒做的。
借刀殺人，是她從小到大慣用的伎倆。
謝霓裳也沒想要瞞著父母，昂著頭道：“是我幹的，怎麽了？
我就是看那戚飛燕不順眼，隻要她留在謝府，沈玉玨眼裏就沒有我，天天跟個蒼蠅似的圍著她轉！”
她煩沈玉玨，但更討厭戚飛燕。
謝林之氣得臉色鐵青，“你還看人家不順眼，你憑什麽！戚飛燕是什麽人，她的背後是戚家軍，你得罪的起嗎？”
“戚家軍有什麽了不起？”
謝霓裳滿臉不屑，“敗軍而已，就算曾經有過威名，如今也早已名譽掃地。戚將軍和顧將軍不是都死了嗎，戚飛燕難道還能上戰場不成？”
謝林之神色幽幽。
女兒一個閨閣女子，能說出這種話，是因為他們平日裏的交談被她給聽去了。
禍從口出啊。
沒見過戚飛燕之前，謝林之對這個戚家五小姐也沒怎麽當回事，畢竟是個女子，可是這次事件，讓他看到戚飛燕不是普通的女人。
戚家軍雖占了一個“戚”字，可真正的靈魂人物是顧傾城將軍！
戚飛燕是戚烽和顧傾城的女兒，更是當今聖上的義女，從小也是在宮裏長大的，原本嫁與三皇子，將來說不定就能母儀天下。
可她偏偏放棄了這條明路，抗旨拒婚，還能毫發無傷。
保住了戚家和戚家軍不說，還被皇上封為清平郡主，足見她的心智和謀略，絕對不簡單！
如今江尹將黑甲衛都派過來保護她給她撐腰，難道不是給他們看的？
局勢不妙啊。
謝林之麵容愈發冷沉，命道：“把聽雨軒封了，不許小姐跨出院子一步！”
謝霓裳臉色大變，“爹，為什麽要關我啊，是戚飛燕對你說了什麽嗎？你別聽那個小賤人胡說！”
“老爺……”
謝五夫人還想勸幾句，謝林之沉寒著麵容。
“慈母多敗兒，再放任下去，咱們家遲早斷送在她手裏！你們當真以為，戚飛燕是好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