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昊和戚飛燕正在禁軍大營練兵,就接到了宮裏的傳信。

去的路上,皇甫昊還有幾分忐忑,正值戰時,朝廷已經沒有可用的將領,他也猜測著皇上會不會讓他去前線。

反觀戚飛燕,一路上氣定神閑,疊著腿修著手指甲,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緊張。

皇甫昊實在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戚飛燕這才抬頭朝他看去,微微一笑,“皇甫叔,淡定。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眉心跳了兩下,皇甫昊看著戚飛燕,一瞬間有些恍惚,像是看到了顧傾城昔日的模樣。

但也隻是一瞬,他十分清楚,現在坐在他麵前的,是已經長大了的戚飛燕。

不出所料,一進宮,新帝便問他們,“如今禁軍有多少兵可用?”

皇甫昊答禁軍有三萬兵馬,卻沒說如今的禁軍和戚家軍早就混到了一起,分不出你我了。

原本加起來隻有兩萬多,戚飛燕入禁軍後招兵買馬,天天帶著他疏通各方關係,招了不少新兵,這一年在不停地練兵。

如今禁軍已經有三萬兵馬了,這個數目放在以前,他連想都不敢想。

可戚飛燕偏偏敢想敢幹,這麽多兵馬,一年來愣是養得兵強馬壯,整個禁軍的麵貌也煥然一新。

“哦,禁軍有這麽多。”

新帝眼前一亮,又看向戚飛燕,“那戚家軍呢?”

“回聖上。”戚飛燕稟道:“戚家軍有一萬兵馬,人人都可用。”

新帝聞言卻陷入沉思。

曾經三萬兵馬的戚家軍,如今隻剩下了一萬,一年前天門關一戰,於戚家軍果然是重創。

穩住自己翻湧出來的複雜情緒,新帝坐起身子,對皇甫昊和戚飛燕說,“朕想任命你二人為主帥和副帥,前往北漠邊境,你二人意下如何?”

饒是做好了準備,皇甫昊心中也是一顫,卻當即跪地領命,“臣遵旨!”

戚飛燕也跟著單膝跪地,卻仰頭問新帝。

“聖上,您給我多少兵馬?”

新帝一挑眉,“怎麽,給你少了你就不去了?”

“得去。”

戚飛燕鄭重道:“隻是這一戰隻怕有去無回,戰死疆場是武將的宿命,這倒不怕,但我還是想打贏這一仗,兵力自然是越多越好。”

她一點不含糊,直接跟皇上要兵,又呲牙笑道:“咱們何時出發,我得計劃一下,想辦法給我戚家留個後。”

“咳咳咳……”

新帝被她大膽言辭嗆了下,睨著她道:“我還沒問你呢,你和你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沒怎麽啊,我們好著呢。”

戚飛燕一本正經道:“哥哥無父無母,自然是入贅到戚家。哥哥著急進門,但我想婚事還是等我回京後再辦得好,萬一我有什麽不測,他還有機會再找,我可不能讓哥哥為我守寡……”

她嘟嘟囔囔地說著,新帝和皇甫昊都被她說得咳嗽起來。

戚飛燕停下來,眨眨眼,“怎麽了?”

新帝還沒從那句“無父無母”中走出來,又被戚飛燕嗆得不行,瞪眼看著她,“你們在一起,問過朕的意思了嗎?”

“嗯?”

戚飛燕一副不懂的樣子,撓了撓頭,“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不在了,我們就自個兒商量著辦了,皇上您……”

她適時改口,“義父,您有何指示?哥哥入贅的話,我是不是還得按照娶妻的規矩準備一下聘禮和嫁妝?”

“……”

新帝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隻憋出一句,“算了,隨你們便吧。”

繼續聊正事。

新帝擺擺手讓他們起來,“朕最多能給你們籌四萬兵馬,但此戰隻許勝,不許敗,我大新已經經不起敗仗了。”

“明白!”

皇甫昊和戚飛燕紛紛領命,立下軍令狀,“此戰若敗,臣提頭來見!”

*

如今已是七月末,此刻整兵出發,抵達北地也得九月份了。

這幾日戚飛燕忙著在軍營整兵,江尹便在家裏給她收拾行李,北地天寒地凍,過冬的衣服和取暖的東西也要多備一些。

戚飛燕忙得腳不沾地,回到家也總是匆匆吃飯,洗過澡倒頭就睡。

自然,要領兵出發了,這幾日她都是纏著江尹睡的。

兄妹倆明了關係,卻還沒有過三書六禮,這幾日江尹也在忙著操辦這些章程。

便是入贅,也得要個名分才行。

至於戚飛燕說的什麽等她回京再辦婚事,江尹直接一句回絕,“不行,我等不起。”

再說起什麽“守寡”,剛開口,就被江尹狠狠壓製了。

“你想把我交給誰?嗯?”

江尹掐著她的細腰,不肯饒她,“你要是敢把我一個人丟下,戚飛燕,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

為這事,皇上還特意把他召進宮,問了一遍他的意思。

江尹很堅定,他的命是師父和義父救的,他長在戚家,就該是戚家的人。

戚飛燕在外頭打仗,他就在家替她守著。

新帝沉悶半晌,隻深深歎出一聲,“委屈你了,孩子。”

像是沒有聽出這聲“孩子”的言下之意,江尹笑容溫潤又不介懷,隻淡淡搖頭,“不委屈,臣隻有歡喜。”

他給自己的定位永遠隻是“臣子”,而不是“兒子”。

這日是江尹和戚飛燕的好日子。

因著長輩不在,兩個人隻想簡單辦一下,請好友來熱鬧一番即可,卻沒想到薑芷蘭會來。

薑芷蘭進門之時,戚飛燕剛換上嫁衣,紅燦燦一身,顯得明豔飛揚,她沒想在薑芷蘭麵前顯擺,隻是衣服既然穿上了,也不想再脫。

就這樣喜洋洋地見了客。

薑芷蘭和戚飛燕也是許久未見了,看到身穿嫁衣的戚飛燕,眼睛一熱。

戚飛燕平常多穿窄袖勁裝,不施粉黛,今日一換上寬袖嫁衣,添了妝,編了頭發,像換了一個人。

差點忘了,她也是千金出身,大家閨秀。

“飛燕,你真好看。”

戚飛燕聽得出這句話是發自真心,便也真心地笑了,“薑小姐,快請進。”

花廳裏坐滿了賓客,說是坐滿了,卻也隻有寥寥幾人,不外乎藺遠臣、小侯爺和昭陽公主韋駙馬夫妻二人,都是戚飛燕和江尹的至交好友。

昭陽公主和韋成安還是特意從金陵趕回來的。

見薑芷蘭進來,幾人互相打了招呼,戚飛燕請人坐下,道:“哥哥在後廚盯著呢,我這就叫他過來。”

“不用。”

薑芷蘭局促地站起來,“我沒有想要見公……你哥。我是來給你們送賀禮的。”

她備的禮極厚,一整箱的金簪玉器,箱子打開的時候金光閃閃。

“厚禮啊。”小侯爺等人紛紛起哄。

戚飛燕沒跟她客氣,收下了,“讓薑小姐破費了。”

薑芷蘭搖搖頭,“你和江大人救過我的命,這點薄禮實不算什麽。飛燕,我……能跟你單獨聊幾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