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不知道為什麽在家裏還能看到蕭琅這張令人作嘔的臉。
管他為什麽，打了再說！
眼看著雞毛毽子朝蕭琅踢來，紀剛等人忙要上前保護三皇子，“殿下小心。”
蕭琅卻將人推開，接下毽子，一個飛踢將毽子踢了回去。
“喜歡踢毽子？陪你玩玩。”
戚飛燕眉心一凜，“呸！誰要跟你玩！”
她才不想讓哥哥親手製作的毽子被蕭琅的臭腳給踢了，腳尖一卷，雞毛毽子越過房頂直接落到了江尹的院子裏。
江尹得知蕭琅去了戚府，此刻正在西院，麵容已不知不覺沉冷下來。
拍拍雪狐的腦袋，雪狐邁著四肢過去將雞毛毽子叼了回來。
江尹捏著被妹妹塗成五顏六色的毽子，對捏著餡餅從廚房走出來的諜影道：“辛苦叔叔們走一趟了。”
“玩個毽子而已，何必這麽小氣……”
蕭琅話音未落，便見四道身影嗖嗖落於房頂，直接在房頂上坐了下來，手裏還捧著香噴噴的餡餅，邊盯著他邊吃。
這四張平平無奇的臉，到現在蕭琅也沒能認清誰是誰。
可是，他知道這就是那日將戚飛燕救了的諜影！
蕭琅一隻眼不禁眯細。
戚飛燕被香味吸引，一時間都顧不上和蕭琅生氣，仰頭喊道：“好香啊，什麽餡的？”
飛諜道：“豬肉大蔥。”
娘哎！
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戚飛燕剛要飛，胳膊就被人給拽住，她擰眉回眸，對上蕭琅黑沉沉的一隻眼。
他沉聲道：“少往侍郎府跑。”
戚飛燕一把掙開他，沒給蕭琅半分好臉色，“你有病，你管我。”
蕭琅脫口而出，“你是我的未婚妻！”
話音剛落，他就想起了什麽，唇不由抿緊，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見戚飛燕唇角揚起一抹嘲諷，“婚約都解除了，你還他媽當自己是頭蒜呢。”
蕭琅臉憋得通紅，“你這女人講話怎麽這麽粗魯……”
“還有更粗魯的，你想聽嗎？”
戚飛燕臉上說不出的厭嫌，“你的未婚妻不在這，在東院，找去吧。祝你們狼狽為奸，比翼雙飛。”
她這句祝福說得絲毫不走心，說完就飛上房梁，隻留給蕭琅一個冷然的背影。
蕭琅聽到戚飛燕脆生生地喊了聲“哥”，語氣裏的歡愉是他這輩子都不曾聽過，不曾享受的，垂在身側的拳攥得緊緊。
他就這麽比不上江尹？
她的眼睛裏除了她那個殘了腿的哥，竟什麽都留不下。
蕭琅眸中閃過一絲冷峭的寒芒：薛神醫的女兒薛綰綰還在他手裏，隻要還想保他女兒的命，薛神醫就不敢給江尹治腿。
江尹和他一樣，都是殘缺之人，他又有什麽好神氣？
*
戚飛燕剛要鑽進廚房，忽然想起什麽，又立馬要飛回去。
江尹將人喊住，“幹什麽去？”
戚飛燕滿臉嚴肅，“我忘了薛神醫的女兒還在蕭琅手裏，我得套套他的話，看他究竟把薛女藏在何處？”
那老薛擰得很，無論她怎麽百般央求、威逼利誘，他就是不肯先給哥哥治腿。
說要是他給江尹治了腿，就保不住他女兒的命。
他女兒要是死了，他對不起九泉之下他的妻，他死都不敢死，幹脆大家都別活了！
“二師父說得沒錯，鬼門的人一個比一個顛。我看老薛想女兒想得都快發瘋了，要是再找不到薛綰綰，他真要和咱們同歸於盡了。”
戚飛燕不得不愁，救人難，殺人對鬼門的人來說可太容易了，此刻她看著諜影叔叔們手上拿著的餡餅，都提心吊膽的。
飛諜等人見戚飛燕看著他們手中的餡餅一臉的意味深長，不由咽了咽口水。
“不會有毒吧？”
他們紛紛朝毒諜看過去。
毒諜吃得滿口噴香，“不用看我，薛肅的毒術在我之上，他要是想下毒，我也擋不住。”
幾人怒了，“那你還吃！”
毒諜白他們一眼，“要是老薛下了毒，咱們這會兒早下去見他的亡妻了。既然擋不住，那就放寬心，該吃吃，該喝喝。”
幾人齊齊噴他，“就你心大！你就不能精進一下毒術啊，技不如人是什麽很光彩的事嗎？啊？”
毒諜被其他三人圍攻，叼著餡餅抱頭鼠竄。
戚飛燕則是越聽越心慌，“我還是去找找蕭琅……”
江尹一把拽住她，“你現在去找蕭琅要人，他一定會逼你交出戚家雲諜。”
“那就給他。”戚飛燕不假思索。
江尹眼看著沉了臉，“師父留的遺言說了什麽，全忘了？”
哥哥很少對她真的發火，一沉臉戚飛燕就慫了，想起前世自己也是為了這事落入蕭琅的圈套，不僅把戚家軍賠了進去，還連累了哥哥，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錯了哥哥。”
戚飛燕乖乖蹲下去，“娘讓我們別光長年紀不長心眼，別輕信於人。蕭琅不是個能讓人信得過的，和他做交易無異於與虎謀皮。”
“你知道就好。”
江尹伸手在她腦門上戳了下，臉色緩和了些，“我的腿沒那麽要緊，不至於讓你拿戚家雲諜去和他換。”
“誰說的？”
戚飛燕猛地抬起頭，“哥的腿和我的命同樣重要，用什麽換都值得。”
江尹的心狠狠一顫，他在妹妹漂亮的眼瞳裏看到了自己。
普天之下，也隻有她，會把他的腿看得和自己的性命那樣重要。
心髒深處像是匯入了一汪春泉，江尹唇角浮起笑容，摸了摸戚飛燕的頭，“放心吧，會好的。我也想騎馬，帶著你踏遍萬裏河山。”
戚飛燕想起哥哥從前縱馬馳騁、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鼻腔一酸，手搭上哥哥的腿，一滴淚落在膝蓋上。
“哥哥，我會讓你站起來的，一定會！”
能治哥哥腿疾的藥方前世她已然尋得，隻是藥材舉世難尋，她已經飛書給了師門，想看看昆侖府有沒有辦法找到。
大師父和二師父都是絕世名醫，可上一世連他們都說哥哥的腿難以治愈，不然她也不會把主意打到鬼門上。
“我已經命人去找鬼門掌門巫妖的下落，鬼門怪疾偏方多，說不定會有辦法。我會想辦法拜巫妖為師，若我能當鬼門掌門，那便能驅使小鬼幫我找藥。”
戚飛燕將能想到的辦法都想盡了，“隻是巫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眼下能用上的隻有薛神醫，所以還是得想法子找到薛女的下落。”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蕭琅身上。
也不知蕭琅究竟把薛神醫的女兒藏在了何處，諜影探入煙雨樓，都沒打探到什麽有用信息。
“不著急，慢慢來。”
江尹摸摸妹妹的頭，問起戚府的事，“聽說皇後差了宮裏的嬤嬤來，責罰了蘇氏和戚嫣然？”
“嗯。”
戚飛燕點點頭，想起她們的慘樣實在開心，“掌摑了一通，臉都打花了，那叫一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