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

新帝重重拍了一下桌案,戚飛燕跪在地上嚇得一縮脖。

“打個馬球雙方還能打起來?你們是去打球還是去打架的?”新帝氣得腦殼疼,想要摔奏折,江尹在旁安撫,“聖上息怒。”

新帝火氣朝江尹撒去,“都是你慣的!”

“聖上。”

戚飛燕立馬跪直身子,“您罵我就罵我,別罵我哥……”

“我……”新帝氣得怒目圓睜,還是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奏折朝戚飛燕砸了過去。

江尹想攔沒攔住,卻見妹妹跟個猴子似的手腳敏捷地將奏折給接住了,連滾帶爬地奉到了新帝麵前,賠著笑上前為新帝捶腿。

“義父別生氣,氣大傷身,實在氣不過您就捶我兩下,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打。”

一聲久未聽到的義父,倒是滅了新帝幾絲火氣。

對上這一張燦爛的笑臉,不禁想起她小時候的模樣,天天皮的不成樣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細細想來這妮子的馬球還是他騎著馬教著她打的。

如今能將紀家那幾個小子打得屁滾尿流,也沒丟他的臉。

“你啊,就可勁兒作吧!”

新帝並起兩根手指頭戳了戳戚飛燕的腦門,“滾起來,給朕捏捏肩。”

“遵旨。”戚飛燕麻溜站起來,到新帝身後按上他的肩膀。

她通醫術,按摩的技法是昆侖府獨家技藝,一上手就讓新帝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戚飛燕暗暗給江尹遞了個眼神,江尹不動聲色地垂下眸,隻靜靜在一旁候著。

新帝閉目養神片刻,忽然開口問道:“聽說你最近在吵著鬧分家,你想幹什麽?”

戚飛燕按摩的手稍稍一頓,臉上不自覺浮起一絲委屈,可憐巴巴道:“我頑劣不堪,闔府上下都當我是洪水猛獸,祖母天天想開祠堂對我動家法。”

“唉,我這個脾氣是改不了了,也怕有一天萬一真的犯下大錯連累戚家,成了戚氏千古罪人,隻怕到時候連個墳塋都沒有。不如自立門戶,禍福都是我一個人的,以後聖上抄家抄我就行。”

“瞎說八道。”

新帝睜開眼睛,一擰眉,“你是朕的義女,誰敢給你委屈受?”

戚飛燕則是輕歎口氣,言語中有著說不出的感傷和心酸。

“義父,現在不是從前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能被您隨時放在身邊寵愛、嗬護著。再說,您是皇帝,九五之尊,您也有您的難處,我還是少給您惹些麻煩的好。”

她在新帝腿側落跪,“我也不想惹禍,就是有時候脾氣上來了,控製不住。”

“你這性子,和你娘一樣,受不得半分委屈。”

新帝摸了下戚飛燕的頭,想起已逝的義弟義妹,也憐她孤苦,這麽小的孩子,在家中沒了父母支撐,隻有被族中長輩拿捏的份。

“人心都是委屈撐大的。”

戚飛燕則是笑笑,對新帝道:“爹爹曾和我說,他和聖上一樣,自小沒了父親,摸爬滾打著長大,以前連吃頓飽飯都是奢侈,我現在已經很好了。”

她忽然斂了笑意,正色道:“聖上,我想求您件事。”

新帝看著她,挑了下眉,“是關於戚家軍吧?”

戚飛燕點頭,“是。”

“臣女想求聖上,將戚家軍正式編入羽林軍。”

一語既出,新帝始料未及愣了愣,不由朝江尹的方向看去。

江尹坐在一旁始終麵容淡淡,甚至麵帶微笑地看著妹妹,明擺著要將妹妹嬌慣到底。

她做的一切決定,他都無條件支持。

“哦?”新帝頗感詫異,“你不想接手戚家軍了?”

戚飛燕挺直脊背,“接手戚家軍一事,是我之前想的過於簡單了。聖上既然心有顧慮,那必定是我現在還不具備這個資格。這次和三皇子的比武演練,我雖然險勝,卻也害了不少軍中兵士中毒,沒能保護好他們,身為將領實屬不該。如今既不是戰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戚家軍若能歸入羽林軍,扛起定國安邦之責,也是使命所在。再說,吃皇糧有什麽不好的?禁軍一個個吃香喝辣的,我瞧著都眼饞,您沒瞧見皇甫將軍肚子又圓了嗎?”

前麵還說得像樣,後麵越聽越不像話。

新帝作勢要打,戚飛燕忙一個閃身後退跪到了江尹身邊。

“你看看她,一天到晚沒個正形……”

雖還是訓斥的口吻,但戚飛燕和江尹都聽得出來,新帝語氣中的歡欣。

江尹拎了下戚飛燕的耳朵,讓她乖乖跪好,板起臉訓道:“戚家軍如何安排什麽時候也輪不到我們置喙,一切全憑皇恩,聖上怎麽安排你就怎麽聽。”

“是。”戚飛燕乖覺得很,又衝新帝膝行一步,試探性地提道:“不知聖上能否也在禁軍給我安排個職位,我也想吃皇糧,還得養家糊口,我現在窮得兩袖清風……”

沒等她說完,江尹就喊了下她的名字,戚飛燕老實閉嘴,委屈巴巴地看向新帝。

“跑這跟朕哭窮來了?”新帝成功被戚飛燕氣笑。

但見她難得示弱、一臉乖覺的模樣,這些時日沉悶鬱煩的心還是暢快不少。

“來人,擬旨。”

戚飛燕抻著脖子悄悄湊過去看,“清平郡主……聖上,您要封我為郡主啊?那我可以在外建府,自立門戶嗎?”

“哼,你才多大就想著自立門戶。”

新帝道:“封你為郡主,是不想讓人平白無故地欺負你。戚家軍暫時編入羽林軍,你也跟著去曆練一番,想自立門戶,也得先攢足實力。”

“臣女明白。”戚飛燕接了聖旨,俯身叩頭,“謝主隆恩。”

新帝了了一樁心事,心情自是不錯,揮揮手命她起身,打架之事自然也就這麽揭過了。

戚飛燕得寸進尺地跟新帝請假,說想去江南走一趟,回來再去禁軍任職。

新帝挑眉,“去江南做什麽?”

“昆侖府的師父們正好在江南一帶遊曆,我想讓他們幫著看看方子,說不定對哥哥的腿疾有幫助。”戚飛燕收起聖旨,狀似無意道:“順便,我也想向他們打聽打聽戚家雲諜的下落。”

她咕噥一句抱怨,“也不知道老娘把戚家雲諜丟到哪裏去了。”

聽到戚家雲諜,新帝眉眼微動。

大手一揮準了戚飛燕的假期,還在戚飛燕的軟磨硬泡下支援了她的旅費。

進宮一趟,戚飛燕特意去跟皇後請了安,又去容妃那插科打諢地鬧了一通。

主打一個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

從皇宮出來之後,原本的戚五小姐搖身一變成了清平郡主,還在禁軍掛了副將一職。

原本還等著看她倒黴的人都驚愕不已,有了皇上撐腰,日後戚飛燕當真可以橫著走。

戚嫣然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嫉妒到麵容扭曲,將桌子上的東西一掃而盡。

“清平郡主……以後我們見到戚飛燕,還要給她下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