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飛、燕。”
蕭琅疼得咬牙切齒,偏偏那刀子似的東西遊蛇一般在他體內鑽來鑽去,剜著他的血肉。
饒是錚錚鐵骨也熬不住這樣的酷刑!
他額頭布滿冷汗,脖頸呈現出醬紫色,青筋暴起。
“你敢……行刺皇子,是要戚家滿門同你陪葬嗎?”
戚飛燕不惱不懼的一笑。
“你要真能滅了戚家滿門,我倒要高看你一眼。”
她手粗魯地插入蕭琅發間,攥住他的腦袋,用自己的額頭猛地一磕。
“……”
蕭琅隻覺得眼前一黑,當即被她砸暈過去。
“這狗頭真硬。”
戚飛燕滿臉嫌棄地揉了下額頭,幹脆利落地拔掉燕尾刺。
隻是她沒有走開,而是將染著血的燕尾刺下移到蕭琅心髒的位置,腦袋裏閃過前世的一幕幕,眼底覆上猩紅。
心裏有一個惡魔般的聲音在瘋狂叫囂,“殺了他,殺了他!”
“五小姐!”耳邊傳來女官的驚呼。
瑾姑姑是大公主身邊的掌事女官,素來穩重從容,卻被眼前這一幕駭得差點魂飛魄散。
理智被這一聲喊拉回來,戚飛燕身形稍頓才散去眼底重重殺氣,在蕭琅身上擦了擦燕尾刺上的血,隨手一握變成了銀簪插回發間。
這是她的防身利器,哥哥親手給她打造的。
方才隻要她狠心一刺,蕭琅必定一命嗚呼。
可她還有很多事沒辦,也有好多疑問尚未解決,不能和他同歸於盡。
“我換衣裳的時候三皇子溜了進來,想強上我,我打暈了他。”
戚飛燕言簡意賅,語氣平靜到好像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瑾姑姑聽得卻是臉色鐵青。
“三皇子,真是欺人太甚!五小姐受委屈了……”
委屈?
前世遭受了太多,心早已麻木。
戚飛燕知道,如果自己爹娘還在,給蕭琅十八個膽子他都不敢動一絲玷汙她的念頭。
如今他敢這麽做,不過是看她沒有了依靠而已。
她一個沒有家族蔭庇的孤女,今日若非哥哥護著,就算她用頭撞大殿的柱子以表剛烈,皇上都不會鬆了讓她嫁給三皇子的口。
無論嫁過去的是活人還是一具死屍。
比起戚家軍的統領之權,她小小的生死在那些掌權者眼裏又算得了什麽?
“這件事不要聲張,傳出去對大公主聲譽不好。”
戚飛燕邊換衣服邊吩咐,瑾姑姑是宮裏老人,有些話不用說白她會懂。
瑾姑姑黑著臉,“五小姐放心,我們昭和殿也不是誰都能隨意出入的,待大公主禮佛回來,奴婢一定將今日發生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她。”
大公主比她有手段,戚飛燕不擔心她會和蕭琅撕破臉,淡淡嗯了一聲。
瑾姑姑過來幫戚飛燕整理束腰,壓低聲音道:“大公主昨日為五小姐的婚事和聖上大吵了一架,去護國寺名為禮佛,實則思過。”
戚飛燕神情一頓。
名為思過,實則是皇上故意將大公主支開。
看來將戚家軍收歸羽林軍一事,皇上也是勢在必得。
心中激**,麵上卻是不露痕跡。
“大公主的情我記下了。”戚飛燕很上道,對瑾姑姑道:“煩請姑姑幫我轉告大公主,別再為我的事觸怒聖上。等她回來,我請她吃酒。”
瑾姑姑瞧著戚飛燕離去步履從容的身影,不禁愣了愣神,總覺得今日的五小姐和從前變得不一樣了。
換做從前,三皇子這般作為,五小姐就算不大鬧皇宮,也得跟三皇子拚個你死我活。
但話說回來,換做從前,三皇子又豈敢這般欺負她?
*
從昭和殿出來,戚飛燕就眼尖地發現趴在宮牆拐角鬼鬼祟祟的戚嫣然。
見隻有她一人毫發無傷地走出來,戚嫣然明顯愣了下。
戚飛燕朝她走過去,明知故問,“大姐姐是在等我?”
“你……”
戚嫣然還不死心地往後張望,“怎麽就你一個人?”
“除了我,你還想看到誰?”
“沒……”
戚嫣然下意識地否認,待看到戚飛燕身上素淨光華、質地細膩的錦衣,一雙杏眸掩不住的歆羨。
不愧是宮裏的東西,連素衣都是上好的料子織就。
她想伸手摸一摸,拚命忍住了。
羨慕轉瞬變成嫉妒。
同樣是戚家女,戚飛燕憑什麽就能在皇宮自由進出,還能得大公主青睞結為閨中密友?
“妹妹可真是光鮮亮麗啊,守孝期間還穿得這樣好看。”戚嫣然輕歎。
戚飛燕抬了下眼,“你吃酸黃瓜了?”
戚嫣然一愕,“什麽?”
“嘴裏一股子酸味,陰陽怪氣的。”
戚飛燕直白得很,“嫉妒我,就直說。一身衣裳而已,孝在心裏,不在表麵。”
她打量了戚嫣然一眼,“你也在孝期,不照樣穿得花枝招展,像隻行走的老母雞。”
戚嫣然被戚飛燕嗆白的眼圈通紅,頃刻落淚,我見猶憐。
“我知妹妹因催婚一事心中不快,可我又沒有得罪過你,妹妹何苦前腳擺我一道,後腳又過來諷刺於我?”
瞧瞧,她還委屈上了。
“沒有得罪過我?”
戚飛燕回味著這句話,不知她怎麽有臉說出來的。
而她的回應幹脆利索。
“啪!”
一巴掌扇在戚嫣然左頰上。
習武之人的掌力自然不弱,更何況戚飛燕用了五成力,直接將身嬌體弱的戚嫣然扇倒在地,嘴角流下血來。
戚嫣然被打懵了,坐地上緩了半天,捂著臉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戚飛燕。
“你敢打我?”
戚飛燕垂眸看著她,語氣輕飄飄的,“既然在馬車上給我下藥不算得罪,想把我送上三皇子的床榻也不算得罪,那我打姐姐一巴掌,自然更不算了。”
半邊臉又疼又麻,嘴裏全是血腥味。
戚嫣然從小被全家捧在手心裏長大,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可對上戚飛燕的冷言冷語,她心底不由發虛。
倒不是覺得對不住這個妹妹,而是……
戚飛燕早就知道家裏人要給她下藥,把她送到三皇子榻上?
所以才玩了一出李代桃僵,把她送了上去。
可是!她如何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