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千上萬把的刀像是得到了什麽號令一般的解脫了開,肆無忌憚的在淩雲容體內瘋狂的遊走,噬咬著她的筋骨,撕扯著她的血脈,掏空著她的靈魂。
最後一步的時候,綠綺閣的人趕到了,他們製止了自己主子“愚蠢的行為”。
最後一息的吐納之後,像是有人生生用手打開她的胸膛將,粗魯殘暴的將她的心髒摘走了一般,淩雲容整個期冀的靈魂霎時灰飛煙滅,她抬頭,朝著丁希笑了笑,然後整個人暈死了過去。
“淩姐姐!”丁希上一秒還在疑惑淩姐姐的笑究竟是什麽意思,下一秒就慌張的大喊了出來。
李卓正也急急跑了過來,問道:“她怎麽了?”
“大夫,快找大夫。”丁希慌亂的說著道,李卓正便急忙找了人去請大夫過來。
“這外頭怎麽成為了這般模樣?”就在李卓正想要一把抱起淩雲容趕回李府的時候,忽然就看見李源從倚紅閣裏出了來,而她的身後,正有不明物體飛過來。
“先找過好她。”來不及在多想,李卓正把懷裏的人交給丁希,幾個行雲流水般的旋身便往李源的方向奔去,嘴裏還不忘大聲喊叫著“小心。”
李源又豈是缺心眼兒的人?
方才在鋪子裏,楊溫玨被她所激,竟然出價五十兩要買一隻釵。而且按照她們先前的約定,若是最後是李源出價高,則銀錢交由倚紅閣,但若是楊溫玨出價更高,則將多出釵子原本的錢交由李源任憑處置。
若是換做是一個正常的人,稍加思量便不難察覺出這是一個圈套,偏偏楊溫玨就自己跳了進去。這不,這會兒付了銀錢之後又反應了過來,又氣又惱之下直接隨手抄起了身旁的一個花盆擺設便朝著李源砸過去,道:“李源,你竟敢算計我?”
唔。
花盆飛過來的速度當然比李卓正趕過來要快的多,不過幸虧李源是個練家子,她靈活的一個多山之間,那花盆便在街道前的青石磚路上摔了個粉碎。
“嘖嘖…”李源瞧著地上的花盆無奈的搖著頭,道:“可惜了,是個還算上等的花盆。”
“你怎麽在這這兒?”李卓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的時候,著實將李源嚇了一大跳。她捂著自己的胸前平複著心情,沒好氣道:“哥,人嚇人嚇死人的。”
“你還好意思說?”因為擔心她,急忙從對麵茶樓趕過來的李卓正呼吸都還沒平複過來,他順手就揪著李源的耳朵,溫言訓道:“我看上次奶奶罰你幾天禁閉罰輕了是不是?你又跑到這裏作甚?”
“哥。”李源拖著老長的調子,才要解釋著些什麽,一個轉眸見就看見楊榮默被衙門裏的壓製著,當即上前推開了製著楊榮默的那兩個人,問道:“哥?好端端的你幹嘛抓他?”
“我……”李卓正才開了口楊溫玨便從倚紅閣裏走了出來,見到他立刻就像受了委屈的幼崽看見救星般撲了過來,哭哭啼啼道:“李公子可要為我做主,今日我可被人坑害慘了。”
“楊小姐先冷靜,冷靜。”
李卓正難得囧迫的說道,本著自幼的教養,楊溫玨撲過來的時候他沒有躲開,因為那樣她便會整個人跌倒在地,但是被人像眼下這般故作親昵的拉著衣袖嗔嬌,也不在他的承受範圍內。他有些心虛的抬眼看向了茶樓,好在丁希已經將淩雲容帶走,這才恢複了一些從容,用盡量不動聲色的動作稍稍推開了楊溫玨,小心翼翼的說道:“男女有別還請楊小姐自重,有什麽話,你冷靜下來我再聽。”
“是她。”楊溫玨這脾氣來的雖快,在李卓正麵前去的也快,聽他那樣說,她當即止了眼淚,道:“就是李源,巧立名目掠走我五十兩銀錢。”
李卓正看向了李源,目光疑惑。李源晃了晃手裏的錢袋子,聳聳肩做無辜狀。
“李公子,你可不能因為她是你的妹妹就偏袒徇私啊……”
兩人都還一句話沒說,楊溫玨就又開始了嚎叫。
“如此。”李卓正徹底推開了楊溫玨,正色說道:“那便都先帶回去吧。”
“哎,我…”楊溫玨傻眼了,明明她才是苦主,怎麽也要去那個死板昏暗的衙門裏走一遭?
“等等。”同時叫停的還有李源。
“怎麽了?”李卓正問道,麵帶警告意味的看著她。
“沒什麽、”李源大大咧咧的走到李卓正身邊,方才她一出來就看見了滿大街的狼藉,以她
“多年的辦案經驗”來看,這裏方才必定發生了大的鬥毆或者混亂,遂轉過身對著正在看熱鬧的人說:“我知道大家生活不易,今日本姑娘得了一筆意外之財,諸位的損失,我包了。”
“你……!”楊溫玨幾乎要氣背過去,那明明是她的錢!
李卓正笑著搖了搖頭,便有官衙過來控場,將一幹人等全部帶回了衙門。
混亂熙攘了快一個時辰的街道,這才又恢複了以往的寧靜秩序。
一次性帶回去了那麽多人,李卓正原本還暗中歎著這次有的忙了,誰料他們回到衙門的時候,楊光耀就已經在等著了,他以楊家鋪子裏的下人不懂事,因為一點點小事就鬥毆的由頭交了罰金,便將人帶了回去。
而至於楊溫玨,她哪兒能輕易善罷甘休,奈何楊光耀搬出了大夫人壓製著她,所以縱有萬般委屈,她也隻得忍了氣。
“哥,那你這一早上豈不是白忙活了?”李源癱在太師椅上,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往自己的嘴裏仍葡萄吃,略帶嘲笑意味著說道。
李卓正伸手把她的二郎腿打了下去,道:“也不盡然。”至少他知道了,上一次楊家鋪子私營底下鋪子一事和今日鬥毆一事給他送信的人,是同一個,而且還知道了一個關於淩雲容的新的消息:阿丘。
也不知他是何許人也。
“神神叨叨的說什麽呢?”李源自然聽不懂李卓正的話,隨口嘟囔了句便欲起身,方才楊榮默臨走之前還對她道謝來著,所以她現在心情很好,打算去睡了回籠覺。
“等等。”李卓正喚住了她。
“有什麽事麽?”
“淩雲容好像病了,你去看一看她吧。”
“什麽?”李源刹那間又打起了精神,“我就說上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我這就去。”
“嗯。”看著李源匆匆朝著門外跑去,李卓正正坐下要抿一口茶緩一緩,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一般喚道:“她不再客棧裏,現在已經搬到了南苑。”
“南苑?”李源停下了腳步,回身反了回來,問道:“你怎麽知道的?”等等,她好像發現了一個更大的漏洞,她壞笑著湊到了李卓正的耳邊,若有所思著問道:“淩雲容病了,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這是李卓正今日第二次不知該如何自處了,不過他很快又找回了自己,放下茶盞道抬眸說道:“話這麽多?是想我將你今日的壯舉告訴奶奶?還是我想我講楊榮默再請回衙門裏來與你說說話?”若不是他還有公事在身,這會兒早就親自去了南苑,何須勞煩李源?
“別。”李源瞬間老實。若是被奶奶知道了她今日做的事,非得關她十天半個月不可,而楊榮默,雖然她很想能與他多待一會兒多說幾句話,但若是在衙門這個地方,還是免了吧。所以眼下她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走。
這一廂,南苑。
淩雲容氣急攻心之下胎象不穩,丁希雖請了大夫來,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這種危難的時候很難穩住大局,無奈之下隻得暗中請了二夫人過來。
二夫人倒也利索,不大一會兒就出現在了南苑,而且巧妙的避開了楊府所有的耳目。
“你去,就說淩姑娘身子不爽,閉門謝客。”聽了大夫的回話之後,二夫人看著淩雲容愈發蒼白的臉色,知道她不好生將養幾日是沒辦法下床了。
“是。”
這下可苦了李源,她來的時候給淩雲容買了一堆東西,還帶了大夫,丁希帶淩雲容表示了歉意之後,她執意要將東西留下,丁希推諉不過,隻得順從。
同時被拒之門外的,還有楊榮默,他也是來找淩雲容的。不過最後,卻是被李源又強行給拉去了綠綺閣聽曲兒。
這一整日下來,淩雲容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她的心神特別不穩,意識朦朧之中手一直在胸前摸索著什麽,可惜隻是一片空****。
二夫人和大夫在她身旁守了一整日,到了傍晚的時候她才醒來,一雙眼睛水泡過一般紅腫著,整個人仿佛一日之內憔悴蒼老了十歲。見她這幅樣子,二夫人也不好再嗔怪她怎麽這般不愛惜自己的額身子竟出了門,隻得以寬慰安撫為主,勸著吃了些東西。
但淩雲容的情緒還是很不穩定,她現在就像是一個嬌弱的磁瓦外,稍微一碰就會粉骨碎身。
她這樣二夫人自然是不放心離去的,便幹脆問道:“你有什麽心裏的話,有什麽想不開的結,可以說與我聽一聽麽?我能幫你的,就一定會幫。”
淩雲容聞言,碩大滾燙的一滴淚又落在了錦被上,好一會兒,她眼角掛著淚緩緩地抬頭,說道:“我情願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