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許多,鬱嵐隨手拿起一個掛在門旁的一個籮筐扔了過去打偏了一個人,自己則趁著這會兒時間腳底生風趕到了淩雲容的身後,彎腰替她擋住了那一擊,自己倒是疼得齜牙咧嘴。

“是你?”淩雲容是真的沒有想到鬱嵐竟然肯這般為了自己。

那一棒子不輕,本就是奔著要了淩雲容的性命看下去的,饒是以前練過幾年外家功夫,鬱嵐也險些沒受住。李源見鬱嵐傷重,破口就是大罵:“你個糊塗的老頭兒,怪不得養出來那麽個笨女兒,該是父女兩個都被人當槍使…”

遠處,楊溫玨仍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一派廝殺在她眼裏稱得上是這一段時間裏來看的最好的一出戲了。

楊榮默和楊光耀幾乎是同時趕到的,他們一聽底下的人說陶家帶了家仆來了這邊,楊溫玨也來了便知道大事不妙,卻沒想到竟不妙到了這般境地,眼前分明是魔怔了一般的人群。

“住手!”

“住手!”

兩人難得齊心協力異口同聲的喝道,紛紛挎著大步子邁向一片混戰中,楊榮默抬腳踹飛了圍在李源身邊的幾名家仆。而楊光耀也就是長得看上去結實點兒,小時候練習武功的時候仗著是嫡子沒少和武行的師父頂嘴偷懶兒,所以隻是個花架子,這種情況之下,他隻能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淩雲容的周圍。

當李源的背靠上另一個溫暖的背的時候,她抬眸仰視著:一片灰暗陰沉的天空之下,楊榮默的麵龐是那般白淨,眉宇之間那般英氣,舉手投足的招式之間仍留著平素裏的儒雅,卻用四兩撥千斤的力度打退強敵。

細細算來,李源真正堅定了心思無論日後多麽難都要堅持下去,堅持陪在楊榮默的身邊,便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李城主隻有一妻,李二爺喪妻之後性情大變,如今到了李卓正和李源這一輩,倒是將李家慣出情種這般傳統完美完全的繼承了下來。

一個是楊家現在掌管鋪子的人,一個是嫡子,陶家主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傷著這兩位分毫,嚇得聲音都跑了調兒,幾乎直接飆出了海豚音,攤著手一副不得了的表情道:“快住手,都給我住手!”

家仆裏麵也有識得這兩位的,機靈一點兒的早就扔了手中的棍子扮作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旁觀者。

站在旁邊閉著眼撥動著佛珠嘴中喃喃的念了從頭到尾的“阿彌陀佛”的僧人們終於停了嘴,張開了眼。

“你沒事兒吧?”楊光耀轉身問淩雲容道,滿眸憂心。

突來橫禍,若是說沒有驚嚇委屈是假的,淩雲容搖了搖頭,努力的克製著,可眼中的淚就是不聽使喚吧嗒吧嗒一個勁兒的往下掉落。

那淚撓的楊光耀的心底毛毛的,一股子怒燥躥上腦門兒,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將一切怒意暫時壓下,他深深呼了一口氣,半俯下身子歪著腦袋看著淩雲容一張悲傷泛白的臉,問道:“你沒有哪裏受傷?”

淩雲容沒有回話,眼淚落的更凶了。

身上的傷不是最疼的,方才的一番近乎野獸廝殺般的搏鬥,與她母親當時被亂棍胡打的情景何其相似?連理由都是一模一樣,都是被冤枉。她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揪著一般,狠狠的左擰一擰右擰一擰,直到青紫不堪才稍稍鬆了一些,可是鬆開了又如何?

被擰過了的地方很痛,真的很痛。

楊光耀站直了身子,仔細的觀察著她,察覺她的左腿似乎站的不是很穩,右臂也在微微的顫抖著,背脊也在顫抖。他伸了手去拉她的右臂,惹得後者汗毛豎起,一陣嘶疼,不自覺的後退又因為左腿的不方便而險些摔倒,楊光耀急急去扶觸碰到了她的後背又看見淩雲容皺起了眉頭,看來他猜的是沒錯了。

強製粗暴的翻開淩雲容右臂寬大的紫色衣袖後,楊光耀霎時連殺人的心都有:兩道紅紫不堪粗粗的印記幾乎覆蓋了整個她整個瘦弱的臂背,隱隱可以看見紅腫之下滲著血絲。

“老子不忍了!”楊光耀直接爆粗,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兩根棍子左右手各一個如同地獄索命的厲鬼一般朝著陶家主衝去,嘴裏憤憤嘶吼著:“姓陶的,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連老子的人也敢動!你信不信老子能讓你陶家徹底斷子絕孫後再刨了祖墳把你摁進去!”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那幾個才緩下來的僧人聞言見狀,又閉上了眼開始念叨。

陶家主以前可是見過楊光耀霸王發威的樣子,那時他一個不順心直接將一間鋪子裏的所有夥計挨了揍了個遍,連掌櫃的也沒有放過,偏偏就是東西未砸壞一件,也算還留著幾分理智。前些日子又聽城裏有謠言傳出說楊光耀已經改了性子,開始待人溫和起來,可現在朝著他撲過來的可和那瘋狂的獅子無異,哪還有半分理智?他左右兩隻手上拎著的,可是碗大粗的棍子,若是被這樣劈裏啪啦的一頓胖揍,隻怕自己的下半輩子就要在**躺著度過了。

這個時候,周圍的家丁是沒有一個敢攔著的。

其實可以換個角度再看,那陶家主方才鼓動那些家丁動手的時候,可沒有想過那可是碗大粗的棒子。

楊光耀朝著他衝過來的時候,陶家主整個人的腿直接就癱軟了,極度恐懼之下怎麽也移動不了半分,但就在最後一刻,人求生最原始的本能,他往旁側一個翻滾避開了。

楊光耀一擊未成,緊接著又是舉起了雙臂,眼看著就要再揮下。

“楊光耀!”楊溫玨一聲喝,停下了他的手。

陶家主劫後餘生,顫顫巍巍的伸著手擦拭著額間淋了雨一般的汗水。

“你這麽衝動,是為了什麽?”楊溫玨緩緩走向了楊光耀,再次提醒著說道:“她隻是一個妾,陶家主可是為經營楊家立下功勞的功臣,你要為了她掂不清主次麽?你忘了母親對你說過的話了麽?”

大夫人答應讓淩雲容擇日進府的時候就與楊光耀說過:納進來可以,但終究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玩物,不能動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