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 枯井驚魂(四)

在我還未認祖歸宗成為崔銘之前,我曾努力想要拉近與周沫家族之間的鴻溝,在於周成的一年之約中,我以一年之約為期,想要給最後一次改寫命運的機會,證明給周誠看,我可以給周沫一個未來,一個周誠想要的未來,雖然,我最後輸的連**都找不到了......。

那一年中,我玩命的兼職,包括成為一名煤礦技術員......。

雖然現在想起來,對那時候的自己感覺有些幼稚,但我不曾後悔過,倘若真的再來一次,我一定會同樣幼稚,因為我知道餘生中,我不會再如此用心用力去想要守護一個人,愛一個人,有些東西可以重複,而有些卻有且隻有一次機會。

那一年裏,在嚐試過很多工作之後,經朋友介紹,我便到了那個煤礦,花了一年的積蓄憑著一本大學證書當了一名技術員......。

那時候的我如同魔怔了一般,我不是想證明我有多麽了不起,隻是想將自己即將失去的愛情留下來!

像是病急亂投醫一般,隻要能賺錢的活我都接。

雖然想想那時候的確很傻,即便我玩命賺到了錢,我相信周誠也定然不會同意我和周沫在一起的,但那時候自己的確就跟魔症了一般,缺乏思考能力,隻想著有錢了就有周沫了。

人不輕狂,怎麽證明自己曾經年輕過?

可能我的意識中我有的隻是周沫,如果連周沫都失去了,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麽。那段日子裏,現在想想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每天十幾個小時待在井下煤塵裏,上井的時候,幾乎連牙齒都是黑色的,而拿到手裏的錢卻依舊是少的可憐。

就在我追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時候,鐵衣喊了一聲。

“別愣著了,這裏好像有點問題!”鐵衣好像感覺到了什麽。手指摸在了他腰劍的那一柄青銅承影短劍上。

我好像看見那柄青銅短劍在自行躍動,忽明忽暗的青色光芒中,極快的抖動著,雖然我知道這十大陰兵之首有靈性,卻不知道這樣劇烈的顫抖意味著什麽?

難道是在預警嗎?

看著鐵衣呈川字狀的眉頭,我感覺事不尋常,感覺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似得,內心很焦慮。

鐵衣是誰?遊過十八重地獄的主,能讓他緊張的東西,定然不是什麽容易對付的角色。

我暗暗祈禱,千萬別遇到唐燚那麽生猛的貨就好。

“什麽東西?連你都皺眉了,表情痛苦像是便秘一樣。難不成鐵疙瘩你也對付不了?”我看著鐵衣不安的表情,戰戰兢兢的問道。

“鐵衣狠狠的說,你踩了我腳了。”順著鐵衣的話,還真是,我這雙腳踩在了鐵衣的右腳之上,我一邊道歉,一邊挪開步子。這地上的煤粉夾雜在石塊中,本就忽軟忽硬,忽高忽低的,加上光線昏暗,若不是鐵衣說,我還真是未曾發覺。

我長籲了一口氣,努力放鬆繃緊的身心。

至少看起來,除去鐵衣腰間的青銅承影的光芒與抖動,眼前的一切似乎依舊是這個模樣,似乎並沒有任何異動,但從腦海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讓我莫名的一陣心悸。

順著鐵衣望去的方向,我又聞到了在地府那股熟悉的腳臭氣息。

眼前的時間開始慢慢的發生著詭異的變化。

看著鐵衣快速的掐著一個極為複雜的指訣,表情嚴肅,嚴陣以待的樣子,我下意識的開始擼管,沒錯,擼起袖管準備點燃噬冥捕手。

可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我雙手摩擦的出汗了,還是隻有沉悶的打不著火的聲音,這噬冥捕手關鍵時刻掉了鏈子,我想起了剛剛煤壁上的水氣,記得祖宗說這噬冥捕手的防潮效果不佳,越急越是點不著,我頓時大汗淋漓,感慨著這功夫實在坑爹不淺。

瞬間,剛剛呼喚出的那點勇氣,頓時便跑的毛都不剩下一根了。

“這個地方肯定有東西,但是感覺起來,它們好像完全沒有惡意,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殺氣,但肯定是陰魂無疑。”鐵衣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做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看著鐵衣的樣子,我混亂的不知道是應該緊張還是應該放鬆。

要說見鬼,我倒是見過不少,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地方這玩意兒比地府更多的了,可是這地府遇鬼有祖宗罩著,可這陽間見鬼實屬首次,擔心中有著一絲好奇,不管怎麽說,我現在都是名副其實的陽世陰差,隨著自己思想工作的到位,我便放鬆下來。一同看向鐵衣盯著的方向,靜候著即將發生的未知狀況。

看這架勢,肯定是遇到了那邊的朋友,我掏出那塊五寸的陰兵鬼令,心想,仗著祖宗的名號先聲奪人,要是不給我麵子,就把表現機會讓給鐵衣,反正附近也沒有小老妹兒,是不是男主暫時來說無所謂,我看著自己的雙手,光冒煙就是打不著火十分失望。

可是突然一想,這裏瓦斯這麽高,點著了噬冥捕手會不會印發瓦斯爆炸?忘記問祖宗這火焰的屬性了,別不成想把自己炸死了。

可這眼前視力所及的範圍一會明一會暗的,像是壞掉的燈泡一般,隨著漸漸濃鬱的臭氣,我一咬牙,趕緊集中精神,不管不顧的繼續搓手,結果是火沒打著,煙霧差點把自己嗆死!

鐵衣看著著急忙亂的我搖了搖頭。

“別緊張,應該不是厲害的東西,看樣子可能是陰魂不散的冤魂被困在這裏了”。此刻相對於半吊子陰差的我來說,這鬼捕世家的話顯然更靠譜。

俗話說,死要麵子,死了都的要麵子,我裝逼的說,沒事我知道,就是有點冷,我摩擦摩擦捕捉的熱量,你忙你的,完全不用管我。

鐵衣拔出腰間的承影,在食指尖輕輕劃過,這青銅古劍瞬間便亮了起來,發出了幽幽的綠光,看著這青色的光暈下,看著鐵衣開始迅疾的舞劍。

雖然完全看不懂招式套路,但這密集的劍影頓時給我一種密不透風的感覺,這視覺效果,有一種鐵衣的每一劍都像是繪出了一道青色的亮線一般,劍去線在!

難道這家夥是在織毛衣?這膽氣真牛掰!!!

這個時候,我聽見,隨著鐵衣詭異的動作,嘴裏碎碎念著什麽:-----承影鎮彩,光照玄冥,鐵家令宗,護我真靈,凝陰合陽,隱我真藏,鬼隱現。

話未落地,我赫然發現,此刻的我和鐵衣被一個綠色的光圈包裹其中,像是在一個綠色的玻璃球中一般。我伸手摸了摸彈性很好,空氣似乎也清新了許多,放佛和眼前的空間已經隔離出來一般。

“這個是什麽?剛才你像是織毛衣那樣編織出來的?”我瞠目結舌的看著鐵衣。

鐵衣說,“你還真是非同一般的無聊,這是鐵家鬼隱,是鬼捕隱藏身形的一種手段,這鬼隱對普通人來說沒有任何效用,但是對於陰魂之物卻可以隱匿身形,也就是說待會出現的那些東西,我們可以看到它們,而它們卻完全不知道我們的存在,而且可以抵禦一般陰魂惡鬼的攻擊。

聽見眼前這青色光霧有如此功能,我頓時放下心來,可又感覺不公,憤憤不平!

為毛鐵衣使出的都是如此屌渣天的功夫,而我不是搓手就是揉眼睛,而且這還頓不頓就打不著火,都是帥哥,差距怎麽這麽大?這是為什麽呢?

明明我是男主,鐵衣充其量也是男二,想一想就不快樂,看了看身旁的鐵衣,我隻能再一次望著煤洋興歎不已,一聲歎息都不能表達我低落的心情了。

鐵衣完全忽視我的悲傷,自顧自的說:“這鬼隱相當於將我們和眼前的空間隔離開,從同一空間成為並行空間,我們可以看的到那些陰物,而那些陰物卻看不到我們。”

我對著鐵衣說,我才沒有害怕好不好,我的必殺技噬冥捕手威力太大,我怕失控傷害到你,既然都不是厲害角色,我就不出手了,要是有大鬼物,你招呼我一聲就行。

還別說,有這鬼隱罩著,連手電都不用了,這個時候,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剛剛還靜謐無聲,黝黑無光的礦井,此刻竟然想起了喧囂聲和光亮,剛才還空無一物的眼前好像突然就隱隱綽綽起來。

我下意識的說“別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不厲害你叫個毛啊!”我突然意識到了鐵衣的意思,“你不會是說這裏有鬼吧?”鐵衣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這出門就見鬼的節奏讓我感覺手心裏全是汗,雖然經過地府之行,好歹我能拿夢搪塞自己,但是真要出來幾隻那玩意,我應該怎麽辦?我想起電視裏看的畫麵,心裏默念著九字真言,希望能有點效果。

我下意識的向後探步,好像踩在了什麽東西上麵,不會又是鐵衣的腳吧,我尷尬的向著腳下看去,發現自己腳下赫然是一個因為煤塵沁染太久而成了黑色的骷髏頭,雖然我已經無數次的給自己打氣,這東西讓我腿軟的幾乎跌倒。

鐵衣則搖了搖頭,看著我說:“不是一隻鬼。”

“那你早說啊,沒你這麽玩的啊,嚇死我了。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啊?”我憤怒的說。

鐵衣很平靜的說“是一群鬼。”一聽這話,我終於因為腿軟而倒地,轉身就想要朝著井口方向狂爬。

“崔銘,雖然以你目前的能力,或許可以見到常人看不到的鬼物,但是因為鬼隱的緣故,所以在這裏你是看不清外麵的狀況的。”鐵衣看著我說道,隨著鐵衣的話,我才發現這透過青色光霧看向外麵的效果就如同失了聚焦功能的相機一般,模模糊糊的。

鐵衣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然後在我的眼皮上噴灑了一些,身體頓時便傳來一種輕輕的冰冰的感覺,還真是舒服。我打開狼牙對著手裏的瓶子照了照,就是個透明的小瓶子,沒有任何標簽,不過這感覺的確不錯,應該是名牌東西。我剛想要問鐵衣是什麽牌子的眼藥水時。

鐵衣說道:“這是嬰兒的初淚,剛剛出生的嬰兒伴著第一聲啼哭時流下的眼淚。塗抹在眼睛上,可以看到陰魂了,但他們卻看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