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321各方動作
此刻明瑞王爺的一道奏折已經快馬加鞭的送進了皇宮,畢竟當年虞府的事可是一灘渾水,他他本來就已經投靠了太子,此刻萬不能再因為此事得了皇帝的猜疑。
人都說伴君如伴虎,不是因為旁的,正是因為帝王的心思最難猜,古往今來,多少人因為說錯一句話,就憑白招惹了帝王的猜忌,又有多少人,無意的一個舉動,就讓帝王看在眼裏,以至於招惹了滅門之禍。
奏折穿過十二道宮門很快就呈現在了南昭帝的桌案上牙。
“陛下,這是明瑞王府上呈的折子。”一名人精似的老太監雙手將奏折呈上。
南昭帝沒有急著翻開,而是對老太監道:“聽說今日明瑞王妃辦壽宴,府中好不熱鬧?酢”
老太監點頭道:“正是如此,奴才已經按照陛下的吩咐給王妃送去了賀禮。”
南昭帝胖胖的身子斜靠在雕刻著金龍的椅子上,半眯著眼,斜視著桌子上的奏折,粗白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子。
人精似的老太監躬身站在一側,雖然年歲很大,卻沒有發出一點動靜。
他跟在皇帝身邊多年,知道這是他的習慣,每當有折子呈上來的時候,他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觀看,而是總喜歡將奏折擺在桌案上,看著上呈奏折的人是誰,聯係他所掌握的情報,來猜測發生了何事。
若是他猜的八,九不離十,他麽這個人就暫時安全,若是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麽這個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將成為南昭帝重點觀察的對象,皇帝將會加派更多的眼線和探子來打探這個人的行蹤和動向,甚至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加以更多的心思。
南昭帝的手指依舊輕敲著桌麵,每一下都格外有韻律。
明瑞王府送來的奏折到底會是什麽事呢?
南昭帝反複猜測著,多年穩坐皇位,他早已習慣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隻是如今隨著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內憂外患,林林種種,就連他都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
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送折子來的小太監還在殿外候著。
幾個反複之間,南昭帝的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思量,根據探子的消息,虞挽歌那個丫頭似乎也去了明瑞王府參加壽宴,還有太子身邊多出來的那個女人,還有就是最近頗為紮眼的端靖小子,除了這幾個人,他實在想不出明瑞王府辦個壽宴,還能有什麽必要上道折子給他。
反複推敲之後,南昭帝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想法。
自從上次派遣青蛇利用馮鶯刺殺虞挽歌失敗之後,他就讓青蛇收手,以免打草驚蛇,所以按理來說,不應該是虞挽歌出了事。
可是端靖是明瑞的兒子,除非是死了,否則明瑞也不會上折子,王府遇刺也不大可能,否則此刻不會隻有王府一道折子上來,至於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夏紫瓊,雖然腦子差了些,但是能力還是有一些。
翻來覆去,南昭帝最終還是認定事情出來虞挽歌和夏紫瓊身上。
隻是沒打開奏折之前,他怎麽也沒想到虞挽歌的身份竟然會暴露。
半晌後,南昭帝似乎已經深思熟慮了一遍,抬手翻開了奏折,結果卻讓他蹙起了眉頭。
虞挽歌竟然讓人逼的露出了真容?
‘啪!’
南昭帝將折子重新合上,圓圓的臉上此刻沒了笑意。
當年自從這個雲婉歌寵冠北燕帝的後宮,他就已經讓人盯著這個女人了,後來觀其行事作風,即便是沒見過麵,他也確定,這個人就是當年虞府的那個丫頭。
要知道,當年若不是虞國公有著虞挽歌和虞青城這樣一對兒女,也許他會讓虞家再多活個幾年。
隻是,虞府這個丫頭向來縝密,這一路走來可以說是步步為營,怎麽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南昭帝心中不大痛快,若是虞挽歌在暗中,那麽他動起手來倒是要方便一些,而如今在明處,他卻得顧忌著百姓的看法。
就如此刻,若他承認此人就是虞府的那個丫頭,他就要向天下百姓交代為何死了的人竟然又活了,若是不承認,她罪不至死,不能殺她,便會再次在南昭掀起一股暗流,讓那些潛伏在暗中的勢力向她靠攏,若是點名她大禦皇後的身份,則對於南昭更是危險,若是虞府的勢力在南昭勾結大禦,裏應外合之下,南昭豈不是岌岌可危?
老太
監自然感受的道皇帝眼中的陰沉,心思飛轉,也在揣測著帝王的心思。
半晌後,南昭帝眯著眼睛,笑起來像是座彌勒:“明瑞真是越來越廢物了,這麽點的小事都要來問朕!”
“陛下說的是。”老太監躬身道。
南昭帝隨手一揮,好似不在乎的道:“這明瑞王府出了個相貌同虞家挽歌相似的人,他竟然跑來問朕怎麽辦?”
這話老太監沒敢接,因著一時揣測不出皇帝的想法,南昭帝繼續道:“你去派人告訴明瑞,不過是相貌相似之人罷了,天下之間,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難道一個個的都要跑來問朕?”
“陛下說的是,隻是不知此人該如何發落?”
“當年虞府的事是由太子負責的,就也將她交給太子,讓太子好好審查一番,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虞挽歌,也好給天下百姓一個解釋,若是證實不是虞挽歌,隻是恰巧容貌相似,那麽就按照律例定罪。”南昭帝吩咐道。
老太監立即轉身離去。
而南昭帝的臉色則是陰了下來,難道是虞府那個丫頭故意暴露真容,想要集結當年虞府餘孽?
最讓他鬱結難舒的不是眼下的這件事,而是當年明明死絕的虞家,竟然又陰魂不散的回來了!
南昭帝心氣不順的掀翻了整張桌子,他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來鏟除虞家,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被砍掉了腦袋,血流成河,可偏偏,這些虞府的人不僅像是蟲子一樣,怎麽踩也踩不死,更像是跗骨之蛆,怎麽甩也甩不掉!
氣的不輕的南昭帝重新坐回椅子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從小他就知道,想要大權獨攬,興複南昭,真正做這個天下的主人,就必須要除掉虞府,隻有除掉虞府,自己才能說一不二,隻有除掉虞府,他才能說一不二,這一點,從他的父輩,祖輩就都知道,隻是知道雖然知道,可真正做起來卻很難。
虞府最讓人忌憚的除了在政治軍事上的實力,數百年的積澱和傳承,更讓人忌憚和難以拔出的則是他數百年傳承下來的巨大的情報網獵人以及獵人宗族之內哪些難以企及的頂級秘術。
這些秘術皇家典籍之中也曾經稍有涉獵,有的說能駕馭虎獸,有的說能移山搬海,有的則說能推演日月,林林種種,到底有多強大,卻無從可知。
所以,縱然當初他籌謀了二十多年的時間讓虞府覆滅,卻還是覺得太過輕易了一些,輕易到讓他覺得不敢置信,輕易的讓他覺得一切太不真實,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雖然鬆了口氣,卻不得不將神經崩的更緊,更加謹慎小心的警惕著虞家的人是否會在什麽時候突然歸來。
如今,虞挽歌的出現,讓他不得不開始擔心,虞家會不會還有別的人沒有死,會不會每一個都沒有死!
每當想到此處,素來心思深沉的他也再也無法保持淡然,試問如果有人告訴你,你二十多年的努力,犧牲無數,隱忍無數,到最後你做的卻是無用功,你是否還能淡定如初?
冷靜下來的南昭帝,叫來了自己的眼線,詢問今日端靖王府發生的事,隨後換上一套便裝,擰動起書房紫金書架上的一隻汝窯瓷碗,書架便緩緩移動起來,一條暗道清晰可見。
走進去後,書架再和合攏。
南昭帝在這條密道之中穿行了半個時辰左右,出現在了一間石室。
而石室外之外,正是此前堆放著骷髏頭骨如山,血槽遍地的那間石廳。
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交疊著雙腿放在麵前布滿美酒的石桌之上,忽明忽暗的燈火將麵具上的藍色寶石映襯的格外冰冷,不染一絲人氣兒。
牆壁上的銅鈴響了三聲,男子也沒急著動,抻了個懶腰,緩緩將交疊的雙腿放了下來,走進了隔壁的石室。
走進石室,中間的那道屏風之後已經站著一道身影。
南昭帝開口道:“你可知今日明瑞王妃中,大禦皇後被困入陣法之內,暴露了身份一事?”
“不知。”冰冷的回答幹脆利落,不帶有什麽情調。
屏風後的人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如果青蛇沒有主導這次的事,那麽這夏紫瓊到底是受誰挑唆要逼的虞挽歌暴露身份?
不知是不是不大相信青蛇的話,南昭帝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看著麵前帶著麵具的男子笑道:“不知道你
聽沒聽說這大禦皇後同虞府當年的挽歌長的竟然是同樣一副樣貌?”
“不知。”
南昭帝仔細的打量著他的那雙眸子,最後沉聲道:“你去徹查一下手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擅自行動,打草驚蛇!”
“是。”青蛇轉身離開。
南昭帝依舊站在這間石室裏,不知再盤算些什麽。
--明瑞王府--
端靖在安全之後,被明瑞王妃好好檢查了一番。
明瑞王妃本想叫個大夫給他瞧瞧,端靖卻擔心耽擱了虞挽歌的事,不耐煩的開始趕人:“娘,我都看了半輩子的大夫了,你還叫我看大夫,我現在看見大夫我就煩!你快點把他們轟走把!”
明瑞看著自己兒子似乎心氣不順,便隻好作罷:“那你好生歇著,娘去你父王那裏看看。”
端靖巴不得她快點走,連連擺著手趕人。
等到確認人都離開了之後,端靖正要出門,門卻被人悄悄打開了。
“誰!”端靖低喝道。
小盛子走進來後,端靖鬆了口氣:“你是姐姐身邊那個小廝?”
小盛子點點頭,他剛才躲著的地方正巧能瞧見虞挽歌對著端靖悄聲說了不少話,神色緩和,後來被帶走收押時,瞧見他時也示意他來找端靖。
“奴才正是。”小盛子再一次仔細打量起這個端靖小王爺,一時間也搞不懂為什麽他會幫自家主子。
“你能不能幫我弄點那種藥?”端靖湊到小盛子身邊,攬住他的肩膀,弓著身子擠眉弄眼道。
小盛子也弓著身子愣道:“哪種?”
端靖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是那種!”
小盛子眼睛一轉,看著賊眉鼠眼的端靖,似乎明白了:“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弄!”
“記得要烈一點的!”端靖在後麵喊道。
小盛子一個趔趄,卻還是頭也不回的跑了。
如今他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得趁亂離開明瑞王府,才好想辦法救主子。
小盛子離開之後,端靖翻了翻自己的抽屜,找出一摞子銀票,大致翻了翻,往懷裏一塞,便跑了出去。
橫衝直撞,問了不少人之後,終於找到了正愁眉不展的馮家夫人和馮鶯。
“娘,我不管,你一定得救救於夫人,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們不能放著不管!”馮鶯的話說的頗為堅定。
“鶯兒,這事娘知道,這於夫人也幫了娘頗多,隻是如果她是虞挽歌的話,誰也救不了她!你沒瞧見就連明瑞王爺都要上奏陛下決斷麽?這種事情又怎麽能是娘一介婦人能夠參與其中的。”馮夫人沉聲道。
馮鶯不甘心,她是知道虞挽歌真正身份的,當年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虞挽歌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
端靖找到馮鶯的時候,什麽也沒顧,一把將她扯到遠處的小花園,在馮夫人驚愕的目光中塞她一把銀票,低聲道:“你去求馮宏,馮宏在朝中官職不低,最近才剛升至正四品,在王爺和陛下麵前都是說的上話的。”
馮鶯一愣:“他是不會幫我的!”
端靖不耐煩的道:“你管他幫不幫呢,讓你去你就去!”
瞧見端靖這態度,馮鶯有些不願,低頭抿著嘴不語,雖然她是很想幫虞挽歌,可是她不認為求馮宏會起到什麽作用,而且馮宏和趙姨娘害她和她娘頗多,她怎麽會願意求一個姨娘的兒子。
“你去不去!”端靖有些急了。
“我不去.”馮鶯的聲音不算高,卻拒絕的堅定。
端靖抬起手:“你不去你信不信我抽你!”
這一下,馮鶯不敢說話了,畢竟她可是親眼見著了這端靖小王爺連他老子都照罵不誤。
“乖,快去,回來哥哥給你買糖吃。”端靖連推帶搡的哄道。
馮鶯頭上流下一串黑線,雖然不知道端靖為什麽這樣做,但是想了想虞挽歌的情況應該不會更遭了,還是去找了馮宏。
此刻馮宏自己在一間客房之中,同女眷所在的地方有著一定的距離。
馮鶯試探著敲了敲馮宏的門:“二哥,你在裏麵麽?”
馮鶯開口之後,覺得渾身別扭,這些年來雖然沒有什麽趙姨娘和馮宏謀害她們的證據,不過她卻始終覺得這對鳩占鵲巢的母子不是什麽好人。
裏麵正要喝茶的馮宏將茶水放下,起身打開了門:“原來是鶯兒妹妹,快進來。”
馮鶯尷尬的笑了笑:“多謝二哥。”
馮宏將門關上:“快坐,跟我客氣什麽。”
馮宏開口很是溫和:“鶯兒妹妹來找我可是有事?”
馮鶯才坐穩的屁股一下子從椅子上挪了下來,半跪在馮宏麵前:“二哥,求求你救救於夫人把。”
“額?妹妹同於夫人的關係很好麽?”馮宏虛扶著馮鶯。
“於夫人曾經對我舍命相救,鶯兒不能見死不救。”馮鶯流著眼淚。
馮宏心中卻有些不懂,這馮鶯不是已經知道虞挽歌的身份了麽,怎麽還會開口為她求情?難道她已經不把虞挽歌看做殺害馮季的凶手了?
馮宏沒有想明白這裏的緣故,卻不耽擱他開口:“這...不是二哥我不幫你..這事情...”
一把銀票塞進了馮宏手中,馮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二哥,求求你了,我知道打點官員需要銀錢,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幫幫我,如今爹不在這裏,我隻能求你了。”
馮宏看著手中的銀票,猶豫了一下,最後開口道:“二哥隻能答應你一試,至於能不能成功二哥不能保證,若是到時候...”
“我知道,隻要二哥肯幫忙,我就感激不盡了..”馮鶯感激道。
送走馮鶯,馮宏坐在桌前清點著手中的銀票,看來馮夫人這些年來還是有著不少積蓄的,不過有錢又如何?如今馮季死了,出了事,她們這孤兒寡母還不是要求到自己頭上。
馮宏坐在房中不知盤算著什麽,馮鶯在房門口悄悄等了一會,也沒瞧見他走出房門,氣的攥緊了拳頭,心中道,這麽些銀子果然喂了狗,也不知道那端靖小王爺的腦子是不是讓驢踢了,竟然讓她來找這個最不可能幫忙的人。
馮鶯一跺腳,轉身離去,馮宏察覺到馮鶯離開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巴不得虞挽歌死呢,怎麽會救她?若是救了她,他這一番謀劃豈不白費,不知道這一次陛下能不能看到,他青蛇做不到的事,他馮宏卻做到了,隻要陛下能夠看到他的能力,他就不用在受製於青蛇,前途更是一片錦繡!
馮宏心情大好,卻依舊謹慎,想著馮鶯既然能夠找到自己來求情,怕是也還會求到別人頭上,為了讓虞挽歌能夠徹底死掉,看來他還得去見一見一心想要除掉虞挽歌的夏紫瓊。
馮宏想了想,覺得在自己房中見麵不大方便,便出門叫了一個丫鬟給了一點碎銀,讓她幫自己將夏紫瓊請到王府湖邊的竹林,約在半個時辰後相見。
端靖自從馮鶯去了之後,就跑到王府最高處一直注意著馮宏的動靜,姐姐說這馮宏武功不弱,不可靠的太近,否則會被他察覺,所以他才不得不爬到這閣樓上來。
瞧見馮宏叫了一個丫鬟之後,端靖趕忙從閣樓上跑下來,搶在那個丫鬟前頭將她攔住。
“站住!”
丫鬟一愣,嚇的一哆嗦。
端靖喘著粗氣,抹著臉上的汗:“馮宏讓你去做什麽?”
“回小王爺,他讓..讓奴婢去請夏小姐去竹林。”
端靖心中暗道,果然和姐姐說的差不多少,隻是這馮宏不是在房內邀見夏紫瓊,而是將她請到了竹林中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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