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345勸解心結

虞挽歌一時間也不好作答,畢竟她對於陣法一道也並不精通。

因著不了解,所以也就不敢胡亂斷言,以免耽擱了大局。

而就在眾人愁眉緊鎖,商討對策的時候,一名士兵腳步匆匆,直接推門而入開道:“不好了,郝連城又發起進攻了!”

眾人紛紛站起身來,北棠妖則是冷靜道:“具體說來。跫”

“就在小半個時辰前,南昭的大軍站在城門外開始叫囂,我等謹遵益將軍口令,拒不出城迎戰,隻是這些人卻遲遲不肯退走,半個時辰後,見著我軍拒不出城,他們便開始攻城了。”侍衛快速說道。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長此以往,士氣畢竟受損嚴重。”江太師開口道。

“爾等隨我前去看看。”北棠妖開口道。

眾人應下,虞挽歌有些憂心,卻沒有阻止。

北棠妖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便帶著眾人火速離去。

小盛子留了下來,陪在虞挽歌身邊道:“主子,你也不要太掛心,如今還是要好好調養身子才是。”

虞挽歌點點頭,沒有開口。

起身走到桌案上看著地圖,心中依舊在思忖著湘羽到底是否幫了自己這個忙,如今夏紫瓊布下的陣法依舊還是牢不可破,亦或者還是已經開始逐漸露出了破綻。

想到這,虞挽歌的思緒不由得飄回了北棠妖在山林中營救假的虞挽歌一事。

據他所言,當時埋葬自己屍體的地方也被夏紫瓊布下了一個大陣,周遭怪石嶙峋,山水相映,看起來就有些毛骨悚然。

隻是這陣法之中有一排女子的腳印,從外至裏,直通自己的埋身之地。

虞挽歌的眉頭擰成了一團,不知道這排腳印到底是誰所留,目的又是什麽?

不過至少從之後發生的事情來看,此人似乎在幫著北棠妖尋到她,見她帶走。

可這人,到底是不知道那日的虞挽歌是個替身,而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他們。

還是此人早就知曉那日的虞挽歌不過是個替身,想要使北棠妖相信他真的救出了自己?

虞挽歌一時間也想不通此處,不過她對留下這排腳印的人卻興趣不淺。

如果,她能夠破解夏紫瓊的陣法,這樣留下一排足跡,同時沒有改變陣法周圍的布置,便足可以說明她的布陣之法比起夏紫瓊要高明上許多。

抬手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頭,小盛子在一旁憂心道:“主子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也沒什麽,隻是覺得蟄伏暗中的人太多,而今卻連是敵是友都分不清楚。”虞挽歌有些悵然。

事情發展到今天,儼然不是誰能夠徹底掌控的了。

這是整個天下的紛爭,不再是一朝一國,一疆一地,人心皆可變,天命尤未知啊。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這時,四名粉衣的宮婢手中捧著托盤,總門外走了進來,跪在虞挽歌麵前躬身行禮。

一名拿著拂塵的太監對著小盛子和虞挽歌躬身道:“啟稟皇後娘娘,奴才是奉太後娘娘之命前來送東西的。”

小盛子的目光掃過托盤上的盒子,瞧著倒是精致。

上前隨手打開了一隻八寶金鳳匣子,裏麵是一隻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雪參,看大小,覺得年份應該不短。

小盛子將匣子拿到虞挽歌麵前:“主子,是雪參。”

虞挽歌掃了一眼,沒開口。

前來的太監連忙解釋道:“是今日太後娘娘得知皇後娘娘容顏受損,身子虛,又懷有龍嗣,所以這才命老奴來給娘娘送些滋補的藥材。”

小盛子上前隨手又打開了一隻鎏金雲盒,裏麵是一隻通體金黃色的藥材,瑩瑩潤潤散發著淡淡的光。

這東西他不認得,不過一瞧就知道是好東西。

“這些藥材都是太後娘娘珍藏了多年的,如今一下子盡數拿出來給了皇後娘娘,還望娘娘體恤太後娘娘的一番苦心。”太監意有所指。

“大膽!”小盛子蹙起了眉頭。

太監連忙將身子彎的更彎了一些。

他是慕青身邊的親信,跟在她身邊多年,當年的事情他也是一直看在眼裏的,自然也知道曾經是怎麽回事。

不過如今情況完全變了,太後的心病也隨著變得更重了,他眼見太後心中苦楚,所以才借著機會多說了幾句。

“罷了,本宮便親自去向太後娘娘道聲謝。”虞挽歌緩緩開口。

太監心中一凜,連忙猛的磕起頭來道:“還請皇後娘娘饒命,還請皇後娘娘饒命啊...”

虞挽歌微蹙了眉頭,小盛子上前踹了他一腳:“你這奴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監連忙開口道:“這些話都是奴才自己要說的,還請皇後娘娘不要怪罪到太後娘娘頭上,如今殿下不認她這個母親,太後心裏苦不堪言,所以奴才一時多說了兩句,還望娘娘不要去找太後。”

虞挽歌心下了然,想必在這太監心中自己就是那豺狼猛獸,隻怕此去會使得慕青和北棠妖的關係更加惡化。

小盛子心中氣憤,想要讓人將這名太監拖下去。

“罷了,本宮不過是去看看太後,你在擔心什麽?”虞挽歌輕聲道。

太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虞挽歌也沒在耽擱,帶著小盛子和兩名宮婢直接躍過了地上的奴才,走向了如今慕青所在的宮殿。

虞挽歌停在門前的時候,一名婢女急匆匆的跑進去通報。

而後,門就被打開了,一名嬤嬤迎了出來。

小盛子扶著虞挽歌抬腿邁過地上的門檻,緩緩走了進去。

房間裏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氣,讓人心神寧靜。

虞挽歌抬頭四處打量了一番,隻覺得屋子裏的裝潢似乎簡潔了些,一座玉佛被擺在一張台子上,麵前擺著一些瓜果,地上還有一張蒲團。

裏麵一張書桌,上麵擺著不少書籍和圖紙,虞挽歌大致掃了一眼,似乎同農耕有關,心下微微詫異。

轉頭,慕青正坐在塌子上,靜靜的看著她。

“參見太後娘娘。”虞挽歌微微見禮。

慕青看著虞挽歌一時間神色複雜,心中酸楚,最終開口道:“過來坐吧。”

虞挽歌也坐在了塌子上。

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方桌,方桌上擺著不少糕點和水果。

虞挽歌掃了一眼,便瞧得出這些是新準備的。

想必是自己帶著小盛子離開之後,那名太監聽到消息便趕緊跑了回來給慕青報告。

“此去南昭凶險萬分,所幸你能平安歸來。”慕青輕聲開口,心中卻依舊忐忑。

畢竟她曾同虞挽歌針鋒相對,甚至幾次對她痛下毒手,想要殺掉她。

試問她這般對她,她又怎麽會輕易釋懷?

“讓母後掛懷了。”虞挽歌淺笑道。

慕青一愣,眼中閃著一抹激動,有些不敢相信,她剛剛可是喚自己母後?

虞挽歌繼續道:“母後似乎比此前削瘦了不少,還是要好好照顧身子才是,日後我和陛下的孩子出生,還要喚母後一聲祖母。”

慕青的眼中滑下一串淚珠,唇瓣輕顫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抓住虞挽歌的手,不肯放開。

虞挽歌輕拍著她的手,加以安撫。

其實,早在知道慕青是北棠妖生母的那一刻,她對於慕青也就釋懷了。

雖然不能保證喚她一聲母後,但至少還是希望她能夠同北棠妖重修舊好的,而今日來此之後,不過是隨便看了幾眼,便能斷定她的心意了,對於這樣一個可憐的女人,她實在是恨不起來。

慕青是可憐的,年少時深愛著英俊瀟灑的帝王,無奈一顆真心屢被辜負,而後錯愛了北棠雪,卻任由北棠妖在她麵前忍辱求生,而最終,三個孩子卻有兩個先她而去,於一個母親而言,又該是怎樣的悔恨和傷痛。

“好...好..”慕青囁嚅著開口,許久以來壓抑著的情緒這一刻終於崩潰出來。

虞挽歌對她淺笑著,勾起唇角開口道:“其實陛下心中一直是掛念著您的,隻是他這個人素來別扭,所以自己不肯承認罷了,您也不要擔心,等到戰事安定一些,我會好好勸勸他的。”

慕青點著頭,眼中滿是欣慰,而後輕聲道:“我曾那般待你,你難道不恨我麽?”

虞挽歌搖搖頭,目光有些悠遠,開口道:“曾經,我恨過很多人,隻是後來卻發現這樣的恨太過傷人傷己,剝開光鮮亮麗的外衣,每個人都是鮮血淋漓。”

慕青不是很懂她在說什麽,隨即沒有開口。

虞挽歌收回心神,看著慕青道:“況且,當初本就是我為達目的,先百般算計的。”

慕青一時間有些啞然,沒有想到虞挽歌竟然會這樣說,讓她心中的陰霾散去了大半。

“你不怪我自然是好的,隻是我這輩子做了太多的壞事,所以老天才會這般懲罰我的,讓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飽受淩辱十餘年,吃不飽,穿不暖,甚至是一個奴才也能欺負他...”說道此處,慕青捂著嘴,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這麽久以來,這些話她不知該跟誰說。

跟身邊的奴才?他們隻會輕聲安慰...

跟自己的父親兄長?他們皆是七尺男兒,隻會告誡自己要堅強隱忍...

如今,有人可以說說,她幾乎難以抑製。

虞挽歌起身坐到了她身側,輕輕拿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這裏有嶄新的生命,會在將來的某一日誕生,而世界上每一日也都會有新的生命降臨。所以不必去懊悔曾經的過錯,因為看看未來,看看這天地河山,你會發現,隻要你願意,每一日都可以是新生。”

慕青淚眼婆娑的看著她,新生麽?

她的心理實在是太苦了,太苦太苦了,北棠葉的離世,還有那未長成的公主,都已經同她天人兩隔,而北棠妖,這個她愧對了二十年的兒子,更是時時刻刻都在刺痛著她的心。

“妖兒真的還會認我這個母親麽?”慕青看著虞挽歌的目光中帶著期望。

虞挽歌點頭道:“會的。”

慕青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意:“謝謝。”

虞挽歌耐心開導著她,告訴她北棠妖不過是外表狠辣,其實內心柔軟,告訴她不要怕被拒絕,隻要她肯去做,其實時間不會太久。

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虞挽歌這才起身告辭。

慕青本想留她一起用晚膳,但是瞧著她的臉上已經有了倦色,便沒有開口。

“你這身子實在是太差了,一定要好生調養才是。”慕青囑咐道。

“放心吧,那麽多大夫圍著我轉,害怕身子會不好麽。”

虞挽歌笑著告辭,瞧著慕青的眉宇之間似乎輕鬆了不少,她便也安心下來。

慕青站在門前看著虞挽歌遠去的背影,那名送藥草的太監忍不住開口道:“這皇後娘娘看著倒不像是個壞人。”

慕青歎了口氣,轉過身道:“我早該明白的,她能得到妖兒不顧一切的愛,又怎麽會是個壞人,隻是可恨,這世道想做個好人太難。”

小盛子扶著虞挽歌走在陌生的宮路上忍不住開口道:“主子你真的不怪太後娘娘麽?”

虞挽歌搖頭道:“怪她什麽?當初我一心爭權奪勢,幾次設計於她,她想要活著,自然是要反擊。皇宮這種地方,爾虞我詐實在是在普通不過了。”

小盛子點點頭,沒再說話。

沒走出多遠,虞挽歌腳步一頓,瞧見一個熟人。

一身鎧甲的蒼鐮手中拿著一柄劍,正調度著宮內的侍衛,似乎正在加強防禦。

瞧見虞挽歌之後,同身旁的人說了些什麽,便朝著虞挽歌跑了過來。

“皇後娘娘,如今的戰事不太樂觀,不知道守城的將士能否撐過今晚,陛下讓屬下回來留在您身邊,以防不測。”蒼鐮匆匆開口道。

虞挽歌的眉頭擰成一團,難道說如今的戰事已經危及到這種地步了?

抬頭看城牆之處,隱約可見的廝殺和戰鼓聲不斷傳來。

她記得北燕的大軍退至這座城池不過才幾日的光景,沒想到竟然又要撤走。

“南昭的軍隊竟然這般厲害?”虞挽歌開口道。

蒼鐮點頭:“如果單憑軍隊而言的話,我們未必會遜色他

們,隻是郝連城太過陰損,在城門外百餘米處就布下了陣法,我軍若是開門迎敵,就一定會陷入陣法之中,必定死傷慘重,若是不開門迎敵,那麽僅僅依靠著城牆,完全無法抵擋住南昭大規模的襲擊。”

想了想,虞挽歌沒有回到北棠妖給自己安排的寢宮,而是再次回到了禦書房。

蒼鐮一步攔在她前麵道:“夫人,殿下讓您不要操心戰事了,他說若是若是戰況不妙,怕是天不亮就得撤離,到時候您根本來不及休息,所以殿下讓您今日早些歇著。”

“主子,你就聽殿下的吧,殿下也不是泛泛之輩,不會輕易就潰敗的。”小盛子也勸道。

就在這時,城牆處的夜空忽然綻放出一朵朵煙火。

幾人紛紛抬頭望去,各種形狀的煙火接連綻放,幻化成各種不同的圖案和顏色,十分美麗。

虞挽歌知道,這想必就是益多多所帶來的那套傳遞信息的辦法,看著如今空中不斷綻放的煙火,虞挽歌心中安穩了一些,想必是北棠妖已經想出了應對之策。

“走吧。”

虞挽歌輕聲開口,走向回宮的路。

蒼鐮跟在一旁,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你混在郝連城身邊這麽久,可有發現什麽?”

蒼鐮先是一愣,隨後開口道:“有一些發現。”

“哦?”

“屬下混在他身邊的時日不短,最初的時候他並未察覺到屬下沒有中蠱,所以縱然有所提防,卻並不過分,因而屬下還是打探到一些事,隻是屬下愚鈍,不知道郝連城是何時發現了屬下已經清醒,所以如今分不清哪些消息是真哪些消息是他故布疑陣。”蒼鐮開口道。

“說來聽聽。”

“屬下最初發現郝連城一直在調查當年他母族滅門一事,而後一直在搜尋當年在宮中為他母妃看診過的太醫,隻是這些太醫或者病死或者死於非命,總之全部消失不見。之後郝連城似乎找到了一名婦人,隻可惜屬下未能打探到這婦人的來曆,在此之後,郝連城又十分隱秘的派了一批人前往天水,隻是具體做什麽,屬下卻並不清楚。”蒼鐮道。

虞挽歌蹙著眉,分析著他的話。

讓她有些詫異的是郝連城竟然也在調查當年的事,難道說他也察覺到什麽不對了?還是說他已經發現了什麽?

“你且說說那婦人的年紀打扮。”虞挽歌看向蒼鐮。

“屬下隻遠遠瞧見一眼,婦人身形微胖,頭帶發巾,穿著比普通百姓稍微好上一些,但也不會是大戶之家的人。”蒼鐮回憶著。

“大致的樣貌能記得麽?”

蒼鐮點頭。

“你確定當日郝連城放了此人離開而沒有殺人滅口?”

“並不確定,當日我跟了那名婦人許久,隻是後來卻被郝連城的人攔住了,之後我又出去尋找過,隻是渺無音信。”

這名婦人到底是什麽人,如果知道她是否被滅口至少也能推斷出些東西,可如今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些。

虞挽歌抬眸道:“明日若是不用撤離出城,你便去城中找幾名比你所見那名婦人的穿著稍微好上一些的婦人,而後將她們帶到我這來。”

蒼鐮點頭,猜想虞挽歌是想借此來判斷那名婦人到底是做什麽的,而天水的物價會比這邊要貴上一點,所以尋找時要找穿著打扮好上一些的夫人。

虞挽歌依舊在費心猜測著。

這天水之中有郝連城的不少勢力,可為什麽郝連城還要親自派出一隊人馬。

這隻能說明這件事很重要,郝連城信不過那些在京之人,所以隻能暗中再次派出一撥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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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要不要猜一猜郝連城在懷疑啥麽?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