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工作
肖恩無意去探討這些社會問題，他問這句話的目的主要是出於試探，說到底他和費雷德裏克認識不過才幾個小時，所以想要知道，麵前這個家夥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很快就會有了，”費雷德裏克聳了聳肩，“我幹這行已經七、八年了，並跟著幾位創始人一起從ICM過來，擁有自己的辦公室是遲早的事情。”
說著，他指了指麵前的椅子，自己則靠在了桌上：“坐吧。”
圓滑，很有眼色，但對現狀似乎有些不滿？肖恩在心裏如此念叨。費雷德裏克似乎猜到了自己問這句話的原因，但他回答得很流暢，似乎並不是太在意，隻是語氣略有些——他對自己的觀察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你做了個明智的選擇，唐先生……”
“請叫我肖恩。”
“好吧，肖恩，選擇奮進是非常正確的做法，我們和ICM、CAA以及WMA不同，我們充滿了活力……”隻是幾句話，弗雷德裏克配合著手勢就將一個積極向上的公司形象勾勒了出來，經紀人的口才的確都不賴。
“雖然我們隻見過幾次麵，但我認為你非常有潛力，你在銀行時的表演實在太搶眼了。簡單的說，演員們要做的就是通過表演將劇本和導演所需要展現出來的情緒傳遞給觀眾，所以我當時想要問你，你有過表演的經曆嗎？”他隨即這麽問道。
“嗯，如果算上初中和高中的舞台劇，那麽我應該有一些。”肖恩如此回答，眼看他似乎有些失望，於是馬上又補充道：“我是在舊金山弗倫塔斯初中和菲茨梅康高中度過7到12年級的，這兩所學校的戲劇社團在舊金山都相當有名氣，去年獲得在內布拉斯加-林肯大學舉行的國際戲劇節賽第二名的，現代版《羅密歐與朱麗葉》就是菲茨梅康高中的作品，我在其中飾演了提伯特。”
不管怎麽說，肖恩以另一個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所以在表演上麵很有天賦，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完全成為另一個人是什麽樣感覺。盡管在初中高中裏，他參加過各種社團活動，做過樂團的吉他手，還擔任過主唱，也打過籃球後衛，但做得最好的還是演舞台劇。
這個成績讓弗雷德裏克終於點了點頭：“很不錯，那麽……等等，去年？！”
他忽然睜大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這麽說。”
“我今年4月滿的18歲。”肖恩聳了聳肩。
弗雷德裏克張了半晌的嘴，才舉起雙手失笑了聲：“好吧，有沒有參加過表演培訓班之類的問題可不用問了……上帝啊，你居然才18歲，我一直以為你至少應該在25歲左右。”
“大概是因為我看起來比較成熟？”肖恩笑著聳聳肩。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氣質，”經紀人盯著他看了好幾秒鍾，“不過你的模樣應該很上鏡——鏡頭的拍攝是全方位的，從某個角度拍攝過去或許很棒，但從別的角度拍攝就會很糟糕，在大部分拍角度中都能表現得很好的人，我們稱之為上鏡。”
“哦？”首次聽到的肖恩感覺很有意思。
“當然，我也隻是憑經驗這麽判斷，具體怎樣要到了鏡頭前麵才知道，”弗雷德裏克這麽說了句，“但你的外貌很有吸引力，不像湯姆?克魯斯那麽過於英俊，也不像湯姆?漢克斯那樣帶點憨厚，很有特色，尤其是眼睛。”
“哇哦，被你如此比喻，看來我應該說聲榮幸。”肖恩半開玩笑的說道，心頭同時隱隱帶著點得意。
這一世雖然算不上特別英俊，但因為混血的緣故，五官還是非常有味道的，特別是那對黑色的眼睛，非常漂亮。要知道一般的黑眼睛，其實大多數都是棕色或者褐色，像他這樣黑得異常明亮，就像兩顆黑寶石的少之又少，也正因為這個，他在某些方麵無往不利。
“好了，不說這個了，”弗雷德裏克笑了笑，伸手將一些表格之類的東西從桌上的文件裏抽出來遞到了肖恩麵前，“現在我們已經進行了初步的交流，你需要填幾份表格，請盡可能詳細一些，這樣我才能根據這些為你挑選合適的角色。另外，你最好找個專業的攝影師為你拍幾張模特照，黑白的、彩色的都要。”
接著他又拿出幾分文件：“這是合約，新人的合約都差不多，如有疑問可以找律師質詢。另外，個人建議如果有多餘時間，不妨多看看和演員有關的書籍，或者參加個短期的表演培訓。還有，最好加入工會，SAG（美國演員工會）和AFTRA（美國電視與廣播演員聯合會）無論哪個都可以，可以的話兩個都加入，有工會支持，機會相對也會多一些。”
說到這裏他總算停頓了片刻，但馬上又問：“你有手機嗎？”
“不，我隻有呼機。”肖恩拍了拍腰際。
“好吧，那麽我隻有一個要求，當我呼你的時候，請第一時間回複。”弗雷德裏克繼續道，“很多時候，機會都是一閃即逝。”
“我知道了，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一個問題，”肖恩抓著腦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找律師質詢合約，以及參加表演培訓，還有加入公會……都要繳納費用，對嗎？”
“當然。”費雷德裏克有些不解。
“嗯……是這樣，我目前正處在破產的邊緣。”肖恩盡量用坦然的神色看著對方。
環球影城的外景地，一個劇組正在這裏準備拍攝，除了主演和導演，所有人都在忙碌，幾個導演助理更是揮舞著胳膊大聲的指揮著。
“嘿，那邊的兩個，就是你們，到那邊幫忙搬下東西，還有十分鍾就要開始拍攝了！”助理之一對站在幾台聚光燈下的兩個年輕人叫道。
“好的，馬上就去。”其中一個當即如此回答，並拉了另一個有些不高興的一把。
“我們剛剛才幫道具師整理好的東西，才休息了幾分鍾，又要去搬東西，臨時演員也是有人權的吧？”另一個低聲抱怨了句。
“你也說了，我們是臨時演員，肖恩，臨時演員就是幹這個的，你很快就會習慣。”第一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麽說，你已經習慣了，科曼？”肖恩歎了口氣後問道。
“習慣了，才會有機會。”科曼聳了聳肩，“我想要做一個真正的演員，有台詞，有鏡頭，而不隻是一個背景。”
“你會的，夥計。”肖恩笑了笑，“不顧在那之前，那是先幫忙將這些東西搬開吧。”
兩人哈哈笑著開始動手搬東西，在向弗雷德裏克坦白自己現在基本沒錢後，肖恩?唐成了一位臨時演員，簡單的說就是——跑龍套！
“過來，所有人都到我麵前來。”隨著導演的聲音，片場大部分人都走了過來，圍成一圈，將他圍在中心。
“雖然這樣的談話已經持續很久，有時候甚至每天都有，可能有人不耐煩。但我依然想要強調，這是部出色的電視劇，而我們是一個團隊，所以每個人都應該拿出專業精神來，哪怕你隻是一個臨時演員……”導演隨即開始宣講起來。
他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能力……好吧，肖恩是看不出好壞的，公寓裏沒有電視機，他也懶得去酒吧或者別的地方看這部有自己參演的電視劇。
不過能連續執導五、六集——電視劇的導演通常是不固定的——應該說還不錯，就是總喜歡發表動員宣講，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這樣的宣講有時候天天都有。
肖恩每次都站在最外圍，不像科曼?文森特——就是成為臨時演員後在這個劇組認識的普通朋友，比他要大三歲——總是擠在最前麵。據科曼自己說，他來好萊塢已經兩年多了，大部分時間都在跑龍套，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有個很多台詞的角色，然後爭取更多的機會直到一炮而紅。
對此，肖恩基本上是持鼓勵態度，如果說前世留給了他什麽遺產的話，除了那不可琢磨的先知優勢外，那就是堅韌，身為中國人的堅韌。
任何事情，一旦下定決心去做了，就一定要全力以赴，無論有多麽大的阻礙多麽大的困難，除非拚盡全力，否則絕不放棄。
並不是別的地方沒有堅韌的人，但毫無疑問，平均下來，中國人的確是其中之最。
正因為如此，前世的他才會在那種環境中一步步走出來，也同樣因為如此，他現在才在最為窘迫的時候收獲了一張600美元的支票。
在去找弗雷德裏克之前，他在一家雜貨店做了一周的臨時工，老板是個越戰老兵，滿口粗話，罵人從來沒停過，就因為肖恩是從舊金山過來的，於是娘娘腔成了他的代號，這老頭到底有多痛恨同性戀啊？
一起去的好幾個年輕人中途都跑了，對這種老頭又不能打，對方可是個老兵，有個中途不幹了的家夥曾想要教訓他，結果被他一隻手就放在了地上。至於起訴他人身攻擊，別開玩笑了，誰會有精力和金錢去起訴這個麽老頭啊？
肖恩也曾一度不想幹了，甚至那天中午還打算拋硬幣來決定要不要堅持下去，但內心那股不服輸的堅韌最終還是讓他選擇了繼續，沒想到最後老頭給了他600美元，理由是其他人都跑了，沒法給他們。
好吧，那個老頭子雖然嘴巴很臭，但本質還是不錯的，所以，肖恩對習慣堅持的人總是抱有好感。
但600美元也不過杯水車薪，他終究低估一個人在陌生城市生活的困難，前世的經驗也幫不上什麽忙，四個月下來，即使已經很努力了，但依舊落到了非常窘迫的地步。
盡管這並不能動搖他的意誌，但急需一份工作卻是最現實的事情，所以最終找到了弗雷德裏克，成了一名臨時演員。這很好，很符合他的要求，穩定，薪水不錯，空餘時間也很充足，他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想想未來要怎麽做。
《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