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感懷身世
陸銘覺得自己就要創造一個中國影史上的記錄了,雖然這個記錄並不怎麽值得稱道,但是螞蟻再小,也是塊肉不是。
曆經半個月的拍攝,他的電影,居然就這麽順其自然的殺青了,一切都是那麽的水到渠成,也許劇組大半個隊伍都沒有想到,他們的拍攝進度居然如此流暢。
也許還有很多工作人員沒有進入狀態,然而電影的拍攝工作,確實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完成了。
陸銘坐在自己公司的辦公室內,有些入神的看著辦公室內的電視,明麵上看得是電視,實際上早已經神遊到了天外。
陸銘這部電影,嚴格來說,拍攝的進度其實並不算空前絕後,縱觀世界電影史,有無數驚才絕豔之人,據陸銘所知,國外就有一位導演,一部一百二十分鍾的電影,一天拍攝完成,一鏡到底,因為第二天,拍攝場景所需要的古建築,就要被拆除了。
對於陸銘這種,對表演有那麽一點熱愛的人來說,這種拍攝方式無疑是比較神往的,這種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對演技的要求和話劇差不多了,然而難度卻是更大,因為電影還會拍攝你的麵部表情,如果你還是如同話劇一樣,浮誇化表麵化的表演方式,很容易就會被批評,要知道很多從百老匯走入好萊塢的演員,可是終其一生都沒有擺脫百老匯的影子。
想到這裏,陸銘隨手在辦公桌上的一張紙上,寫下來一個完完全全獨立的故事,雖然結構和拍攝手法上麵與夢中獲獎的奧斯卡電影《鳥人》極度相似。
陸銘越寫越有感覺,很快零零散散,寫出了一個劇本的大致結構,然後陸銘還嫌不過癮,又細細了潤了一下色,最後隻剩下具體的台詞部分,沒有填充了。
他看著這個自己費時不多,輕鬆寫出的劇本,搖了搖頭,故事講得是一位失意的導演,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好劇本,結果中間遭遇了一係列的變故,最後的結局是開放式的,許是陸銘自己也沒想好結局,畢竟隻是心血**的產物,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呢。
陸銘又仔細看了一遍劇本,發現這劇本徹徹底底是一個文藝片,或許在深度上麵有一定的思考,拿獎的可能性很大,然而很大幾率會把觀眾看睡著,整個故事的戲劇衝突埋的十分隱晦,甚至可以說是很平淡,中間起伏不大,而且一鏡到底的模式,怕是連國內的影評人都難以接受,更不要提那些難以捉摸的觀眾呢。
陸銘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心中頗為感歎,好幾次想要撕毀,這些他剛才辛辛苦苦寫好的劇本,因為他怕自己看見,會忍不住想要去拍,而拍攝一部明明知道,會票房不好的電影,不符合陸銘的性格。
然而撕了好幾次,每次都隻做到一半,陸銘終究還下不去手,也許他心底裏麵也是喜歡這個劇本吧。
最終他輕歎一聲,搖了搖頭,默默的抬頭看著天花板,決定先把自己的腦袋放空一下,然後再做決定。
“宣傳方麵,老李那邊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歐陽森沒精打采的走進了陸銘的辦公室,話說到一半,發現陸銘桌上那些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他好像發現了什麽寶藏一樣,立刻把話收了回去,趕緊衝過來一把拿起這些紙張,仔細的觀賞起來。
陸銘麵露詫異的看著他,他都視而不見,陸銘輕輕咳嗽,他也假裝聽不見,隻見他的臉,隨著一張一張紙的觀看,越來越呈興奮之態,等到完全看到,他拿紙的手都已經有些顫抖了。
歐陽森一臉激動,看著陸銘,大聲說道:“這是你寫的?”
陸銘已經有了不太好預感,麵露猶豫之色,不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太完美了,這種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我可是一直很想嚐試啊。”歐陽森用極快的語速說道。
說完這話,他麵露堅定之色,斬釘截鐵的說道:“必須把它拍出來。”
陸銘此時已經明白,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一個生僻的故事,一個極難的拍攝手法,加上一個視電影為畢生追求的導演,這或許電影史上的佳作,卻也是投資人的噩夢。
陸銘用手扶了扶額頭,正要開口勸阻,歐陽森卻是搶先說道:“這可是你寫的劇本啊,可是你的心血啊,你不是常說寶玉蒙塵嘛,如果不把這片子拍出來,那才真的是寶玉蒙塵啊。”
聽見這話,陸銘愣了愣神,他一直以來拍攝的電影,大多都是全世界人民的智慧,而且為了防止水土不服,他可是還盡量挑選了亞太這地區的電影,就是怕歐美那邊的價值觀跟這邊的人不同,這一切都是為了利益的考慮。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無意間寫出來自己的故事,能夠得到他人的認可,雖然有一些模仿的痕跡,但是陸銘依然可以自豪的說,這就是他的故事,但是現在的他,麵對這個劇本,卻是心態複雜。
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賠錢的買賣沒人幹。
古人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也許歐陽森不明白這部電影會賠錢,然而陸銘是肯定知道的。
國內的市場觀眾,一向就是這麽捉摸不定,一個導演細細雕琢的作品,也許還不如一個電視台綜藝節目,衍生出來的所謂電影,一個是長年累月的艱苦拍攝,一個是玩樂似的度假拍攝,票房的差距可能有幾億的差距。
這其實不是一個好現象,甚至不是一個公平的現象,然而這個真實的世界上,哪裏有公平可言呢。
“想想當初,我們不是單純的商人,我們是電影人,我們是為了電影才創立的公司,而不是為了公司才去拍得電影。”歐陽森見陸銘麵露猶豫之色,趕緊趁熱打鐵說道。
他的這話,卻是把陸銘給喚醒了,陸銘看了看他,麵露微笑。
歐陽森見他這副模樣,不由麵露擔憂之色,或許他也明白,冷靜下來的陸銘,是絕對不會答應他的。
陸銘看了看歐陽森,輕歎一聲,開口說道:“你為什麽這麽想拍這個故事?”
“感懷身世,主角和我太像了。”歐陽森正色道。
陸銘細細回想了一下,疑惑的問道:“你們哪裏相似呢?”
“也許都隻是一個,對電影熱愛,但卻沒有才華的導演吧。”歐陽森神色落寞,聲音有些低沉。
陸銘訝異的看著他,沉默的好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走手機公司的賬目吧。”
聽見這話,歐陽森終於稍露笑容,點了點頭,離開了陸銘的辦公室。
陸銘一個待在辦公室,輕歎一聲,辦公室內十分安靜,似乎隻剩下這聲輕歎,不停的在辦公室中來回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