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慕名的人

陸銘現在正坐在一間茶室內,他看著服務生熟練的沏茶與加水,雖然他知道現在的拍攝進度很緊張,身為一個導演此時卻坐在一間茶室內,是一間比較沒有職業道德的事情,但是他一點羞怯的神色都沒有。

他在等人,等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熟悉是因為後世常常在一些報刊雜誌上麵看過他的事跡與創業史,陌生則是因為這次不管從何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他們的第一次會麵。

陸銘已經等了有那麽一會了,有些無聊,他叫服務員拿了一些報紙,準備用於打發這漫長的等待時間,服務員的態度非常好,沒多久就送來了報紙。

陸銘直接找到娛樂版,打開報紙一看,標題赫然寫著《大導演杠上新演員》,很明顯這是一篇關於陸銘與馮曉剛罵戰的專題報道。

“有點意思。”

陸銘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文章,文章中分析道,馮導本來準備隻是為他的《夜宴》開個炮,做做宣傳而已,沒想到碰上了陸銘,然後列舉了兩人在公共場合的一些嘴炮,其中提到陸銘的新片有一定可能會與馮導的夜宴撞車。

最後分析道,雙方開始估計都是為了電影宣傳,不過馮導可能到後來動了真火,雙方電影刺刀見紅的時候應該就是8、9月份,言外之意是請你們繼續關注他們報紙的報道,他們會詳細關注這場大戲的進程。

陸銘有些佩服寫這個報道的人了,不是因為這位記者看出了陸銘和馮曉剛的意圖,而是因為他敢把這種很多圈內人都知道的事情,這麽大咧咧的寫入報道內。

這個時候國內的娛樂媒體還屬於懵懂發展階段,很多時候都是不太敢得罪大牌藝人的,而且比起台灣和香港的狗仔隊,大陸娛樂記者,一般都稱自己為娛記,以此和狗仔隊劃清界限,顯然還沒有到狗仔隊那種搞諜報工作似得專業程度。

不過雖說沒到人家那毫無底線的地步,可是煽風點火,添油加醋的功力並不比那些狗仔隊差。

陸銘放下了報紙,喝了一口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茶,剛入口有點苦,然後又有點甜,心中默默思量著什麽。

其實前段時間劉德鏵專門給他打過電話,詢問他為何跟馮導起了罵戰,言辭之中頗為關心,最後還提出他在《天下無賊》中畢竟跟馮導合作過,有需要的話,可以專程來北京請他們一起出來吃個飯。

意思是他想要當個和事老,幫陸銘和馮曉剛化解恩怨。

陸銘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推脫說道,等到電影上映後再說,劉德鏵似乎也有些明白,並沒有糾結這個問題。

正獨自思量的時候,陸銘忽然感覺自己的座位邊上明顯多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因為未見其人先聞其香,這種香奈兒女士香水的味道,陸銘覺得自己的鼻子絕對不會聞錯。

轉過頭一看,果斷如他想象中一般,是張近初,他沒有驚訝,神色平常,開口問道:“是你啊?那位先生沒空?”

張近初似乎心情不錯,有些撒嬌似得躺在的陸銘肩膀上,見到陸銘沒有躲開,顯得十分高興,兩人如同一對情侶。

她的腦袋在陸銘的肩膀上休息了一會,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馬上就到了,你們兩個大男人聊天,不嫌悶得慌嘛?”

陸銘笑了笑,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喝著茶,張近初看了他幾眼,平靜如水一樣的神情,覺得有些無聊,然後把頭從陸銘的肩膀上移開後,一本正經說道:“你最近的曝光率很高啊。”

陸銘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動了動腦袋,打量了她幾眼,後者此時化著精致的妝容。

然後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這才開口說道:“男人的事情,你們女人不是不懂嘛。”

陸銘這話卻是呼應了張近初當時在香港對他說過的話,張近初有些尷尬,隻得正經的坐在一旁了。

尷尬的氣氛持續了沒多久,陸銘等待的正主終於來了。

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普通的西裝,如果不是看到張近初起身打招呼,陸銘估計自己一時還認不出來。

來人也沒廢話,跟起身的陸銘握了握手,就坐在了他和張近初的對麵,張近初見狀,離開了陸銘的座位,去了那男人的邊上,一臉乖巧的坐了下來。

“你找我,什麽事情。”那男人淡淡的開口道,看也沒看張近初,眼睛一直盯著陸銘,顯然想要看透陸銘的內心。

陸銘依然一副平靜如水的表情,臉上的表情如同平靜的湖麵,不見一點漣漪,他緩緩的開口說道:“我希望你能幫我一把。”

“為什麽?”那男人沒有吃驚,顯然很早就想到了這種情況,隻是頗為玩味的反問陸銘。

陸銘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平靜的湖麵出現了微微的笑臉,公式化的笑容有時候能夠拉近彼此的距離,有時候又能掩蓋心中真實的想法。

“因為是華藝。”陸銘說道。

那男人也露出和陸銘一樣公式化的笑容,用有些異樣的眼神看了看陸銘,故作糊塗道:“華藝和我幫你有什麽關係。”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幫朋友總比放過敵人好。”陸銘言簡意賅,繼續說道。

那男人雙手扶住桌子,整個人身體往前傾,似乎想要營造一種強勢的氣氛,語氣略帶不屑的說道:“華藝並不是我的敵人,你也不是我的朋友。”

陸銘似乎沒有被對方的氣勢壓倒,隻是安靜的用茶壺把桌麵上幾個空空的茶杯,慢慢的沏滿,然後拿起其中一杯,一口氣喝完。

眼睛盯著那男人的眼睛,“很犀利的眼神”,陸銘心中想道,這才開口道:“不論你幫不幫我,華藝早晚是你的敵人,而你幫我了這次隻不過提早多了這位敵人,但是卻又收獲了一個朋友。”

那男人也學著陸銘,拿起了桌上一杯充滿茶水的茶杯,不過和陸銘不一樣,他隻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看了看他身邊的張近初,後者一臉茫然看了看他和陸銘,他又轉過頭看向陸銘,這才開口說道:“大樹和小草爭奪土壤,你說一旁的野花會幫誰?”

“大樹雖大,然而枝節太多,徒然惹人關注,小草雖小,好在堅韌忍耐,有時候往往比大樹活的還久。”陸銘看著那男人,緩緩說道。

“哈哈,那還是幫小草好,小草好啊。”那男人大笑著說道,然後站起了身,伸出右手。

陸銘繼續一副公式化的笑容,也站起身和那男人握了握手,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了。

那男人,直接起身,準備離開,臨走之時,他看了看陸銘,吐出了幾個字:“你說如果大樹倒了,野花和小草怎麽辦?”

陸銘身體沒有動,繼續喝著茶,神色平常的說道:“還是先把大樹砍倒再說吧。”

那男人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然後一臉笑意的離開了,張近初看了看陸銘,又看了看那男人,最終咬咬牙,也跟著那男人走了。

陸銘依舊神色平常,繼續喝著茶,他知道,和馮曉剛的戰鬥,他已經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