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有種約定俗成的社交習俗,那就是當我以一個紳士的姿態來對待你的時候,你無論心裏多恨我,至少也要表現出你的紳士風度,不然你就輸了場麵,輸了人品。
蘇乙對此嗤之以鼻,西方文化的糟粕!
所以看到曹楠肆無忌憚來警局挑釁,呂明哲卻選擇忍氣吞聲,蘇乙明知道呂明哲並不是膽小懦弱,心裏也很不爽。
憑什麽?
法律到底是約束警察的,還是約束罪犯的?
憑什麽不把法律放在眼裏的人肆意妄為,事事遵循規矩的人卻因為法律受盡委屈?
就算我不能打人,罵幾句總可以吧?
所以他就罵了,破口大罵,有多難聽罵多難聽。
“還真當自己多了不起,在我看來你連一坨屎都不如!”他不屑地對表情已經僵硬無比的曹楠道,“我把你狗爪子都快咬下來了,打得你跟隻狗一樣抱頭鼠竄,你現在跑來不痛不癢放幾個臭屁就以為會惡心死我?搞這麽小兒科,你腦子壞掉了?”
曹楠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他獰笑著,對蘇乙道:“我一定不會讓蘇警官失望的。”
“你要是再讓我失望,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蘇乙認真道。
已經被蘇乙一席話徹底驚呆了的同事們,突然爆發出哄堂大笑,有人用力鼓掌叫好起來,下一刻,掌聲便如雷動,響成一片。
呂明哲也幹脆雙臂環抱於胸前,麵帶諷刺地看著曹楠。
“逞口舌之快,很有意思嗎?”曹楠冷冷道。
“是沒意思,”蘇乙笑了笑,“但看你不爽,我就很爽。”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曹楠道:“那就看誰爽到最後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慢著!”蘇乙突然叫住了他。
曹楠回過頭來,麵無表情看著他。
“我罵你,你投不投訴我?”蘇乙道。
曹楠舉起手來冷冷道:“狗咬我,難道要我咬回來?我自有辦法對付這隻討厭的瘋狗!”
蘇乙不以為意笑了笑,“很好,那我現在控告你侮辱警察,還威脅在職警員,曹先生,恐怕你得配合我的同事錄完口供再走,當然,你可以打給你的律師幫忙,但那也要錄完口供才行,總之,今晚你是別想走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蘇乙告訴他,沒這麽容易。
“有這麽必要嗎?”曹楠皺眉,“除了惡心我一下,有意義嗎?”
蘇乙“啪”地一拍手,驚喜道:“真的能惡心到你?那就夠了,很有意義了!呂sir?”
呂明哲眼帶笑意:“趙sir,你和小Q帶曹先生去錄口供。務必把每個程序都走完,做得細致一點。”
“Yes,sir!”趙sir麵帶諷刺盯著曹楠,“曹先生,請吧?”
曹楠麵色陰沉,盯著蘇乙半天,最終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曹楠還沒出門,辦公室裏的同事們就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蘇乙的所作所為,無疑給每個人都出了一口惡氣,讓大家壓抑半天的情緒,有所緩和。
麵對同事們善意的笑容和誇讚,蘇乙隻是勉強笑笑。
“你是故意激怒他的?”呂明哲問道,“你不怕他故意針對你,打你黑槍?”
還真有這種可能。
按照曹楠的囂張程度,憤怒之下直接針對蘇乙,殺了蘇乙,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事兒。
“我怕,但我還是要激怒他。”蘇乙平靜地道,“呂sir,曹楠手上的人命幾十條都有了,真讓這個人活下去,就是對港島法律最大的嘲諷。”
呂明哲麵色變了變,深深看著蘇乙半天,才嚴厲道:“不要胡思亂想!”
蘇乙轉過頭,對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怎麽會?”
他不會胡思亂想,他隻是想通了。
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扮演了這樣一個角色,那就要把這個角色演到最好。
他是警察,警察的任務就是——擊斃歹徒!
其實真要認真起來,每個警察都是玩弄規則和法律條款的高手。
曹楠被留到第二天早晨九點半才被放走,走得時候深深看了蘇乙一眼,眼中飽含最深的惡意。
蘇乙也看著曹楠,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直到現在,蘇乙接到的演出通告時間還沒更改,這也就意味著,盡管曹楠在警察局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但他依然會選擇在今天就作案,搶劫解款車。
蘇乙直接找到呂明哲,開門見山道:“呂sir,昨天我研究了鰂魚湧那條線,發現有三個地點很適合歹徒動手,我覺得我們應該重點關注一下。”
呂明哲招招手:“來,坐下說。”
攤開地圖後,蘇乙直接就指著地圖開始侃侃而談。
為了今天下午的這場演出,他昨晚已經做足了功課,他又是以上帝視覺俯瞰全局,此刻自然是言而有物。
最關鍵的是他之前幾次“成功推測”,在呂明哲麵前“軍師”的人設早就立起來了,所以呂明哲基本對蘇乙的判斷很認可。
尤其是當蘇乙“推測”出原劇情中,曹楠他們利用吊車把解款車勾到橋底下,再實施搶劫的手法,呂明哲簡直驚為天人。
“這種辦法你都想得到?”呂明哲的表情十分驚悚,“要不是知道你是警察,我簡直懷疑你就是曹楠的同夥!”
“我隻是換位思考罷了。”蘇乙道,“昨晚我特意走了下這條線路,發現東區走廊C出口正在施工,現場有一輛大吊車在把建材吊到橋上麵的工地上,我就在想,如果吊車吊的是解款車,會怎麽樣?”
啪!
呂明哲一拍手,眼前一亮道:“如果他們真的用你說的這個辦法,東區走廊C出口下是海裕街,海裕街直通大澳,那邊監控又少,路況又複雜,簡直是最好的撤離路線!”
呂明哲越說越興奮,他一把抓住蘇乙的肩膀,激動道:“我現在就怕他們想不到這麽好的辦法,但是他們一旦想到,我敢肯定,這一定就是他們的搶劫方案!”
“要印證還不簡單?”蘇乙道,“在工地不起眼的地方提前放一個微型攝像頭,不就知道了?”
“我現在就派人去!”呂明哲急不可耐站起來往出走。
“不,我親自去!”蘇乙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