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翔見顧盼眸光瞬間暗淡了下來,心頭一跳,連忙將她納入懷中,修長瓷白的手輕輕地拍著顧盼的背,無聲地安慰著她。
不用多問,他也能猜到八九不離十了,其實不管結果如何,霍承翔都能接受,隻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那個可能被舍棄的孩子。
房間一下子靜的可怕,顧盼小心翼翼地看著霍承翔,緩了許久才鼓起勇氣到:“我想去求個平安符,可以嗎?”
她說話時,有些底氣不足,因為心裏明白霍承翔很忌諱這些舉動。
“好!”霍承翔啞著嗓子異常快速地答應了顧盼的提議。
顧盼將手停留在自己的腹部,蔥白的手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輕輕地撫摸著,就像是在撫摸那個脆弱的孩子一樣。
“不要想那麽多,他要是舍不得我們這樣的父母,自然會在裏邊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霍承翔抬手握住顧盼略顯冰冷的手。
人家懷孕多少能長點肉,顧盼這已經將近三個了,竟然比孕前要瘦了許多。
“還是一樣吐的厲害,吃不了多少東西嗎?你都瘦了!”
“隻是看起來瘦了而已,體重還是那麽多沒有變。”顧盼感覺到他在把玩自己的手,有些羞澀地抽回。
“不過確實吐的厲害,她給我做了不少好吃的,但總是對不上胃口。”顧盼的眉心擰了擰,想起沈婉清那副心疼她苦惱的模樣,這讓她總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太過於惡劣了。
不管怎麽說沈婉清都是她的母親,即便她曾經拋棄自己足足二十年,但那也是因為她。
為了替自己還那救命的恩情,沈婉清曾經毀了容貌,癱在**好多年。如今雖然經過多次手術,已經恢複了不少,但那樣驕傲的母親,再也不能碰自己喜歡的事業,她的心裏應是很苦的吧?
顧盼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裏想的明白,但總是邁不出去那個坎,看到沈婉清時也始終心裏酸澀得說不出太多話來,那句媽更是喊不出口。
每次看到沈婉清飽含期待,卻又失望的眼神,顧盼心中的無力感就與日俱增。
霍承翔見她這樣,抬手刮了刮顧盼的鼻子:“不要想那麽多,對於母親來說孩子永遠都是可以被包容原諒的,伯母她不會怪你。”
顧盼聽了撇撇嘴,依舊有些不高興。
她倒是情願沈婉清對她責備或者生氣,兩個人鬧一番興許就好了。
這種不言不語的縱容才是最累人的。
“你要是實在過意不去,可以讓念念跟她多視頻,孩子是最好的橋梁。”霍承翔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還是不要了,我想自己解決。”顧盼不想她的事情讓念念摻和其中。
原本顧盼就一直覺得虧欠念念了,如今回來,她隻想好好補償孩子,孩子小該好好享受童年時光。
“好,都聽你的隻要你高興就好了。總之不要給自己心裏壓力,萬事還有我。”
霍承翔不善於安慰人,隻能將自己能想到的說出來。
顧盼點了點頭,想起之前韓淑豔在樓下鬧騰的模樣,便有些心疼霍承翔。
他從小沒了父親,好不容易有母親,結果又是那樣一個人,這些年估計也沒少給他闖禍惹事吧?
霍承翔受不了顧盼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他換了一個方向坐在了顧盼身邊:“要不要聽我的故事?”
其實,這些年所有事情都一直壓在他心裏,霍承翔倒是隻想要說出來,但是也沒一個合適傾聽的人,如今的顧盼倒是合適。
“真的可以說嗎?”顧盼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在霍承翔的腿上轉了一圈,伸手環住他的瘦腰:“如果覺得難受可以說給我聽,如果說了讓你痛苦,那就不說。”
霍承翔勾了勾唇角,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顧盼的長發。
鳳眸裏的光逐漸模糊,清冷的臉上也慢慢地染上了些許難忍的悲傷。
十幾年前,霍承翔才剛剛十六七歲,因為老爺子突然病倒,霍氏沒人管理他的父親一邊要執行任務,一邊要努力支撐著霍氏,還要應付每天花樣百出將家裏搞得烏煙瘴氣的韓淑豔。
日日都頂著烏青的眼上班的父親終究還是在一次任務中,被韓老爺子設計犧牲了。
而他的那個母親,在父親離世後沒有多久,就帶著她名下的房產,首飾一切值錢的東西改嫁了,還帶走了霍氏不少資金。
那會兒爺爺病重,父親犧牲了,母親改嫁還帶走了所有流動資金,霍承翔被逼著一夜長大。
他在那修羅場一般的商場裏,一步一步走出了霍少的名聲,這其中冷暖自知。
但無論經曆多少腥風血雨的洗禮,如今他能站在金字塔頂端,都需要感謝那些給他以煉獄一樣的青春時期的人。
今天他處理了韓老爺子,看起來應該快樂,但心裏長久以來支撐他走過來的信念也在那個時候,徹底坍塌了。
生活是一場如履薄冰的戰役,如果不能活得老謀深算,便隻能顛沛流離,他做到了,但卻發現如今的自己似乎並不讓自己滿意。
感覺到他低落的情緒,顧盼在霍承翔的懷裏蹭了蹭。
“其實你可以試著停下腳步,隻做你自己。”顧盼輕輕地環住霍承翔的腰。
她的腦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這一刻她放下所有的不安,像老友也好像多年相伴的老夫妻也罷,顧盼希望自己能給她寬慰,讓他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緊。
“哪那麽容易,身後站了那麽多人,我若是有一刻鬆懈,隻怕就是萬劫不複。”
韓老爺子處理了,可是他身後的豺狼虎豹並不少。
霍承翔不能因為自己想休息,就不管一切。
那些跟著他的兄弟,是將身家性命都完全信任的交給他的,霍承翔必須時時刻刻告訴自己,他身上的責任。
顧盼理解他的顧慮,對他心疼到無以複加:“那你現在在這裏,就好好的忙裏偷閑,我保證絕對不會爆料的!”
“嗬!”霍承翔輕笑一聲:“想不想見念念,這麽久沒有看到你,孩子應該想你了。”
看著正噙著笑意看著自己的男人,顧盼用力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霍承翔這是已經被她順毛捋了。
見她點頭了,霍承翔眼梢微微上揚:“那我要看你表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