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期間,祝餘原本打算和大佬出國。

這個打算是大佬的提議,出國地點是蘇伊所在的那個小國家,主題是重溫舊夢,去看看祝餘喜歡的大片鬱金香。

主題什麽的,是祝餘私下總結的。

他發現大佬重溫的地點都非常特殊,依照重溫過遊泳池、海島之類,壞心眼的猜測,大概大佬重溫的是他們住過的,那個小國家酒店那張豪華大床。

本著看破不說破的原則,祝餘美滋滋的期待起來。

主要是想起當初那場露天舞會,那時候他但凡不端著晚輩的心,大概早就發現大佬的不正常了,兩個人說不準當時就……

現在故地重遊,要是能再碰到個舞會什麽的,即使沒有,那個國家的人相當的爛漫,到時候牽手走過異域長街,也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

出國的事最終沒能成行,老宅那邊來了消息,讓他們去吃年夜飯。

打電話的是周家老爺子,大佬接電話,祝餘就湊著腦袋聽,聽到一句“一家人,過節的時候就該團團圓圓。”時,無聲的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一家人?可拉倒吧!

去年過年的時候怎麽不團圓了?年前的求婚以及年後的婚禮,還不是被大佬利誘著才出席。

這些事周嘉榮並不瞞著祝餘,祝餘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過互相利用而已。

現在周老爺子越親切,祝餘就越覺得裏麵有陷阱。

周嘉榮看小崽子做鬼臉,捏了捏他的臉,眼底有笑意,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冷淡板正:“我知道了,父親。”

他現在已經不受那邊的幹擾,接完電話心裏也平靜,征求祝餘意見:“陪我去一趟?”

年三十,肯定不能將小崽子丟在家裏。

祝餘將周嘉榮按在椅子裏,居高臨下的看他,臉色冷清:“不去,你也不準去。”

前後兩輩子,他年紀都比周嘉榮小,一天天被慣著,越來越有活潑氣,真就像十□□的小青年一樣。

但有些時候,強硬起來,還是當年那個一己之力登頂娛樂圈的影帝。

周嘉榮仰著臉,在家裏沒有外頭那份冷肅,容貌之昳麗更顯露出來,在書房的燈光下有一種難以描摹的魅力。

好聲好氣的商量:“書房還有一張母親的照片,陪我拿回來?”

母親的東西他知道那邊的人不會珍惜,這些年已經陸陸續續的搬走,放在了另外一棟房子裏。那張照片,是他去老宅時安撫自己用的。

現在用不上了,自然得去收回來。

祝餘挺著腰杆考慮了一下:“那行。還有別的嗎?”

周嘉榮將他攬到跟前:“沒有了,我擁有的最珍貴的,就在眼前。”

祝餘耷拉腦袋,下頜擱在周嘉榮肩膀上:“我好生氣,憑什麽啊……”

委屈壞了。

沒再往下說,但永遠都記得大佬肩膀上的傷,看見的時候是這樣,那更往前的那些日子呢?虎毒還不食子呢。

周嘉榮心頭也是一酸:“都過去了,我最近胖了三斤,你發現沒有?”

心裏想,真是奇怪,以前都覺得無所謂,被辱罵無所謂,被畏懼也無所謂,但現在竟然奇異的產生了一種難過。

為過去的自己難過,也許是有人疼的緣故吧。

兩個人都心性成熟,並不會無限製的傷感下去,因為沒有意義。

畢竟將來的日子,肉眼可見的好。

祝餘眨巴眼,眼眶那點濕潤就消散了,一驚一乍的打量周嘉榮,又拉著他去稱體重,還真重了。

沒有三斤,但兩斤四兩也不差。

高興了。

年三十,祝餘和周嘉榮到下午了才從家裏出發。

玄關換鞋的時候,餅幹甩著尾巴繞著兩個人喵喵叫,看著可不舍了。

祝餘蹲那兒rua貓:“戲精!”

以前出門的時候,這貓也這樣,叫的那個婉轉不安,好像離了他們活不了,害他揪著心,恨不能立即再給它找個伴。

還好大佬說要安監控看看,說貓這種動物其實喜歡獨居,並不戀主人。

安監控一看,好嘛!

送他們走的時候依依不舍,結果門關上了就立即若無其事的走開了,在沙發上蹦躂,在地毯上撓爪子,盤在陽台的躺椅上曬太陽,可享受可安逸了。

完全沒有一點點的不適應。

這還不算。

在聽到他們回來的動靜時,風馳電掣的就跑過來蹲在門口的台子上,接著早上那種不舍勁兒使勁喵,好像在這食不下咽的喵一天了。

周嘉榮看著祝餘和貓玩兒,揉了揉祝餘的頭發。

心裏想,還好第二隻貓沒有進門,不然屬於他的時間又會被分走一部分。

祝餘和周嘉榮是掐著點來的老宅。

飯點,吃完就走。

祝餘沒來過老宅,對這個地方是好奇的,畢竟是大佬長大的地方,但並沒什麽好感。

他和周嘉榮牽手進來,忙碌的傭人們好奇的看,都覺得一定是出現了幻覺,二少爺那麽孤僻的人,怎麽會允許別人牽他的手。

而且二少結婚了沒錯,這他們都知道,可是那個年輕人怎麽敢那麽輕鬆自在的走在他身邊?

祝餘對目光很敏感,還第一時間解讀了個七七八八。

這裏的人對大佬不友善,那種陌生又畏懼的打量,像在看什麽不受歡迎的,醜陋的人。

如果這種目光是對自己的,他無所謂。

可是……

周嘉榮忽然感覺掌心被撓了撓,看向祝餘:“怎麽了?”

祝餘往周嘉榮身邊挨了挨,顯擺自己的羽絨服,啊不,是羽絨服上靠近周嘉榮那側的衣服兜:“老公,想發財不?”

周嘉榮笑一聲,從善如流的從祝餘兜裏摸出一個紅包。

紅包上寫著兩行字:給最最親愛的老公,新年快樂。愛你的餘餘。

署名後還畫著兩顆心。

祝餘問:“高不高興?”

紅包應該是初一給,偷偷摸摸放在大佬枕頭底下最好,可他怕來這裏有變故今晚再回不去,就隨身帶著。

一個沒忍住,提前送了。

周嘉榮呼嚕了把祝餘的腦袋:“喜歡。”

周老爺子見到的,就是麵容沉靜平和,甚至帶著幾分溫柔笑意的小兒子。

當然,這份溫柔在麵對他的時候,盡數斂去。

可見了也不能欺騙自己沒看到,有些恍惚的想,日常冷峻內向的像塊石頭的小兒子,原來還有這樣一麵。

旋即是不高興,什麽意思,為什麽對著他就那張死人臉?

連帶著對祝餘也更不喜歡。

明明穿的是極喜慶的大紅色繡福紋中式衣裳,卻比平日還不高興:“來了?”

周嘉榮頷首:“父親。”

祝餘似乎是內向一般,往周嘉榮身後藏了藏,小聲而含混的道:“您好。”

他不願意尊稱這個虐待過大佬的人,以前可以捏著鼻子叫一聲周老先生,現在叫爹,祝曉申那混蛋都沒這待遇,更遑論這位。

周老爺子更不高興的瞥祝餘一眼,膽子怎麽越發小了,他很可怕嗎?

不過他的注意力也不再祝餘身上,並不追究。

周嘉榮了解祝餘,由著他。

怎麽樣都可以。

傭人很快準備好了飯菜,眾人移步餐廳。

期間周元朗和周銘從樓上下來,周元朗說話還是不陰不陽,偶爾落在祝餘身上的目光,很是驚豔,驚豔之後便是可惜。

祝餘也不搭理他。

至於周銘,高考之後祝餘就沒怎麽見過他,現在看,好像比以前更清冷了。

也是無話。

這頓飯吃的還算太平。

周老爺子一時問周銘的學業,一時說周元朗前幾天感冒還沒好全,要少喝酒。

從始至終,好像當祝餘和周嘉榮不存在。

祝餘知道,周老爺子這是在刻意冷落他和大佬,或許是瞧不上,或許是等著他們兩個上趕著說話。

隻是這算盤打錯了。

他和大佬天天在一起吃飯,早有默契,全當其他人是泥塑木胎,一頓飯自成世界,吃的融洽又自在。

除了因為不是在自己家,有些菜不是特別合口味,好在這裏廚子手藝不錯,全當換換口。

周銘看著對麵的小叔和祝餘,黯然的別開眼。

他們很好,比想象中還好,即使仍舊心懷醋意,但不得不承認,真的很般配。

周元朗沒有出言挑釁。

他得過老爺子的吩咐,今天晚上不惹事,免得將周嘉榮氣走,小不忍則亂大謀麽。

感覺到被忽視,周老爺子心裏的氣愈積愈多。

他重重的咳嗽兩聲,隨口吩咐:“我年紀大了,總覺得這宅子空****,你們搬回來住,外麵哪裏有家裏舒服。”

不在老宅住的隻有祝餘和周嘉榮,話是對誰說的不言自明。

周老爺子想,其實這樣的話用不著特意宣布,顯的多重視一樣。

心裏更不愉快了。

算了,也就忍個一兩年,等孫子將集團掌控住了,將小兒子兩口子給個小公司遠遠的打發走,眼不見心不煩。

而現在,小兒子看上去越來越不受控製,雖然沒有明顯的異動,但他感覺的到,必須得就近看著。

祝餘:“……”

在老宅住,想……相親相愛一家人不太可能。是想就近轄製吧。

沒說話,大佬不會同意的。

周嘉榮將一塊魚肉夾給祝餘,也很隨意的回複周老爺子:“不方便。”

他不會放任任何人打擾自己現在的生活,而周老爺子背後的目的,照比和祝餘在一起,都要往後靠一靠。

周老爺子對別人隨意,但容不得別人對自己隨意。

沒錯,除了兒子周元朗和孫子周銘,其他人不論遠近親疏,全都是別人。

椅子旁立著他的拐杖,重重的跺了兩聲:“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怎麽,翅膀硬了?”

拐杖在地板上砸的咚咚響,恨不能將地麵戳個窟窿。

祝餘眉心微皺,不是因為吵,而是覺得那拐杖礙眼,以前就是這東西砸在大佬身上?

這老頭是個暴力狂吧!

他也跟著說:“不方便。”

周老爺子瞪著祝餘。

他比一年前祝餘結婚的時候還要蒼老許多,眼袋耷拉著,麵相很凶:“哪裏不方便?”

祝餘平心靜氣的回:“我和周叔叔結婚了,哪裏都不方便,即使老宅的隔音很好,但是一想到還有別人在,我們沒有辦法過正常的婚內生活。”

他像新聞播報員,甚至還流露出一點這一屋子都是光棍,可以理解光棍們不懂他夫夫恩愛的包容。

周老爺子明顯被噎著了。

周元朗一口酒嗆住,咳的驚天動地。

周銘握緊筷子,很快反應過來:“爺爺,您前段日子不是還嫌吵,有我陪著您還不夠嗎?”

他很聰明,幾個思量便明白了爺爺為什麽要小叔和祝餘回老宅。

雖然這對他有好處,但周銘不屑於此。

周老爺子看看臉憋的青紫的大兒子,又看看一點都不明白自己心意的孫子,頓生一種乏力感。

不過他獨斷專行幾十年,乏力不過瞬間便變成了更深重的厲色,極具壓迫感的掃一眼祝餘:“問你話了,多什麽嘴?這個家還不是你說了算!”

幾乎話音將落,周嘉榮已經握住了祝餘放在桌子上的手。

那樣子,似乎即使祝餘和周老爺子中間還隔著一個他,都怕周老爺子對祝餘怎麽樣,是極深重的維護和防備。

同時道:“祝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父親,我們不方便留在老宅,老宅的事我做不了主,祝餘也做不了主,但我和他的家,包括我自己,都聽他的。”

周元朗都呆住了,這還是他那個六親不認的弟弟嗎?

真是被迷昏頭了!

周銘並不意外,他太知道小叔對祝餘的看重了。

隻是有些擔憂,爺爺的脾氣……

祝餘反握住周嘉榮的手,在一屋子人的目光中,淡定的將盤子裏周嘉榮夾給自己的魚肉吃掉:“周叔叔,我飽了。”

不裝乖了,沒意思。

趕緊拿了照片,走就對了,再也不來了。

影響胃口。

周嘉榮應了自家小崽子一聲,便要起身。

他們兩個旁若無人,卻是徹底激怒了周老爺子,豁然拿了麵前的湯碗砸過去:“混賬東西!”

以前不是沒砸過,毫無顧忌的順手。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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