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南雙手環抱在胸前,陰沉著一張臉,好像有人欠他幾百萬一樣。
“景總。”杜衍先是反應過來,向後撩了一把秀發,而後把棒球帽戴了回去,對著景淮南鞠躬。
“嗯。”景淮南從鼻腔發出一聲沒有感情的聲音。
見男人臉色不對,兩隻眼睛裏寫著我很生氣四個大字,杜衍又看了看身邊的林惜悅像是明白了什麽。
“景總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背起包包就離開了。
沒注意到景淮南情緒的轉變,林惜悅放下紮成馬尾的長發,纖細的手臂在空中抖散著頭發。
這時落地窗外微弱的光芒正好照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曲線。
“你怎麽來這麽早。”
景淮南看呆了,女孩精致的側顏在光的照耀下輪廓依稀可見。
他極其不自然的伸手刮了刮鼻尖,眼神飄忽不定,腦子裏在迅速的尋找著合適的理由。
“我……我……處理完公事,閑下來就來看看。”
“哦。”林惜悅應聲,隨即穿上外套走到景淮南身邊,拉起他的手:“走吧,時間不早了我們早去早回。”
開車到地方之後,林惜悅拉著依舊戴著帽子口罩的景淮南走了進去。
接待兩人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爺爺,看起來摸約六十來歲的模樣,穿著打扮很時尚,人看起來也是很有氣色。
老人看到兩人也很熱情地給兩人介紹著紮染的步驟以及注意事項。
介紹完之後,老爺爺笑的一臉和藹地坐在兩人身後的竹藤椅上,端起桌上的玻璃杯,笑看著兩顆圓鼓鼓的腦袋湊在一起搗鼓著。
“你倆剛談戀愛沒多久吧!”
老爺爺突然的聲音嚇到了林惜悅,她剛想解釋卻被景淮南搶先一步。
“沒有,我們現在還隻是朋友關係。”
老爺爺暗暗挑眉,看著兩人的眼神好像洞察清楚一切,他放下水杯,拿起旁邊桌上的核桃自顧自的盤了起來。
“想什麽呢?你的好了。”
在林惜悅愣神期間,她的紮染方巾已經完成馬上就可以進行下一步。
她拿起方巾跟隨者老爺爺的步伐,走到後院晾曬的地方。
林惜悅這才注意到後院的花園裏種滿了桔梗花,在月光和牆外彩色led燈球的照耀下有種無法言喻的美感。
“老爺爺,這是你種的嗎?這些花好漂亮。”
其實林惜悅父親生前也喜歡擺弄些花花草草,主要也是她母親喜歡。
所以她對於花也略懂一二,看的出老爺爺真的很用心地去養這些花。
她從小在父親麵前聽到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女孩子就跟花一樣,要用心嗬護,它才會長得好。”
所以她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和母親吵架,甚至在家裏出事前沒有見母親哭過一次。
“嗯,我愛人喜歡,我希望她一直都能看見。”
林惜悅看向老爺爺,發現他看向桔梗花的眼神裏滿是濃重的愛
意和思念。
“那……”林惜悅話還沒問出口,老爺爺笑著開口,可眼眸裏的傷心卻怎麽也掩蓋不住。
“她去世了,三十年前檢查出白血病。”
這個答案林惜悅也預想過,可沒想到是真的,這讓她和景淮南的臉色一沉。
可老爺爺卻坐在花園圍欄邊的椅子上,點頭示意兩人也坐下。
他看著滿園的桔梗花自顧自地說著。
“當時其實是我單方麵暗戀她,後來她有了男朋友,可在他們兩人熱戀期間她查出了白血病,得到確診消息的時候我感覺天塌了。”
“她的男友為了前途拋棄了她,我也一直以朋友的名義陪在她身邊,整整一年,可最後她還是離開了,那時我終於體驗到痛苦到極致是種什麽感覺。”
“所以後來我辭掉了工作,開了這家紮染店。”
“這一開就是三十年,這些年來我未娶,可慢慢的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對於她我是愛還是不甘,可我不後悔。”
“如果能讓我回到過去跟她說出我喜歡她,我愛她,也許我現在心裏就不會這麽難受,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說著說著,老爺爺的眼角泛出淚水,他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擦掉眼淚,撤出一個並不好看的笑容。
“所以,如果真的喜歡,真的愛對方的話,就趁早說出口,不然以後或許就沒機會了。”
說這話時,老爺爺的眼睛一直看著景淮南,是在提醒但又更像是勸告。
離開紮染店送林惜悅回家的路上,車裏依舊播放著她喜歡熟悉的音樂。
而她依舊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
景淮南開著車,腦子裏想著那個老爺爺的話。
從第一次在那個昏暗的小胡同裏,林惜悅用她那還沒發育好的身體擋住自己的時候。
景淮南感覺自己那所黑漆漆的房子裏突然被人劃開一道裂縫,終於有陽光照了進來。
後來在學校儲藏室,林惜悅為了守護自己的自尊心把要進門的同學關在門外,並且給了他一顆糖的時候,他感覺那條裂縫越來越大。
他已經錯過林惜悅整整六年了,就跟老爺爺說的,喜歡就表白吧,趁著還有機會。
地低眸看著副駕駛上的人,景淮南的嘴角慢慢上揚,心突然安定下來。
沒關係,急不得,林惜悅這隻小白兔終究是他的。
他要用自己的方法,讓林惜悅一步一步地走進,自己為她準備的愛情專屬陷阱。
回到家的林惜悅也沒做拉伸運動,倒頭就睡,導致第二天起床時渾身酸痛。
她穿著睡衣,趴在客廳的粉色羊絨沙發上不停地哀嚎著。
“啊!腿疼,胳膊疼,頭疼,腳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劉汀就坐在她的旁邊,耳朵裏塞了兩團衛生紙,雙手在電腦的鍵盤上舞動,全然不顧旁邊人的哀嚎。
“嚎完了沒。”
林惜悅止住聲音正經道:“沒有。”
然後繼續喪著臉開始鬼哭狼嚎。
“行了,快走吧,人家都在練習室等你好久了。”
其實林惜悅今天撒潑打滾就是為了不去公司練舞,眼看著自己的方法不管用她也隻好認命地回房間換衣服。
去往公司的路上,林惜悅癱坐在副駕駛,一路上雙眼無神地看著車頂,一動也不動。
後座上的劉汀手撐著腦袋,無聊地刷著手機。
突然瞳孔一顫,表情變得嚴肅,整個身子從座椅上起來。
“壞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