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
沈辭霽欲上前, 側身擋在了前麵,將女子嬌小玲瓏的身軀遮得看也看不見。
“......”
沈辭霽的話堵在了嗓子眼,意識到場麵, 忍了回去。
聞衍一步步上前,俊臉似笑非笑, 危險逼人。
沈辭霽也不遑多讓,兩個高大的男人針鋒相對,氣氛逐漸劍拔弩張,“......”
不像是來吃飯, 更像是來打架的。
同是世間一等一的貴胄男子,聞衍憑借身量壓了沈辭霽一頭。
肖霖澤看出貓膩, “......”
怎麽勸?
彼時誰也沒有留意到任洵看到江映兒時的異樣, 以及他脫口而出同時也喊了的名字。
聯想之前聞衍的訓問,隱隱約約在此行當中思索到了聞衍帶她來的目的,心頭拂然不悅, 江映兒忍了下來。
以極快的速度反應過來,掙脫聞衍的手,朝沈辭霽和雅間內的男人行禮。
“民婦見過小郡爺。”
江映兒認出了任洵, 肖霖澤她不認識,但她沒有跟任洵相認,以陌生的態度給兩人行了常禮。
兩人稱她為小嫂子, 說不必客氣。
三人裏聞衍的年歲稍長些,江映兒雖然芳華小, 卻也因為聞夫人三個字抬了輩分。
沈辭霽在江映兒的請安中回緩了神色,寬袖地下捏緊的拳頭鬆開了。
不能叫映兒妹妹為難, “聞夫人同安, 不必客氣。”
肖霖澤見任洵破天荒的沒動靜, 隻能自己出來打圓場,恰好跑堂的引著人上菜了。
“坐下說坐下說。”肖霖澤道。
四人坐下來時,久久的誰也沒有第一個開口,便是話最多的任洵也罕見地沉默下來。
肖霖澤奇怪看想他,任洵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走神的樣子。
指望不上他暖場,肖霖澤隻能自己站出來,“津與,你怎麽不提前說帶小嫂子出來呢?難怪今日挑在這塊清雅地方。”
誰都沒有預料到聞衍居然帶了他藏得極深的妻子來。
聞衍淡抬了抬眼皮子,“......”
肖霖澤懂了,是因為沈辭霽吧,玩的就是措手不及。
聞衍新娶的妻子,誰都不知是什麽來曆,不料是汝陽人士,生得如此貌美驚豔,與聞衍倒是無比登對。
不過....她還跟沈辭霽...有過往?
“吃飯吃飯,小嫂子你嚐嚐這裏的口味,這家菜館的菜一絕,便是有錢都難嚐到。”
江映兒抬頭抿出一抹清淺的笑,“好。”言罷,垂首默不作聲。
肖霖澤像個東家,招呼吃飯。
任洵回神了,恢複他那不正經的模樣。
慣笑道,“是啊,津與難得帶人出來,也不提前知會我們一聲,你真是肆意妄為慣了,小嫂子平日裏要多管管他。”
隨後他端起一盞酒,長籲聲。
“今日一見小嫂子果真溫慧淑可,哎...若往後津與欺負你,小嫂子不必客氣,來找我與霖澤,我們替小嫂子揍他出氣。”
任洵臉上的笑是扯出來的,帶著平日裏常帶的麵具,唯一的不穩妥隻有江映兒看了出來。
她點頭輕笑,又說了聲,“好。”
沈辭霽沒有說話,沒看江映兒,盯著眼前的菜色。
“好了,少說兩句,用膳。”
“你喜歡的。”聞衍如同在容雲閣般,給江映兒夾菜。
她低著頭小口小口慢慢地吃,全程都沒有抬過頭。
盡管江映兒溫順如常,聞衍隱隱察覺到了她似乎不悅。
掙脫他手的那一會,很用力。
“......”
這一頓晚膳吃得興致缺缺,雖然任洵和肖霖澤在講話,氣氛始終低沉提不起來,因此很快便散了。
肖霖澤與任洵辭行,一道先走。
沈辭霽在兩人後麵,聞衍下樓時依舊要牽著江映兒的手。
很乖,沒有抗拒。看來是錯覺,她沒有生氣。
他就說,她一向乖,不會使性子。
到了樓下,江映兒與沈辭霽行禮,隨後先入了馬車。
聞衍正跟上去,腳踩上凳梯,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聞衍,我們談談。”
聞衍微睨過來,皮笑肉不笑,“不知小郡爺要跟聞某談什麽?”
沈辭霽直看著他,“我相信你明白,我找你要談什麽。”
“就在這裏談吧。”聞衍說。
江映兒在內聽到了馬車外,兩個男人.交談的聲音。
“......”
聞衍腦子果然是有病的。
執意要帶她來,就是為了讓她見沈辭霽,說罷了,那天江映兒的解釋他沒聽進去。
壓下心裏的氣,江映兒垂下眼皮。
“今日聞公子帶夫人過來,我想另有深意吧。”沈辭霽換了稱呼。
聞衍略挑眉,語速緩慢,“依沈大人看呢?”
“我與聞夫人素無往來,當年在汝陽時,曾因聞夫人的父親在學業上對我有過幫助,此番來淮南,偶然聽見小廝說,聞夫人流落至此淮南,嫁給了聞公子為妻。”
“那日見聞公子心情鬱鬱,念及當初聞夫人父親的恩情,才冒犯提問,至此惹聞公子誤會,辭霽在此賠禮了。”
言罷沈辭霽拱手朝聞衍彎腰做了一個揖禮。
聞衍突然將映兒妹妹帶出來,想必是因為那日他太冒進了。
不過三殿下說得對,聞衍雖然矜高驕傲,自負實力,他的心思很縝密,竟然摸到了映兒妹妹那一頭。
希望不要給她招了麻煩。
“日後,辭霽定當謹記身份。”
聞衍好半響沒有說話,看了沈辭霽一會,神色斂起,語氣說不上好。
“沈大人記住今日的話。”
聞衍上車離開了。
沈辭霽站看著懸掛著聞府旗字的馬車離開在轉角,他身旁的侍衛說道,“公子何必給聞衍臉麵,不過就是區區一介商賈罷了。”
“他家再有錢,與三殿下再交好,三殿下固然得陛下寵愛,始終未得儲君之位,聞家地位也不能越過咱們開國郡府。”
第54節
“公子為什麽要給他道歉行禮。”
沈辭霽說,“我不是給聞衍臉麵,是給她的夫君臉麵,也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讓她被人為難。”
侍衛又不平說道,“您要是想,何不直接將江小姐搶過來,屬下看著聞衍清高自傲不會尊重人,對江小姐一點都不好。”
沈辭霽閉上眼,低喃,“我何嚐不想。”
睜開眼時,裏麵快要溢出的情意已克製好了。
“可她從未向我說過要我幫她離開聞家,我若以自己的意願將她搶到身邊,誰又知她對我有沒有情意,在我身邊是不是一種折磨。”
侍衛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說,“依屬下看,江小姐會不會是不好意思朝公子開口?”
“她很聰慧,進聞家定然有她的理由。”
那時候給江府送禮時,沈辭霽便知道了,所以江映兒,不會。
“對了,尋找江聿的事多加派人手,務必早日尋到。”
說到此事,侍衛說,“淮南就那麽大的地界,屬下已經派了很多人去,從那日在淮南賭場拿畫像問了人後,便再也找不到他了。”
“別的地方也沒有影,屬下想,江小公子可能已經察覺到有人在找他,誤以為是朝廷或者齊家的人,故意躲藏了起來,所以才一直搜尋無果。”
是有這個可能,沈辭霽點頭,“吩咐底下人不要傷了他。”
“是。”
*
任洵沒有回去,他去楚聲歌,肖霖澤看他不對勁,怕出事跟了上去。
“你回去吧。”
任洵翹著腿,半倚躺在圈椅裏麵,旁邊有伶人給他剝進貢的葡萄,正吃著。
“我回去?”肖霖澤沒好氣,“我怎麽回去,你們今天一個兩個的都不對勁,我回去我能安然高枕?”
任洵瞥他,“你說歸說,提聞衍和沈辭霽就成了,別把我也扯進來。”
肖霖澤嘖,“任洵,我們這麽多年兄弟,你今日不對勁,我會看不出來。”
“怎麽不對勁?”任洵問。
肖霖澤猜了一路,此刻他摸著下巴思忖,突然睜大眼,“任洵....你該不會是瞧上津與的....”
任洵似笑非笑,故意挑眉,“不可以?反正津與不是不喜他的妻子嗎?”
肖霖澤搖頭,“不成。”
“什麽不喜,你沒看見他今天跟心肝肉似的,就是嘴上的功夫,我看他,不說遲早,早就淪進去了。”
旁觀者清。
任洵揚唇一笑,“霖澤,看不出來,你還真懂。”
肖霖澤給他倒了一杯酒,“別扯話走,說說,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任洵端起酒盞,滿上的酒水裏浮現出一張麵孔,他眼睫不自覺顫了一樣,指腹摩挲著杯盞沿,旋即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
“隻是覺得她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
肖霖澤沒講他這句話,放在心上,“真話?沒見你這些年身邊有長久的人。”
任洵身邊出現過的伶人太多了,猶如過江之鯽,美人總是有相似的地方。
“不過聞衍今日露麵的妻,不染脂粉,美得脫俗,真是少見。”
任洵笑,他又說起那句話搪塞,“羨慕你們成雙成對,我還在沒有著落,屆時個個都帶人出來,就我一個,可憐可憐。”
肖霖澤給他再滿上,“三殿下皇親國戚,隻要回了汝陽,不說回汝陽,你身旁前仆後繼都是人,哪個不出挑?”
男人舌尖頂了頂後槽牙,“皇親國戚?”他嗬笑,低聲,“皇親國戚又如何,不也是有人看不上。”
肖霖澤沒聽清,“什麽?”
任洵擺手不提,“話說你的好事將近了吧?”
肖霖澤眉頭浮上喜悅,“快了,屆時請你喝喜酒,給你衝衝喜氣。”
“成。”
*
馬車比來時更慢,江映兒閉上眼假寐。
聞衍側打量了好幾眼江映兒的臉色,雖然她並未說話。
莫名的,他覺得江氏生氣了。
在雅間時,用力掙脫他手的力道,有泄憤的意味。
“......”
馬車轉過一條巷,簾外頭熱鬧到人聲鼎沸,聞衍記得到了淮南的夜市,這裏有許多的新奇玩意。
他問江映兒,“淮南夜市到了,你想不想出去下馬車,逛逛?”
江映兒眼未睜,搖頭,連句話都沒跟他說,“......”
“真不想去?”聞衍誘勸。
她還是搖頭。
講不過三,聞衍也不說話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聞府門口,下了馬車走回容雲閣,洗漱躺到了榻上,江映兒都沒有跟聞衍說一句話。
“......”
她第一次這樣,聞衍不悅的同時,心慌更甚。
兩人有一月沒睡到一張塌上,不應該是這樣的沉默,冷淡。
撐手到江映兒身側,還沒躺下。
她說,“夫君,妾身累了。”
聞衍緩慢躺下來,沒有後撤,反而緊上來在她身後,“你生氣了。”
江映兒沒有說話。
聞衍碰她的耳朵,打轉,他知道江映兒怕癢。
終於她有所反應,拂躲開了聞衍的手,轉過身,第一次冷眼凝看著他。
作者有話說:
今天隻有一更噶寶寶們,到28號都比較忙,因為要趕作業,還要返回學校。
但是不會斷更!每天至少三千!三千一定有的。
1號開始字數就越來越多了!
聞狗的性子就是很欠教訓的那種。
映兒(看透一切):不值得為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