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兒是準備有的, 豈料在她拿出來之前,聞衍吩咐小廝從外把送小輩的壓祟禮拿進來了。

三房驚疑,“衍哥兒你還送啊?”

二房在前頭笑, 江映兒還是來到聞家之後第一次聽到她話裏帶刺,“萱姐兒伸那麽快的手, 難道不是三弟妹推過來的?”

三房癟了癟嘴,咬牙對上二房的目光,暗裏較勁:難道你就不想試試江映兒會給什麽,有多少深淺?

聞老太太給江映兒錢的事情, 消息沒有兜住。

再者江映兒掌了那麽久的家,手裏的油水搜刮的也不少吧。

誰知道竟然來了聞衍那麽一招, 替江映兒擋了。

聞老太太和聞怏各幫江映兒備了一份禮, 見她有,沒有拿出來,不料聞衍竟然也幫她備了。

同樣, 江映兒更沒有想到,聞衍居然以她的名義幫她備禮,震驚看向聞衍, 男人給她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江映兒垂眸,“......”

手上示意丹曉不必將她備的禮給拿出來。

聞老太太給的錢都拿出去購香料盤鋪子,江映兒手上並沒有多少能夠活動錢了, 能省一點也是好的。

何況聞衍財大氣粗,他準備的必然貴重。比她準備的好。

果然, 和她想的一樣,小輩都發完了, 個個都是拆開的, 沒有一樣不費錢, 接到手的沒有不開心的。

萱姐兒如願拿到了金花首飾,高興得很,三房失了麵子,將她給逮回來。

聞衍睥眼,淡聲來了句。

“三嬸嬸素日不要太厚此薄彼,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心疼川弟,也別忘了萱姐兒,她喜歡首飾,您給她多買點,否則總等到年節撲尋出來找我媳婦要,不合規矩。”

三房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什麽話都沒說,“.......”

好不容易三房歇了聲,二房在這時候冒了話,“說起來,今年大嫂嫂房裏不是又添了位泠月嗎?說起來也是家中長房的姐姐輩了。”

點到薑泠月,是要她送禮了。

然後江映兒看著幾房的小輩紛紛將目光看向薑泠月,“......”

她明顯也沒有準備,臉色瞬間變精彩紛呈。

薑泠月率先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聞衍,後者並未將她放到眼裏,冷情冷心的男人,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在和聞怏孩子玩的江映兒身上。

“我......”薑泠月看向盧氏,“大夫人....”想要盧氏幫她說句話。

盧氏嫌她丟人,低聲訓她不懂事,“你往日的聰明勁頭哪裏去了?不知道今天年節要備東西?”

哪裏是她不準備,她帶來的身家,包括後麵薑泠綰後來再托人給她送來的已經孝敬給盧氏了。

被數落的薑泠月,臉色就跟剛剛的三房一樣好看,場麵被駕到火上烤一般,她的臉瞬間紅了。

“泠月......”

剛要硬著頭皮說沒有準備,三房的聞川講話了,“二嬸嬸,泠月姐姐是第一次來我們家過年,她沒有準備很正常。”

薑泠月咬唇看向聞川,後者回以她一笑。

兩人沒眉來眼去,三房看見,用力拍自家兒子的手臂,咬牙罵他,“關你什麽事,你插什麽嘴!”

“兒子說的是實話。”

二房笑著說,“是嗎?衍哥兒媳婦也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她都準備了。”

聞川不顧自家親娘的阻打,“嫂嫂有哥哥撐腰出頭,能一樣嗎?”

二房似笑非笑望著盧氏,喝了一口茶,“川哥兒說得是,衍哥兒會疼媳婦了。”

一頓年夜飯吃得夠嗆,聞老太太聽她們在下麵吵嚷頭疼,揮揮手讓各房回各自的院裏守歲。

聞衍本來是跟著江映兒回容雲閣。

盧氏趕在兩人前麵,叫住他,“衍哥兒,今夜守歲,個個都有人陪,你爹去得早,唯獨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你過來,陪母親守歲。”

怕聞衍要帶著江映兒過來,盧氏又補了一句,“她有孩子陪著,也不算是孤身一個人了。”

江映兒眼觀鼻鼻觀心,盧氏的三大招數,一哭鬧二絕食三裝病,再有四嘛,就是抬出故去的公爹了。

“好。”

他輕聲與江映兒道,“我與母親有話要說,你先回去。”

聞衍捏了捏江映兒的手,捂著暖爐套子倒是不涼,又低頭給她攏了攏鬥篷。

吩咐一旁的下人,“仔細看路,別叫少夫人踩到了雪水。”

江映兒朝盧氏和聞衍行了一禮,隨後離開。

丹曉頭次沒有在回來的路上說聞衍的壞話,隻嫌說了盧氏。

“夫人胡攪蠻纏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奴婢覺得夫人變了很多,比起之前,現在有些說不上來的恐怖。”

盧氏一向如此,江映兒並未太上心,倒是覺得她能忍了,今日二房三房互擺戲台,盧氏居然沒跟著她們參與。

“還有啊,少夫人,奴婢覺得大公子此次出門歸家後也變了許多。”

“是嗎。”丹曉也看出來了,聞衍的確是變了。“你覺得變在哪裏?”

“對少夫人,由壞變好了,今天居然會不讓人打攪少夫人休息,還幫您準備送人的年禮。”還有剛剛,就很一樣。

好好壞壞,禍福相倚,聞衍對她越好,盧氏更會找江映兒的麻煩。

江映兒輕笑,“麵子功夫。”

一路到了清韻汀,盧氏臉色很不好看,下人上來茶,聞衍喝了一口,盧氏開始哭哭啼啼了。

“衍哥兒,你如今眼裏是沒有我這個親娘了是嗎?”

“母親何出此言,兒子不明白。”他兩手交疊,神色冷靜。

反而讓盧氏覺得陌生,她數落聞衍,“你年年守歲都陪母親,今年要不是母親喊你過來,你是不是要跟著江映兒去了。”

“為什麽不能讓兒子帶著她一起過來陪母親守歲?”

盧氏才是真的不明白聞衍這句話,“守歲?她又不算我們家的人。”

“為什麽不算?她是兒子拜過高堂的妻子,肚子裏懷著我的孩子,您的孫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盧氏連連震驚。

聞衍歎一口氣,“母親。”他的手指在杯盞沿繞圈,正色認真道,“兒子反悔了。”

盧氏這會子奇怪的瞬間聽懂了,但還是不確信問道。

“你....你反悔什麽?你想要跟江映兒過一輩子?等她生了孩子依舊留她在身邊?”

“是,兒子要跟她相守終老,她會是兒子唯一的枕邊人。”

短暫的寂靜過後,盧氏怪叫站起。

“你瘋了?還是出了一趟門中了什麽邪?那江家你...不知道....”聞老太太的話壓在心頭,盧氏氣得要命,還是不敢全都抖出來了。

隻能往江映兒身上扯,胡亂說一氣。

“她江映兒愛慕虛榮,貪財虛偽,為了錢..不擇手段,你瞧上她什麽?你到底是怎麽了?還有不到五個月,她就生了。”

“她就會離開了!”

為什麽離開家一趟,回來就反口。

聞衍沉思半刻,“兒子經過深思熟慮,也清楚此刻在跟母親說什麽。”

“從前兒子覺得她愛慕虛榮貪圖名利,可是現在兒子覺得這些都不算是江氏的不好,反而很好。”

他就是有錢,隻要他有錢,江氏也會為了錢留在他身邊一輩子。

在客驛修養的兩個月,聞衍想明白了。

確定一件事,他喜愛江氏,想跟她過一輩子,其實這個念頭其實很早就冒出來過。

“你....你瘋了。”盧氏跌坐下來。

“母親,兒子沒有瘋,兒子還想跟您說,希望您能對她好一些...”

“好?”盧氏氣死了,“我對她還不好,我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嗎?她搶走了我兒子,我是不是還要把她供起來,像菩薩一樣給她磕頭上香。”

日後要吃江映兒給賞的剩飯。

盧氏一想想那種日子,瞬間覺得都沒有盼頭了。

第65節

婆母不喜歡她,唯一的兒子也為了別的女人跟她作對,她嗚嗚嗚捂著臉捶著胸口哭起來。

聞衍知道一時之間盧氏無法接受,也沒有說再多,靜等著盧氏哭鬧。

一直鬧到深夜,嗓子哭啞了,盧氏才停下來,下人端來安神湯,聞衍看見湯藥的顏色似乎比之前盧氏喝的藥湯顏色要深

“母親換藥了嗎?”

仆婦說是,“原先少夫人為夫人在魯郎中那買來的藥已經喝完了,泠月姑娘找郎中看過,說藥具有三分毒,夫人不需要再吃藥,這些是尋常的安神藥。”

聞衍皺起眉,薑泠月?

“母親吃過藥好些沒?”

仆婦點頭,“公子不在家,夫人傷心,又牽腸掛肚夜裏難以入眠,薑小姐為夫人找來的安神藥喝了之後,夫人睡得好了。”

“那便好。”

聞衍回到容雲閣,江映兒竟然還沒有睡。

“夫君。”

“夜深了,你怎麽還沒歇息?”是不是在等他,如此想著,聞衍心中一軟。

“下次不要等我了,困了便先歇息。”

白日裏睡多,夜裏沒有睡意,在剪祈福窗花的江映兒,“......”

“好。”

聞衍坐下來,看著她剪的小玩意,讓下人拿來一把剪子,手指靈活地剪出江映兒的模樣。

其實在剪之前,聞衍並沒有想好要剪什麽,他是下意識的就剪出來了。

“......”

江氏,江映兒,他的妻。

容雲閣的角落裏還堆放著江映兒收到的禮,還有她準備送給別人的禮。

聞衍突然問她道。

“那堆年禮裏,有我的份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