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兒想事情入迷, 未做應答。
“......”
魯郎中給薛穗上門看過了,薛穗的娘胎弱症別的郎中的確難治,可魯老太醫見多識廣, 專攻疑難雜症,在汝陽的皇宮時, 也曾見過與薛穗差不多的娘胎弱症。
薛穗還好,自小得家中重視,精細地養著,根骨比那些個不受寵的皇子公主, 好太多了。
在魯老太醫的的調理之下,短短兩月半, 薛穗的弱症緩和許多, 氣色也漸漸好轉,看著紅潤十足。
今日,薛夫人備了厚禮, 親自帶著薛穗上聞家的門答謝江映兒。
薛穗在容雲閣,薛夫人去凝雲堂探望聞老太太。
上次給薛穗贈的香料,她果然在用了, 連連稱好,一個半月便用得精光了。
“用過你研磨的香料後,再用別的香總感覺差強人意。”
江映兒笑著又給她拿了幾罐, 薛穗遞過來厚厚一遝銀票,江映兒沒有收。
兩人講著閑話, 江映兒甚至都沒有提起,薛穗提議說, 江映兒可以在外盤間鋪子做香料生意, 以她的手藝, 盤下淮南的香業不是沒有可能。
江映兒的事情,淮南高門的幾家都知道內情,想著江映兒在聞府過得也不好,薛穗也想幫她做些事情。
待到鋪子營起來業,指定是需要客人的,話說開了,講到這份上,江映兒便說起她已經秘密盤了香料鋪子,待到生了孩子便要開始運轉了。
“我的麵子薄,指望著阿穗能夠帶著人來幫我捧個場子。”
薛穗當下就應了,高興道,“不成問題。”
“對了,你找到鋪子在哪裏?”江映兒說了個位置,薛穗深思,“鋪麵的位置有些遠了,幽靜是幽靜,那頭的客人不如前頭的多,巷頭巷尾都不好,你為何不找巷中間的?”
江映兒何嚐不知道,鋪麵的位置偏遠,當初以她手上的財力,也隻能盤這地方的鋪麵,若是拿下巷子中間的,手上的錢要刮個精光,後頭找人修鋪麵,掛牌子都需要錢,必須要多番考慮。
“我手上不寬裕,得留些餘錢。”再者丹曉說,巷中的鋪子要想拿下來,還得走關係,事情秘密辦的,聞家不知道。
薛穗興衝衝,”這有何難?映兒,你怎麽不早點來跟我提呢?淮南人最多的幾條街,那鋪子背後的東家就是我們家。”
薛家祖上是木匠出身,淮南的建業薛家是大頭。
“你原先看中哪個鋪子?我讓母親尋掌櫃的撥給你,不收錢。”
換鋪子那就更好了,江映兒心動,又覺得白拿不好,說跟薛家打欠的票子條,薛穗死活不肯收,說江映兒讓魯老太醫治好了她的身子,她還欠著江映兒天大的恩情呢。
江映兒思前想後,決定效仿聞衍之前說劃的利成,割五成給薛穗,薛穗說太多了,不要,耐不住江映兒執意,隻收了兩成。
此事還需保密,好在薛穗並未問太多為什麽不讓別人知道,答應她不會讓第二個人知曉。
更換鋪麵,裏頭的裝潢需得重新弄了,巷中的鋪麵大,布局得弄,先前研磨好了的香料恐怕也不夠了。
有薛穗的參與,她或許還不用拋頭露麵,將來若是做大了,招惹眼紅的人,有薛家在前頭擋著,也是一件好事。
“少夫人?”眼看著粥就要涼了,如果江映兒沒喝下這碗粥,餘下的錢便拿不到。
那可是三百兩啊!
丫鬟催促,“少夫人,您快些喝吧,甜米粥若是涼了,味道可就不好了。”
江映兒心裏想著香料鋪子開業的事情並未注意到不對勁。
粥原本的藥味濃鬱,為了不叫江映兒吃出來,薑泠月特地吩咐人摻了蜜汁以及玫瑰花瓣,借此掩蓋。
她端起粥碗,舀攪兩勺,就快要吃進嘴裏,剛張唇時,餘光瞥見身旁布菜丫鬟神色慌張得不對勁,江映兒頓了手。
垂眸低睨眼前的粥,“怎麽會有玫瑰花瓣?”
不是都叫冬春冬紅把玫瑰花瓣收起來了。
丫鬟磕磕巴巴,“是...後廚的仆娘說,玫瑰花香,入到粥裏增味,能讓少夫人多吃幾口。”
“少夫人快吃吧!”丫鬟心裏有鬼,再次催促,臉上微慌,低垂著頭,更顯得鬼鬼祟祟了。
江映兒再攪和粥,翻攪到最底下,見到沉在粥碗底不同於粥色的沉積暗色湯汁。
“今日的甜粥是誰做的?去把人帶上來。”
言罷,透過銅鏡,見到背過身的丫鬟下意識打抖,眼神不住的左右轉著。
江映兒篤定,有鬼了。
“少夫人,是....粥有什麽問題嗎?”
江映兒緊盯著她的臉,笑道,“不是,我聞著今日的甜米粥,胃口確實好了,想叫你去把做這碗甜米粥的仆娘叫來,我好賞她。”
丫鬟心頭一喜,跪下來,“實不敢瞞著少夫人,粥是奴婢做的。”
江映兒笑吟,“好啊。”
往外叫冬春冬紅,“把她給我扣下來!”江映兒冷哼一聲把粥碗重重摔到桌上,“說,是誰派你送來的粥。”
“裏麵放了什麽好東西。”
丫鬟開始時不認,江映兒看向老媼請她拿主意,老媼便叫了燒火劈柴的仆婦進來掌嘴,幾個大巴掌下去,丫鬟撐不住了。
哭著求饒,抖著腫臉,“我....我說。”
江映兒示意仆婦把人鬆開,丫鬟捧著臉,哭道,“是夫人做了拿給薑小姐的粥,薑小姐聞出來,粥裏麵放了落胎藥,給了奴婢一百兩銀票,叫奴婢送來容雲閣給少夫人吃。”
落胎藥?“......”
薑泠月懷孕了。
江映兒想到上次在假山和丹曉撞見的奸.情,算算日子,如果平日裏不喝避子湯,她的肚子....
“薑小姐懷孕了?”丫鬟支支吾吾沒有明說,江映兒叫仆婦再打,掌風揮過來,丫鬟兩隻手捂著點點頭。
“懷了,懷了。”
想起近日盧氏的怪異,再加上她叫冬春冬紅去查,盧氏起怪異之前的那日去了一趟西廂,難道,在那時候她發現薑泠月懷孕了?
薑泠月與人有私的事情,別人不知道,所以,能讓盧氏頭疼的,頻繁走動的...可能性。
“薑小姐說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是大、大公子的。”
江映兒瞬間了然於胸,難怪盧氏要給薑泠月送避子湯,盧氏看重臉麵名聲,當初聞衍爹的事情,克夫的流言蜚語讓她變得極其敏感,加之不滿她這個兒媳。
上一次聞衍收了薑泠月為義妹,聞府上下皆知,薑泠月一朝有孕,她跟盧氏說肚子裏的孩子是聞衍的,盧氏為了長房的名聲,出此下策。
一時之間,丫鬟們一溜看向江映兒,她臉色平淡無奇。
“冬紅,去請夫人過來。”
盧氏很快到了,起先還以為是薑泠月沒了孩子,畢竟西廂是容雲閣裏的院子,驚動了江映兒。
直到看見她叫人送來的粥碗,“你...東西怎麽在你這?”
眼見薑泠月身邊被拿住打得血淋淋的丫鬟,“你都知道了?”
江映兒點頭,“知道了。”鬧到她麵前,想裝死都不成了吧,江映兒此刻在心中無比無言以對盧氏的愚蠢。
老媼也在,盧氏又問了句,“那母親......”
“此事兒媳尚且未請示祖母。”夜深了,聞老太太恐怕早就睡了。
江映兒把粥碗如何轉送到她麵前的經過,跟盧氏提了一遍,盧氏吹胡子瞪眼,先看她,再摸江映兒的肚子,“你、你沒吃吧?”
江映兒搖頭,“媳婦沒吃。”
“沒吃就好。”盧氏拍著胸口慶幸萬分,隨後咒罵到薑泠月的頭上。
下令,“把這丫鬟打死。”江映兒阻止了,把人扣在容雲閣,“婆母三思。”
真要落了孩子,聞衍頭上可真就扣帽子了,扣不扣帽子也不打緊,若是薑泠月沒有把她的手伸到容雲閣,江映兒也不欲管,而今,為了孩子,薑泠月得料理幹淨點。
此事交給盧氏處理,她辦不幹淨。
“存著鬼心思的丫鬟留著做什麽?薑泠月的肚子不能留,明兒我親自端著落子湯叫她喝下去。”
第78節
盧氏忐忑了一個晚上,仆婦在旁給她拿主意,想著想著盧氏就不怕了,薑泠月算是她院裏的姑娘。
出了這等子醜事,她作為長房當家做主的長輩,自然要以正家規房法,如今想想,硬氣了。
“婆母,此事待稟...”
怕江映兒說稟給老太太,她剛要說,“不——”成字沒個著落。
話頭還沒說完,外頭傳來腳步聲,烏泱泱一波人進了容雲閣,聞老太太竟然過來了,她身邊的仆婦,背後壓著薑泠月。
盧氏嚇得下意識腳步往後挪,意識到場麵又止住。
與江映兒一道請安,“祖母、母親安好。”
薑泠月被骨碌摔落到地上,又迅速捧著肚子爬起來仆婦手裏拿著細軟,看來薑泠月聽到容雲閣的動靜,想跑路。
聞老太太坐到主位上,溫聲讓江映兒坐下,就讓盧氏一個人在中間站著,薑泠月狼狽立於她的身側。
“母、母親....”
老媼端上來甜米粥,低聲跟聞老太太回稟,聞老太太把米粥砸到盧氏麵前。
冷聲,“瞧瞧你做的好事。”
盧氏抖聲欲為自己辯解,外頭下人飛跑進來,手指著外頭,大喊道。
“老祖宗,大公子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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