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兒免不了一緊, 薛穗坐她身側察覺到了,安慰道,“映兒, 你別怕。”
如果真是聞衍聽到風聲回來了,他也不可能...那麽快殺上門吧。
何況裏麵那麽多人, 以多敵少,怕什麽?
江映兒也說不上來心裏是為什麽會緊張,反正遲早要麵對,來早不趕遲, 早說早好。
她抿唇一笑,“嗯。”旋即起身一道隨著江聿出去。
“哎呀, 阿姐, 你看誰來了?”聽江聿的聲音似乎還是熟人?
丘海手裏提著一罐女兒紅,兩隻新買的豬腿和醃菜糕點。
“......”
沒想到裏麵那麽多人,他明顯也是嚇著了, 撓著頭看江映兒。
略結巴道,“江公子,江姑娘...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今兒個姐弟二人去牢獄中探望, 丘海聽江聿說,江映兒離開了聞家。
當時離開時,江聿高興, 也隻是隨口一說,今夜要辦團圓飯菜。
不承想, 江海果真記在了心上,值過了夜, 用他剛發的全部俸祿, 去街市上買了東西, 想著地方找了過來。
江映兒最先反應過來,“丘大哥來得正是巧,我們才開桌。”
讓丹曉拿木筷與碗。
丘海把東西遞到她手上,“江姑娘,賀你喬遷之喜,微薄之禮,望你不要嫌棄。”
一些酒食物硬菜,跟桌上貴公子們相贈的禮比起來的確是不夠看。
可也姑且是他拿得出手最貴重的東西了,“......”
江映兒雙手接過,“怎麽會呢,謝過丘大哥。”
任洵吃一口菜,同肖霖澤對視一眼:聞衍的對手?
才和離第一日啊,居然就追上門了,要是沒人給聞衍透氣,他幾月才回,這...難了。
兩人都笑著開眼了,互碰酒盞。
江聿高興攬拉著丘海坐下,“丘大哥,我阿姐說得對,你來得正好,我們四方桌子,洵表哥與肖大哥連坐,阿姐與穗姐姐同坐,唯獨我一個占邊孤零零的。”
“小弟的雙親承蒙丘大哥照顧,小弟敬你三杯。”
丘海忙說客氣,“都是我應當做的。”
說著兩人就喝了起來,這一頓飯菜吃得夠久,丘海雖說臨時上門,倒也沒有破壞氛圍。
得虧性子直,熱心腸,老實得緊,沒什麽心眼,喝酒喝不過任洵與肖霖澤,很快就倒下了。
肖霖澤自然是要送薛穗,任洵順帶丘海回衙門,丹曉帶著下人收拾殘羹剩飯。
江聿以前酒量不好,到淮南後練出來了。
江映兒給他端來解酒湯,略帶責備,“阿聿,你應當少喝些。”
“阿姐...”
江聿打了一個酒嗝兒,“我高興嘛。”
江映兒替他擦嘴,“孩子樣。”
江聿兩臂疊放,依賴蹭在江映兒身邊,“我看著丘大哥中意阿姐。”
江映兒,“...別胡說。”
江聿嘟喃,“真的!”江映兒麵色淡淡,江聿得意說,“阿姐,你千萬不要離開了聞家,就不考慮自己了。”
“我阿姐這樣漂亮優秀,我當時就說會有許多人上趕著來的。”
原來傻阿弟是這個意思。
江映兒也趴下來,歪著頭,柔笑,“嗯。”
江聿吃多了酒,咕咕噥噥,“我要加緊練武掙功名,替我們江家鳴冤,不叫別人輕看阿姐。”
江映兒眼睛濕潤,“......”
回衙門的路上,任洵與丘海同坐一輛馬車,兩人都吃了酒,不便騎馬。
“......”
任洵喝得也多,隻是他常年喝酒,酒量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此刻也最清醒。
丘海靠著馬車沿壁睡了,任洵閉眼假寐,馬車停在衙門口,外頭小廝提醒到了,任洵叫丘海他還沒點反應。
沒法子,任洵隻能給他拉拽起來。
“....真不愧習武的。”身骨板夠重。
衙門捕快,不知道和聞衍動起手來,誰更厲害?
下了馬車,折騰三兩下,丘海醒了。
“謝謝任公子送我回來。”
任洵擺手一笑,“小事。”他活動酸疼的手腕,不料袖口裏隨身攜帶的東西掉了出來。
丘海先他一步幫他給撿起來,“任公子你的物件....”
第87節
是一副小像,拿起時碰到了畫軸。
丘海見到畫上女子的樣貌,“......”
任洵一把奪過,連忙卷起來,“失手,這是我心愛之物,幸好你見著,若是遺失了,恐怕我尋不到日夜難安。”
丘海撓頭,在腦中仔細回想,“畫上的女子...是任公子什麽人啊?”
好眼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但他肯定是見過的。
任洵頓了半響,輕聲,“我的債主。”
“債主?”
欠了多少錢啊,那麽重要,小心翼翼跟寶貝似的。
不欲多提,任洵擺手,“你先回去吧。”
夜深人靜,任洵做到馬車又把小像給拿出來,摸著畫像上女子的麵龐。
“...去哪了。”
你的債,欠著就不還了?天底下沒見過那麽絕情的女人。
丘海走了兩步,上衙門台階時,他忽然想起來了,一拍腦袋,倒回來,追上任洵做的馬車。
“....任公子!”
任洵聽到聲響,剛撩起車簾,便聽到外頭丘海說道。
“你畫像上的姑娘,我見過啊!”
*
江映兒夜裏做夢了。
夢裏的她在不斷的逃跑,後麵有人在追她,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在逃避什麽。
跑過長長的廊廡,跑得腿都酸了,終於找到了一間屋子,江映兒背身抵住門,躲到了裏麵。
屋內燃了許多蠟燭,四處亮堂,江映兒心裏的安全感還沒有徹底落穩,尚且喘兩口氣呢,腰都沒有直起來。
忽然,蠟燭熄滅了,四處一盞一盞的滅,江映兒慌不擇路往後調頭看,
最後一盞也滅了,隨後江映兒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近。
她的心也隨著沉重清晰的腳步聲而惶恐不安起來。
江映兒背後倚靠的門沒有了。
黑暗之中,耳畔感受灼熱的氣息,滾熱的胸膛從後把她抱攏住。
密不透風的窒息感,四麵八方擠過來。
江映兒張唇,發現自己說不出話,隨後下巴遭人抓住,被人闖進來。
肆意的掠奪,夢裏,她都分不清是疼還是慌了。
好不容易鬆了,她又被人甩入床榻當中,是容雲閣的塌。
“......”
方才對她施以欺負的男人俯身而上。
露出俊美無缺的臉,陰戾十足,帶著怒氣壓在江映兒的身旁。
陰惻惻咬牙道,“江映兒,你玩我呢?”
江映兒嚇得猛然轉醒,摸著胸口喘氣,丹曉聽到動靜,燃起燭火。
“小姐,你怎麽出了那麽多冷汗?”
江映兒驚魂未定,虛弱道,“做噩夢了。”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
她明明也不虧心,今天就是丘海來得太突然,還有聞衍太過於強勢親人,帶給她的感官感覺太嚇人了。
以至於她會夢到,“......”
“奴婢給您倒杯水。”江映兒端著猛然喝了個精光,隨後又把空的杯盞遞出來,“再來一杯。”
一連喝了三杯,她才緩過來氣。
丹曉很擔心她,坐到塌邊,“小姐,您還好嗎?”
江映兒慢半響點頭,“....好。”
就是夢裏的聞衍太嚇人了,給她嚇得夠嗆。
“小姐,您是不是擔心孩子。”
江映兒拖著腮幫子,默默點頭,她是擔心,聞衍若是對她厭惡,心生怨恨,會不會報複在孩子身上?
“小姐別擔心,聞老太太不是說了嘛?會好好照顧好孩子。”
有聞老太太壓著,他應該不敢。
“小公子在小姐身邊,他會護著您的,奴婢也會護著您。”丹曉拉江映兒的手安慰她道。
“沒事。”
江映兒緩過來氣了,剛離開不大適應而已。
*
天漸漸回暖,嶺南一帶的積雪漸漸化了。
糧道的事情接手過來倒是沒有出什麽差錯,接手的買家契單,全都簽了下來,他找胡商馬隊運過來的糧食供不應求。
糧價抬得越來越高,甚至飄上了聞衍最先拋出的高價。
一個月,糧站已經修繕好,運過來的糧食損失很小,如今已經有了堆放處,也不擔心若是**在外,蓋再多的布袋溶造化掉的雪水糟蹋掉。
糧道這一條線十拿九穩,沒什麽錯了,他拿下了糧道。
明明什麽都在朝著好的地方發展。
為什麽他近來總是心神不寧,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夜裏睡不安穩,時常轉醒。
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
聞衍捏著眉心,站在窗桕處,看著底下人運著糧食進進出出,前來采買的人不計其數。
算算日子,也該到了。
門後傳來動靜,聞衍幾乎同時轉身,小廝來了,聞衍迫不及待上前。
“如何,家中少夫人來信了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