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雖然我不是軍人,但是我絕對不能認同你對軍人的定義和理解!”我對著步話機,義正辭嚴的振臂高呼道:“軍人也是人,也有正常的需要!軍人中間也有六歲就偷看小妹妹洗澡,十一歲就因為爭搶一個三十八歲的婊子,拎起刺刀和三個十六歲嫖客拚命,十四歲就因為和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成為少管所的常客,十六歲成為黑幫老大手下的頭號馬仔,十八歲因為勾搭上老大的情婦隻能跑到軍隊裏躲避追殺的混蛋。可是,誰能說這樣的混蛋軍人就不能成為一個好軍人了?!誰能說有了缺陷就不能成才了?!誰能說我們的湯姆先生,就不能成為FBI特別行動組的組長了?”

卜善娜早就在我懷裏笑成了一片,要不是我手臂支撐住她大部分體重,她很可能已經一頭栽倒在地上,她附在我耳邊喘息的笑道:“我才知道原來我們英雄的傅吟雪,我們坦誠的傅吟雪,我們可以以命搏命的傅吟雪,意然擁有成為九流作家的潛質。這麽快就能把真實與謊言如此完美如此滴水不漏的融合在一起,我看你要實在無法在特種部隊裏混不下去,就幹脆學原來第五特殊部隊那個叫紛舞妖姬的家夥一樣,去做玄幻小說作家算了!”

誰沒有聽說過湯姆比特林的一些傳奇經曆?誰不敬仰他出身貧寒,卻可以從小為自己立下遠大誌願,逐步在戰場上崛起的英雄氣概?

可是直到今天,多國特種部隊聯合指揮中心的各位隊長,才算聽到了湯姆比特林“最詳細”、“最真實”的一生,如果說他們對我的複述還有所保留的話,我後麵的話卻徹底打消了他們所有的懷疑。

“真的,我們真的不能怪這種軍人,我們貧民窟那種地方又能出什麽好鳥?能跑出一位混得順風順水的流氓軍人,我們都應該燒高香向聖母瑪麗雅們禱告還願了,餘下沒有那種好運氣的家夥怎麽辦?男人當然是能搶則搶,能偷則偷,能騙則騙,女人還算方便點,隻要身材馬馬虎虎,長相還強差人意,往**那麽一躺,呻吟那麽一喊,鈔票就飛進了口袋,也算是他媽的皆大歡喜了。”

“出身卑身不是一個人的錯,他為了躲避偷老大女人的報複加入軍隊也情有可原,可是……如果我們看看他加入軍隊都幹了些什麽吧!”

在我微笑的未意下,卜善娜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伸出兩隻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噘起她誘人的紅唇低聲道:“你真是壞死了!”

我對著卜善娜嘿嘿一笑,卜善娜立刻感到全身一陣惡寒,我望著窗望的一抹浮雲,遙遙暢想起一位色狼跑到一個被奴役的國家,將會何等的風光和“性”福:“那些跑到越南的美國軍人,難道就是為了行使保護國家的天使,執行守衛愛好和平公民的責任?在這種情況下,一位口口聲聲要保護國家熱愛和平的偉大軍人,左手握著M16步槍對著那些可憐的越南平民,右手卻肆無忌憚的伸進那些越南處女的衣服裏,又摸又捏。雖然越南的女人是黑了點,身上的味道是餿了點,不是每天刷牙嘴裏味道是重了點,可是她們會叫啊!當某位高尚的軍人用十幾美元就把一個處女抱到**抱到草地上抱到某棵大樹的樹丫上,開始進行活塞運動時那些女人叫得又是痛苦又是快樂,還不讓某些隻知道保家衛國的高尚軍人爽得欲仙欲死?”

“當然了,我一點也不反對這種你情我願的色情交易!這說明我們某些軍人在用自己高尚的行為,來促進越南的經濟發展,但是如果那些處女不同意這種色情交易,我們高尚的軍人會怎麽辦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們某位高尚的軍人,在一年之內就接到二十次七性侵犯投訴,各位先生們,二十七次!這在越南那個法製不建全,公民普遍和美國軍人保持距離的社會環境中,它代表了一個何等觸目驚心的數字啊,我實在不知道,在這個數字背後隱藏了多少被擺平的被遺忘的,甚至是被忽略的事實!”

“所以說嘛……我一直在努力思考,你們這些高尚的軍人究竟是哪裏比我們更有情操一點!終於有一天我想明白了……”就在所有人都在凝神傾聽我引經據典,九分真實一分謊言的胡說八道時,我猛然一拍桌子,發出“呯”得一聲巨響,震得所有人都眼角微跳,我歉然道:“不好意思,加密鎖快被你們破譯了,更換通話插件頻率!”

聯合特種部隊指揮所的人不由氣絕,負責聲音還原的技術人員更是欲哭無淚欲語還休,這個恐怖份子真是他媽的大大的狡猾!在他麵前的儀器赫然顯示著,隻要通話再延長五秒鍾,他就可以成功還原恐怖份子的聲音,為FBI提供寶貴的資料。

我一臉竊笑的把步話機塞到卜善娜手裏,低聲道:“對於這種道貌岸然的色狼千萬不要客氣,幫我狠狠罵他!順便耍耍他們還原音波的技術員,我倒想看看他把我們兩個人的聲音還原到一起讓計算機推算,會成為什麽樣子,難道陰陽交融會突然生出一個全新的聲音,我們未來寶寶的聲音?”

卜善娜狠狠瞪了我一眼,重新打開步話機,冷聲道:“我終於想明白了,我們之所以被稱為恐怖份子,是因為我們每次的動作都太小,每次都隻是象征性的殺上幾個人質,攪出點小風小浪。哪象你們這群高尚的軍人,每次都是飛機坦克航空母艦一起上陣,你們是一劫持就劫持一個國家,一屠殺就屠殺幾十萬公民,和你們這些高尚的軍人比起來,我們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微不足道的隻能被稱為恐怖份子,微不足道的讓你以為僅憑幾句話,就能分化我們的陣營,就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在這裏我要告訴你這頭湯姆老狼,你老了,你真的老了,你已經不適合這裏了!如果你執意要和我們為敵,我敢保證,雅加達將成為你人生中最後一次戰爭!”

望著突然間全身迸射出最狂暴氣息的卜善娜,我終於明白為什麽她可以帶領一個反恐大隊強行衝破印度軍隊十一道防線。

在接過步話機的那一刻,卜善娜知道,她同時接到了傅吟雪的信任,接到了傅吟雪的認可!

她是傅吟雪的情人,是傅吟雪的姐姐,是傅吟雪最依戀的港灣!她可以輕易走進傅吟雪絕不會對外人開放的內心世界,當他寬厚的手掌溫柔的撫摸到她的臉上,她的心髒就會砰砰亂跳的難以自抑。

但是卜善娜明白,如果要一直陪伴在傅吟雪的身邊,去獲得他沒有一絲保留的尊重和認可,她就必須成為他不可或缺的戰鬥夥伴,緊緊追隨在他身後,陪他一起鷹揚大地,創造出人間的不朽傳說!

這種感覺……與齊小霞對傲皇的選擇又何其相似?

在這一刻卜善娜突然覺得,自己的生命擁有了一種從所未有的充實,因為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當她慢慢的挺起自己的驕傲與歡樂,去慢慢感受這種充實和感動時,一股沸騰的氣息從她身上不斷升華,讓她的內在心靈,她的外在氣質都在發生一種微妙但絕對耀眼的變化。

同一層次強者的共鳴在我們身上回**,我癡癡的望著眼前這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齊小霞,還沒有一個女人能讓我這麽震撼這麽感動,我就象是在看一柄不斷磨礪,終於綻放出逼人鋒銳的絕世神兵,我就象在看一隻站在懸崖邊慢慢展開自己羽翼的鷹隼,我就象是在看一隻迎著朝陽猛然昂首,即將怒嘯山穀的乳虎!

最讓我感動的是,這樣一位優秀的軍人,這樣一位初露鋒芒的強者,是我的……女人!

“湯姆比特林,你曾經是一位傑出的戰士,是一位卓越的指揮官,但是現在你已經老了!”卜善娜冷然道:“我指的絕不是你的年齡,而是你的心態!你已經沒有了鬥誌,你已經習慣了舒適的生活,習慣了躲在沒有危險沒有硝煙的指揮室,通過不斷消耗你曾經的智慧,來換取一個個再也不能消發你生命中任何潛能的勝利!”

湯姆比特林從來不相信,自己居然還會被敵人的話驚出一絲冷汗。他發現自己無法了解敵人的心態,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就像是天馬行空,時而劍走偏鋒,時而直破中宮,無論如何變化,他和自己的部隊都能做到近乎完美的最好。

可是他的敵人,已經完全看透他了!

“有人在十八歲時,曾經對天發出豪言壯語,要用自己的雙手,打出一個大大的天空,他的確有一段時間做得很出色,但是……”卜善娜一針見血的厲聲叫道:“當你離開部隊,加入FBI成為一個什麽特別行動組組長的時候,你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誓言,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告訴我,你是不是在那個時候,就害怕戰爭,害怕自己再也無法活著走出一個接一個的戰場?!”

湯姆比特林根本無法回答卜善娜的問題,他隻有保持了沉默。

“你其實隻是一個懦夫!一個已經消耗完所有勇氣,隻敢在擁有絕對優勢戰場上,通過烏龜式的指揮,一點點把勝利掰向自己的懦夫!”卜善娜冷笑著道:“一個已經放棄自己信仰的懦夫,居然敢跑到這裏向我們叫戰,你憑什麽?你配嗎?!你又用什麽來擋抵我們這群擁有信仰擁有熱血的恐怖份子最狂烈進攻?用你那已經老朽的思想烏龜的戰術,還是用你身邊那批已經被我們打掉銳氣的特種部隊?”

“什麽也不要多說,什麽也不要多想,在我們收到贖金釋放人質之前,無論你們有多憤怒,無論你們集中了多少部隊,你們都隻能在雅加達機場外象狗一樣老老實的蹲在那裏。因為,這是一個強者才有資格製定規則的遊戲,你們身為弱者,隻有尊從的義務和責任!”

向雲集到雅加達的二十八支世界級特種部隊,美國國家安全局特別顧問同時發下戰鬥檄文,把他們毫不留情的一起掃進弱者的範疇,這是一種何等的狂放與自信?

“我相信我們之間還會有最後一場戰爭,就讓我們彼此把自己最強厲的武器,最後的手段都一次性擎出來,在世人麵前,打出一場最燦爛的戰爭吧!”

關掉步話機的電源,卜善娜輕輕吐出一口長氣,無論是她還是我或者是湯姆比特林本人都明白,湯姆比特林在這場心靈交鋒上敗了,敗得一蹋糊塗,敗得徹徹底底。雖然他站在那裏仍然象是一枝標槍,雖然他全身還帶著軍人的嚴謹與尊嚴,但是……他的神沒有了!

他現在隻是一個被戳穿神話外衣的軍人,一個年老的軍人。掃視了一眼指揮室裏所有隊長,湯姆比特林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從那些隊長的表情中他看得出,他凝聚起來的這隻鐵拳,又成了一團散沙,他的統率力被對方打掉了。

我很想把卜善娜抱進自己的懷裏,那種被震憾的感動讓我隻想從她身上汲取屬於我的溫柔與芬芳,可是我隻是走上去輕輕拉起了她的手。

卜善娜的手纖秀可人,但是隻要細心感覺,就不難發現在她的手掌中蘊藏著一種強大的爆發力,隻要她願意,這隻纖細的手掌在瞬間就能變成純粹的殺人利器。她的食指、大拇指、中指上都有一層厚厚的老繭,摸上去帶著一種粗糙的舒適,這是精通射擊、匕首格鬥者共有的特征。

“你的手很小!”

“可是你的手很大!”

“所以我們這樣握在一起,真的很合適!”

她的手掌被一隻大大的粗糙的手掌徹底包圍住了,在輕輕的晃動中,兩個人手掌上相同的硬繭溫柔的彼此磨擦,帶出一種奇異的觸感。

我們兩個人並排站在玻璃窗前,望著辦公室外幾千名蹲在候機室裏的人質,經過十幾個小時的反複驚嚇,這些人質都心力交猝,大部分人都靠在牆上,枕在別人的大腿上,陷入了不穩定的沉睡,不時有人在驚叫中清醒,立刻在大廳中帶起一股小小的波動。

第五特殊部隊又重新恢複鬥誌的士兵,有部分正在甜夢爭取最大化恢複自己的體力,其餘的人死死卡在自己的崗位上,古烈姆和趙君拿著生命探測儀不斷在機場內遊動,我從神池鎮撿回來的狗,精神百倍的在古烈姆腳下跑來跑去,難不成這麽快就換了主人?

“吟雪!”

“嗯?”

卜善娜輕聲道:“你看我們經曆最後一場戰爭後,還有多少人能活著從這裏走出去?”

“一半一半。”我淡然道:“一半機會我們大獲全勝,全員撤出;一半機會我們全部完蛋,但是在完蛋之前,我會讓整個雅加達,包括我們的湯姆老狼和越來越多的特種部隊成為我們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