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天有雨，提莫有淚
紫黑的霧霾配合著時不時傳來的可怕叫聲給人一種陰氣逼人的感覺。
齊麟的身後時不時傳來尖銳的呼嘯風聲，一想到自己一回頭可能一抬頭就會看到飄**的亡靈，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提莫。”
“嗯？”
“我問你，這裏有沒有那個。”齊麟咽了一口口水。
“什麽啊？”
“鬼！”齊麟一臉鄭重的問道。
“怎麽會啊，大個你害怕嗎？哈哈，大個真膽小，自己嚇自己。”
“額，提莫你不怕鬼嗎？你想想看，突然一個鬼魂猙獰著臉頰刷的一下倒掛在你麵前，那該多恐怖啊。”
“哼哼，提莫不想。提莫才不會自己嚇自己。”
“唉，其實我什麽都不怕，隻怕鬼。”齊麟忽的歎口氣說道，跟小提莫一邊走一邊聊起來。
“為什麽啊？你見過鬼魂嗎？”
齊麟搖了搖頭，當然在這霧霾之中提莫也很難看到齊麟的動作。
“我給講講吧，以前小的時候家裏看電視，我哥哥騙我電視機裏在放孫悟空，我就興高采烈的跑去看，結果是一個鬼片，把我嚇的動也不敢動，就坐在那裏看完了，太可怕了，現在還有點記憶猶新，從那以後我就可怕鬼了，也不管有沒有，估摸著留下陰影了吧。”齊麟一腔悲痛的說道，往事不堪回首啊。
“哈哈，大個你的童年真有意思啊。還有你說的孫悟空給電視機是什麽啊。”
“額，我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清楚，如果以後能帶你去我們那裏你會見識到的。”
“哦哦。”
兩個人聊著聊著就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齊麟發現身處的地帶，紫黑色的霧霾漸漸的淡了許多，至少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己的身邊有一個矮冬瓜。
“應該快走出去了吧。”齊麟思索道。
當兩個人走出這片被汙染的地帶之後，整個空間豁然開朗，再也沒有之前那種迷茫不知方向並且陰森的感覺。
麵前的此刻是一片廣闊的平原，隻是這片平原沒有綠草如蔭，沒有生機，而是長著綠黑色青苔雜草荒地。
每走一步，齊麟都忍不住皺皺眉頭，隻見地麵上每隔幾段便會出現一個巨大的深坑，有的更是巨大無比，像是有天外隕石降落在這裏砸出來的。
到處都是荒瘠之色，微風吹過，石屑的碎末隨風起舞，這一片平原較大，一路走來，齊麟看著每一處地帶忍不住感歎道：“提莫，這些都是戰爭造成的嗎？是火藥炸彈嗎？”
隻見提莫走在前麵沒有說話，應該是陷入了情緒的波動之中，齊麟看著那些坑坑窪窪的大洞，甚至可以想象到，當年戰爭爆發，這裏本是一座座可愛的蘑菇房屋或是街道，生活著一個個小小可愛的約德爾人，忽然之間一顆炮彈落下下來，將一處夷為平地，人們都傻愣愣的在街道上，或是窗戶前看到炸彈升騰起的紅雲。小小的約德爾人們開始驚慌失措的逃跑，大聲的呼喊，遠離人類紛爭的他們一直生活在安靜偏僻的班德爾城。
他們無法想象到這一刻，有人還在跟他人聊天正開心的笑著，可是忽然第一顆炮彈落下的片刻之後，便迎來了無數顆炮彈，將小小的約德爾人炸的粉身碎骨。有媽媽還在房屋搖著搖籃哄著寶寶睡覺，有正在工作的人，有散步的老頭，可當戰爭席卷而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變了，都不複存在！
提莫沒有說話靜靜的走在前方，齊麟的心情也慢慢沉重起來。
齊麟從約德爾之地外圍走進來之後，看到的一切，都無時無刻不在向自己訴說著一個問題，戰爭！戰爭摧毀了多少家園，多少無辜人的夢。
“哎，小家夥心裏肯定不好受吧。”
兩人走了許久，萌寶寶提莫忽然停了下來。
齊麟這才注意到平原前方。
瞳孔的焦距慢慢的對準，眼球緩慢的轉動，齊麟的嘴巴微微張大。，齊麟明白了為什麽這一會兒一路過來提莫都沒有說話。
“這。”齊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提莫看不到表情，也看著前方。
這是一個陵園，一片墓地。
約德爾人的墓地，整齊的墓碑，延長的地平線上，難以計數的墓碑，灰蒙蒙的天空下，眼前除了墳墓，再無他物！
齊麟很是驚訝的看著這裏。
走了過來，一直在想象這片被戰火焚燒的土地，中心圈裏到底是什麽，邪惡的土地？還是毒氣徘回，坍塌的房屋？
走到這裏，齊麟才發現跟自己想象的大不相同。
視野裏，一望無際的墓碑，似乎將地平線都拉長的墓碑，將天空都染的灰暗的墓碑。一列又一列，一排又一排，看起來讓人感覺情緒壓抑的墓地。
齊麟感覺喉嚨裏有什麽堵住了，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這裏躺著的？是那些小小的人兒，可愛無辜的小家夥們嗎？
提莫站在這片土地前，站在廣闊無邊難以計數的墓碑前，這個愛吹牛皮，吃貨小胖子，笑起來像是一個萌寶寶，有著奶聲奶氣聲音老是愛裝出一副老大樣子的提莫，這個也是約德爾人的提莫，年紀輕輕就進了英雄聯盟成為英雄的提莫。
小東西的眼睛眯在一起，流出眼淚來。
齊麟看著小家夥一言不發流淚的樣子，忽的感覺心裏有些發慌，感覺很難受。
齊麟此時此刻就站在無邊的墓碑前。
忽然感覺自己很渺小，在這些無辜的眾生碑前，自己真的很渺小，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氛圍，不管是誰站在這片土地前，沒有什麽多餘的話可以說得出來。
齊麟是一個現代人，一直身處和平年代，除了文字影視作品很難感受到戰爭對人們的傷害，此時此刻，卻停歇了下來，大腦一片空白，因為他感受到了一種東西，叫悲傷，很壓抑。
雖然齊麟並不是小個子的約德爾人，但是齊麟此刻真的很難過，齊麟不是一個冷血動物，看到這樣的畫麵，還會很鎮定的說一句，碉堡了，好壯觀，好拉風，齊麟是一個心地善良很是感性的人，此時此刻，齊麟的大腦裏不敢去想象，這裏埋著多少個身子都拚不完整，多少個簡單可愛，善良的小人們。
麵對戰爭時，麵對巨大的悲痛時，所有人都是很渺小的。
你會發現你似乎沒有什麽力量阻止這一切，隻能看著悲傷，感受，卻什麽都做不到。此刻的提莫便是這番心境。
提莫的樣子讓齊麟看起來很是難受，很是心酸。
小家夥眯著眼睛兩行眼淚少見的稀裏嘩啦流了下來，打濕了紅色的圍脖，走到這裏時兩人之前便取下眼鏡和口罩了。
小家夥胖墩墩的身子搖搖擺擺的走向前去。
齊麟看著小家夥一言不發的背影，感覺有些難受，緊緊的跟在其後。
廣闊無邊的墓碑，就在這片滿是墓碑的陵園前。
有一個巨大的石碑。
紅色大理石的石碑，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當走進時，齊麟這才看清。
這是一塊吊唁碑，二十年前，這片土地有太多約德爾人埋骨於此。
密密麻麻的文字，整整齊齊，全是一個個名字。
沒有碑文，沒有對戰爭的指責或是描寫，隻有一個個個名字，僅此而已。
小家夥很矮，石碑要比他高的多，他仰著腦袋看著石碑上的一個個名字，眼淚就不停的竄出來。
齊麟發現平時口才還不錯的自己此時突然很笨，嘴拙，因為自己找不出任何話來安慰此刻這個無聲流淚的小提莫。
這個平日總是眯著眼睛笑的無比開心的小提莫。
提莫忽然緩緩的走了起來，墓碑很大，有三米高，十幾米寬，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難以想象死了多少人。
提莫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走到一處，提莫的個子似乎有點矮，看不到高處的，不由的後退了幾步。
齊麟看出來提莫想要找名字，自動走上前去沒有說話將提莫抱了起來。
離墓碑隻有一米遠。
小提莫看著墓碑被齊麟抱在懷裏眼淚不停的流，提莫是一個男孩子，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此刻的提莫沒有哽咽，沒有話語，隻是默無聲息的哭著，哭花了臉，不像是一個大名鼎鼎的迅捷斥候，不像是一個遇到危險鎮定厲害的斥候。
齊麟抱著提莫感覺到小家夥的身體在輕顫，自己的心情也滿是悲慟。
齊麟並不知道的是，為什麽小提莫隻來過一次約德爾之地，這裏還是他的常規巡邏地，因為此時此刻，提莫盯著的石碑上，有齊麟不了解的四個名字。
他們分別是，提莫的奶奶，爺爺，爸爸，媽媽。
此時此刻，灰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細無聲，涼無覺。
提莫忽然跳了下來，一言不發的向整齊的墓地裏走去。
穿過一座座墓碑，踩過一片片有些冰冷濕潤的土地。
停在了一個墓碑前，提莫停在這個墓碑前。
“奶奶提莫來了，我帶你愛吃的蔥花餅，你還好嗎？”
說罷從背後的小籃簍裏取出一個小盒子，靜靜的放在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