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他好像一條狗
“薇薇安終是掙脫了裏昂的束縛。
脫掉手上的戒，踩著紅色的地毯。
蒙著白紗的臉頰上淚光閃爍，奔向那個站在場中向自己伸出手的男人。
當抓住他手心的那一刻。
薇薇安就像是一個驚慌失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下子狂跳不已的心安靜了下來，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下一刻，跟著齊麟奔跑在紅毯上，離開了這片天地。”
“你妹啊！別說話，還讓不讓人消停的看了，太刺激了，以後我結婚要是有一個人也這樣來婚禮上對我伸出手，我一定要跟著他跑了。”女漢子一臉激動的模樣，抓著金大為的胳膊說道。
“怎麽樣，我剛才上麵寫的那一段還不錯吧。”金大為看著麵前的這一幕，雙眼放光，不停的拿著本子寫來寫去，邊寫邊小聲念出來，讓一旁的女漢子頓時有些反感。
風緩緩的吹過。
萊頓府邸的草坪上。
無數人坐在座位上，或是站在原地，都是目光呆滯愕然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幕。
“來人，給我拿下他！”沃納公爵中氣十足的一聲大喝。
一個侍衛大吼著衝了出來。
“砰！”
齊麟轉身就是一槍，忍住心頭的殺機，一槍打在腿上，鮮血一濺，落在那紅色的地毯上，更加紅豔漂亮。
場麵頓時便爆炸了，在這裏的都是德瑪西亞的權貴，人們都是下意識的後退，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女人們被嚇的叫出聲來。
“別逼我，我不是來殺人放火的！”齊麟一聲怒吼。
用槍指著薇薇安的親叔叔，赫赫有名的沃納公爵，這一幕嚇壞了所有人，震住了所有人。
“砰！”又是一槍擊在另一個衝上來的侍衛腰上，血濺五步。
“誰再敢出來攔我我就殺誰。”雙眼通紅的齊麟青筋暴跳的說道。
德瑪西亞皇子頓時便站起身來，眸光淩冽的看著齊麟，“不要衝動。”
蓋倫更是像是一座山一般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幕，趙信則是一言不發。
薇薇安嚇壞了，害怕齊麟會一時衝動出手殺人，傷害到自己的親人，薇薇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齊麟，滿是血腥殘酷，一瞬間，薇薇安覺得自己似乎不認識麵前的這個男人了，又似乎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齊麟，就像齊麟也同樣未有真正的了解過自己一般。
齊麟回過頭來，依舊保持著之前的那個姿勢，伸出一隻手，靜靜的看著麵前的女子。
時間一分一秒溜走。
薇薇安此刻仍是在痛苦的掙紮之中。
看了一眼場內的眾人，來賓們都是一臉的愕然看著這一幕，看著自己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弟弟一臉的複雜之色，父親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母親眼裏淚光閃爍，對著自己搖著頭。
薇薇安此刻麵臨著一個人生中最困難的選擇題。
齊麟一臉笑容的點了點頭，示意薇薇安不要猶豫。
薇薇安深呼了一口氣。
緩緩的走下了台。
齊麟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膚色不再蒼白。
薇薇安蒙著白紗的臉頰看不到表情，她微微低著頭，走到了她那淚眼朦朧的母親和臉色凝重鐵青的父親身邊。
擦身而過。
許久之後。
時間停止了，空氣凝固了。
齊麟臉上的笑容消逝了，腦海裏滿是擦身而過時薇薇安蒙著白紗的臉頰，對著自己輕輕搖了搖頭的畫麵。
薇薇安雖然沒有選擇裏昂，但同樣沒有選擇齊麟，或是說，終究還是沒有被齊麟牽起手，或者說，站在了家族家人的那一邊，終究是委婉的選擇了順從父母之言。
為什麽，齊麟很想開口，好想呐喊，好想怒吼，卻發現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在這一刻。
齊麟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齊麟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砰！”
齊麟恍惚中聽到了一聲槍響，腦袋一縮，身子一抖，雙眼一閉一睜，無力，無神。
薇薇安無聲的在自己心頭上開了一槍。
好不嘹亮的一聲槍響，好不殘酷的一槍。
婚禮進行曲還響起在耳邊，神父眉頭輕皺著的看著自己，無數來賓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的聲音穿過齊麟的耳裏，鑽進齊麟的腦袋裏，齊麟的眸子開始在眼眶裏亂顫，看向身邊的人們，額頭上冒出汗珠來，畫麵似乎詭異的扭曲了起來，齊麟看到了有人在笑，有人捂著嘴巴在對身邊的人說著什麽，有人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他們就像是一個個正在觀看小醜表演的惡魔。
齊麟就像一個傻子靜靜的站在紅毯上，場中央。
藍天白雲，風吹草靜。
齊麟強忍著淚水流出來。
幻想好了劇本，但是劇情不按照自己寫的來，猜中了這開頭，卻沒有猜中這結局。
齊麟聽見了自己身體裏某個地方碎掉的聲音。
回過頭去。
看著低著頭站在父母身邊的薇薇安。
齊麟再次站在原地伸出了手，麵對著薇薇安。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一分鍾過去，一分鍾過去。
薇薇安看著臉色蒼白紅著眼眶的齊麟，欲言又止，被一臉淚痕的母親抓住了手臂。
兩人離不過十米遠，卻好似天涯相隔。
齊麟的手臂再次垂了下來。
徹底的笑了出來，像是一個傻子般的笑了起來，猛地發出一聲聲瘋瘋癲癲的笑聲，男兒有淚不輕彈，就這樣當著無數人的麵，齊麟一邊笑一邊流出眼淚來，看起來好不心酸。
天真的伸出手，以為可以抓得住未來，卻發現，自以為無法分離的愛其實就是一個早已染上了塵埃的花瓶，自以為的深情轉眼變成了自我的折磨和傷害。
忽的有些害怕，想要逃，逃得遠遠的。
齊麟咬著牙，紅著眼眶看起來就像是失了魂一般，落魄的開始走向遠方。
握著槍背著緋紅女皇的他讓那些侍衛如臨大敵，一臉的嚴肅，卻沒有人敢出手攔住他。
走到紅毯的盡頭時。
停下了腳步。
所有人都是一滯，看著這個失魂落魄有些可憐的背影。
齊麟回過頭來，從懷裏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精致的碧玉。
兩個小人的模樣，一個女子抱著一個男子，俏皮可愛，栩栩如生。
當著所有人的麵。
“哢嚓！”細小的聲音發出。
齊麟抓著碧玉的手關節發白，不知不覺把玉捏出絲絲裂縫。
“還給你！”
“啪！”
隻聽一聲清脆的響聲。
四分八裂，片片碎開。
剔透的碎片在陽光的穿透中看起來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薇薇安捂著嘴巴一聲輕哼，哭了出來。
想要衝出去，卻被母親緊緊的抓住了胳膊。
所有人看著那個像是丟了魂的男人就這樣離去。
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竊竊私語。
“那個人是誰。”
“好像是齊麟啊。”
“他就是齊麟啊，看起來好可怕啊，我還以為突然來了一個瘋子。”
“他好像也沒那麽出眾和強大啊。”
“可憐兮兮的。”
“他好像一條狗啊。”
金大為沒有再繼續寫下去，女漢子也是一臉的呆滯，兩人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模樣，許久之後，兩人衝出了人群。
辰徳萊頓整理了一下衣襟，走上台去開始鎮場。
被打傷的侍衛們送了下去。
客人們也都在安撫下坐了下來，聽著萊頓幽默的圓場話卻沒有人笑出來。
裏昂傻站在禮台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薇薇安抱著自己的母親哭泣不止。
蒙著白紗的臉頰淚眼朦朧的看著那個離開的背影。
薇薇安知道，自己和齊麟，結束了。
算一算時間，在一起接近兩年。
看一看身邊，好朋友都有好姻緣。
有些事情對與錯誰也說不準。
薇薇安此時此刻忽然想起一個朋友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女人啊，要和自己相愛的人廝守到永遠，哪有那麽難。
而自己當時則是笑著堅定的回答道，自己以後一定會和自己的心上人長相到海枯石爛。
直到現在，薇薇安看著地上破碎的碎片，原來，真有那麽難。
三天後。
齊麟闖婚試圖搶婚失敗的事情便被爆料了出來。
作為一個近年來頗有名氣的公眾人物，瞬間齊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笑點和話題，德瑪西亞不管在哪裏，都在議論這個事情。
沒有人去關心薇薇安的婚禮最後到底進行了沒有，完成了沒有，所有人關心的幾乎都是齊麟那天到底是怎樣闖進去，又獨自一人走出來的。
有人譏笑，有人同情，有人暗嘲這是炒作。
平民老百姓如此，權貴名臣如此。
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齊麟這幾年在瓦洛蘭大陸的風頭無人能比，蓋過了許多人的光芒，紅的發紫，不僅是故事家，更是儼然一副新星英雄的姿態。
仇人眾多，眼紅的多，嫉妒的更多。
齊麟跌了這狠狠一記，讓很多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人們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這是所有人本性中的陰暗自私麵，這個世界有熱鬧的地方總是不乏看戲的人。
而齊麟，消失了。
像是從來沒有出現在過瓦洛蘭大陸一般。
銷聲匿跡，無影無蹤。
一天又一天過去。
直到這些風波平息了，齊麟依然沒有出現，沒有任何消息和蹤跡。
德瑪西亞的帝都依舊繁華熱鬧，世界各個地點的人們依舊在各自生活著，齊麟的書還有賣，卻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這個世界什麽都在變，永遠不變就是太陽依舊會升起會落下。
每個人就像是萬眾砂礫中渺小的一顆，大海中的一滴水，芸芸眾生中每個人都會不影響到這個世界的運轉，任你是新星也好，梟雄也罷，權臣也好，風華絕代的女子也行，都隻是大千世界微不足道中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