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素質不佳的應征者
“愛麗絲，愛麗絲，你沒事吧！快醒醒，你不要嚇我啊~”
驚呼聲吸引了萊丁和安吉拉的注意，隻見一個極為瘦弱的銀發女孩，緊閉著眼眸，萎頓在同樣發色的男孩懷裏，他們的舉動讓院子裏原本熱烈的歡迎行動，變得亂了起來，聞聲而來的衛兵走了進來，迅速的維持著秩序。
“肅靜！這裏是法師大人們準備招收學徒的嚴肅場合，如果誰再大聲喧嘩的話，那就請他自行離去好了！”管事的衛兵隊長帶著屬下一進門，就將散亂的人群控製住了。
“好了，你們先退下去吧，這裏的事情我會親自處理的。”看到那個抱著女孩的少年一臉的懼怕，仁慈的安吉拉走了出來，示意殺氣騰騰的衛士們退出院子。
“謹遵您的命令，安吉拉大人。”鐵罐頭們在行了軍禮之後就回歸了崗位。
“這位~將軍大人，我不是故意要吵到大家的~請您不要趕我走。”
蘭德斯的話語裏帶著哀求之意，他原本是不想帶著柔弱的愛麗絲一起來湊熱鬧的，可是又怕那些討債的人趁著他不在，把妹妹偷偷綁走賣掉——為了給愛麗絲買藥，蘭德斯借了城中地頭蛇的高利貸，而今天下午正好是約定的還款時間。
“這個女孩~什麽情況？”安吉拉見多了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的難民，但是眼前的女孩子，雖說身體瘦弱輕薄的厲害，但要說快被餓死的話，那卻是絕無可能的。
蘭德斯以為麵前的女騎士是在質問他愛麗絲年齡的問題，他看了穿著法師袍的萊丁一眼，立刻決定實話實說——在恩法斯世界裏，法師可是擁有偵測謊言法術的，要真是引起了法師大人的不悅，那他想要成為法係學徒的夢想可就破滅了。
“將軍大人，對不起！這個是我妹妹，她隻有十二歲，不是來這裏應征的。”
“我不是問你她的年齡，而是~萊丁，你看這女孩到底怎麽了，我總覺得她身上怪怪的！”安吉拉的疑惑，根本不是少年能夠理解的，所以她轉頭求教了起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你叫什麽名字？這個女孩是叫愛麗絲嗎，她有法術指導老師嗎？”萊丁沒有回答安吉拉的話，而是俯下了身子，用手抹了抹小女孩的額頭。
“我叫蘭德斯，是灣海城的平民，這個是我妹妹愛麗絲，你說的法術指導老師是魔法導師嗎？我們家的條件可請不起法師大人。”蘭德斯有些奇怪這位氣質溫和的法師大人問出的問題——如果他家能請得起法術指導老師的話，又怎麽會跑到這裏來應征呢。
“好了，我知道了。現在你下去吧，等會完成了應征的事情以後，記得來屋子裏找我，別忘記帶上你的妹妹哦，我會幫她治愈身體虛弱的毛病的！”萊丁說話的時候，朝著愛麗絲釋放了一個治愈之水的法術，然後就帶著安吉拉走進了屋裏。
“這就是魔法的力量嗎？”蘭德斯感覺懷裏的妹妹慢慢恢複了知覺，他在拿手輕觸愛麗絲身體上的淡淡綠光時，一股溫和的元素之力浸入了他的指尖，盎然的生命氣息沁人心神。
征召法師學徒可沒有什麽儀式好講，之所以萊丁要主持這項活動，主要是因為煉金工廠的生產都是他在操持的，而那邊需要什麽樣的學徒，就得要他來給出詳細的評定標準了——隻要能搞出一個範例，那後續的執行操作流程就簡單了。
雷鳴港的法師們擺出了幾張桌子，然後將一份份通用語寫成的報名表格下發了下去——萊丁的征召要求，就是填寫表格，而且標準低到隻要能填出大半，那就算合格通過。
說實話，以恩法斯世界的教育情況來看，整個灣海城裏，就是算上那些貴族子弟的後裔，受過正規精英教育的人，恐怕都不會超過三千之數，而年齡段在十六到二十之間的人群，更是隻有不到兩百的數量，而且這些人願不願意加入雷鳴港都不好說，所以萊丁也就隻能退而求其次，隻要找些能認字的平民學徒就行了。
至於其它的，還是等到了雷鳴港再臨時培養吧，在這個知識貧瘠的世界裏，可沒有萊丁挑肥揀瘦的餘地——別看法師職業整日裏高高在上樣子，要真是想有個合適傳承的弟子，那除了從小就悉心培養以外，還真沒多少好辦法。
院子裏的少年男女在拿到表格以後，除了幾個茫然無措的在尋求別人的解釋之外，其他的人都開始用心的閱讀起來，看那副撓著腦袋，左思右想的痛苦模樣，如果不知道的人恐怕都會以為萊丁設計了什麽深奧的問題呢，但是負責‘監考’的幾位法師，卻對這些應試者的素質無奈的搖頭歎氣起來。
事先看過表格的法師都知道，那上邊的問題就隻有姓名、年齡、家庭職業以及個人愛好四項，最大的難度也不過就是順序不盡相同而已，這說白了其實就是個讀寫測試。
幾名負責‘考場’秩序的法師，在將幾名拿到純白試卷的倒黴蛋直接勸離之後，就開始無聊的在一邊等待了起來——就這種填寫個人情況的小事，萊丁居然給出了整整一個鍾頭的時長，搞得儼然是一副考核理論知識的嚴肅姿態。
這些表格都是使用魔法紙書寫的，隻要元素的親和力不低於正常法師學徒四分之一的人，都能正常激發其中的魔力反應，並顯現出紙麵的內容。
那幾個拿著白卷的應征者自然不明白這裏邊的含義，他們一臉無奈的感歎著自己的不幸遭遇，然後悻悻的走向院外，最後一位交還‘試卷’的家夥，可能因為心情鬱悶的關係，居然不小心將桌上的表格紙都給弄到了地上，這家夥立刻滿頭大汗的收拾起來——法師大人的脾氣可不好，真賞出一枚火球的話，身為平民的他，可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蘇醒過來的愛麗絲，原本怯生生的坐在桌邊的靠椅上——這是安吉拉照顧她，才讓衛兵特意拿來的——小姑娘看到有人將昂貴的紙張撒了一地，立刻跑過去幫忙，結果她的小手一碰觸到紙麵，那上邊就顯現出了密密麻麻的烏黑字體。
“奇怪，原本不都是白的嗎？她拿的怎麽有字了？”原本在收整白紙的倒黴蛋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奮，可是當他從愛麗絲手中將表格拿過去之後，那些字體卻都消失了。
心中不平的應征者，立刻朝一旁的法師大人反映了這一‘古怪’情況，結果連他一起，所有沒有魔法親和力倒黴蛋，還是被清出了小院，不過這些人也不是白來的，至少城主府還在同時征召抄寫員，如果這些人能力足夠的話，也能獲取一份薪水豐厚的工作呢。
“你愣在那裏做什麽，快拿好筆把這份表格填好了！”監考的白袍法師可不認識愛麗絲，雖然女孩明顯嬌小的過頭了，但是在這個常常有人被餓死的世界裏，出現幾個營養不良的平民，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我……”愛麗絲想要說自己不是來應征的事實。
“你不識字嗎？”白袍法師的問話很直接，他緊盯著小女孩的眼睛。
“認識！”身體不好的愛麗絲平時唯一的娛樂就是讀書，雖然家裏隻有兩本殘破的書籍，但她還是從中學到了不少的知識，所以小女孩立刻把最為驕傲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不就結了，你快點寫吧，別磨蹭了。”白袍法師好心的叮囑了一句，就走開了。
愛麗絲拿著那張印滿了字的表格，猶豫的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哥哥，她想了又想，最終還是覺得老實聽話為妙，於是小丫頭趴在桌子上，開始認真努力的書寫起來。
萊丁和安吉拉在屋子裏和幾位法師談著招收魔法學徒的構想。
“領主大人，這些學徒的素質……”輪值守衛灣海城魔法塔的阿拉維法師無奈極了。
“如果要門外這些小家夥給我當學徒的話，我到是寧願使用傀儡裝置！”阿萊姆斯法師看到那些學徒的恐怖知識結構，就感覺頭大不已。
“別說這麽喪氣的話，這些學徒又不是給你們傳承魔法的，你們可以換一個想法，比如教導這些學徒的時候，語言學、元素基礎、法術構成學、魔法殺傷規則等等這一係列的基礎理論，你們都可以直接忽視，隻要教他們怎麽操縱煉金機械就成了。地精奴隸教導一下都能勝任的事情，沒道理人類學徒搞不定啊！而且這些小家夥可是識字的，你們隻要稍稍指導一下，就能幫忙做煉金實驗的記錄了，想想吧，煉金實驗的時候，有多少瑣碎的事情需要有計劃的處理啊，有了這些學徒，絕對要省很多心呢！”萊丁開導著身邊的幾位傳統法師。
在恩法斯世界裏，雖然受過係統教育的人非常少，但隻要是受過全麵精英教育的人，學有所成之後，幾乎個個都是獨當一麵的存在。按照法師的傳統，法師學徒的培養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幾乎所有的雷鳴港法師都是帶著熱忱的心，來給自己尋找知識寶藏繼承人的。
“領主大人，我當然明白有這些人加入，會大大提高雷鳴港煉金工廠的生產效率，但是按照你的說法，這種學徒，還能算的上是真正的法師學徒嗎？”作為本次招收學徒行動的發起者，阿萊姆斯法師顯然是想要尋找一些傳統意義上的魔法學徒。
“嗬嗬，你真的要招正統的學徒？那你不用著急，我已經在做這方麵的準備工作了！再過兩個月，等夏收完成的時候，凡是在六到十二歲之間，並擁有真正法係天賦的孩子，就會被統計上來的，到時候你想要帶幾個孩子當學徒，我都不會有意見的。”萊丁笑了起來。
“讓我帶小孩子？那是多麽恐怖和麻煩的事情啊，領主大人……”阿萊姆斯法師急了。
“領主大人，您真要花費資源來培養一支法師貴族嗎？”阿拉維法師驚呼出聲。
恩法斯世界可不存在競爭上崗的人才過剩局麵，這裏往往數十個崗位，都是同一個貴族在擔當的——貴族的強大不僅僅體現在力量方麵，合格的領主更是得擁有廣博的知識麵、並遊曆許多地方，了解各地的風土人情，而且最為關鍵的是，貴族領主必須有極強的組織調度能力和足夠的領導才能，否則遇到戰爭發生的話，那整個領地就會毀於一旦。
誇張一點說法，那就是隻有貴族才是真正的智慧生物，而平民和更低賤的奴隸，則隻能算是擁有思考能力的人型機械而已——多數平民甚至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所屬領主的疆域，他們一生中最遠的旅行就是走到領主府，去奉獻自己的勞動所得，以換取安全的庇護。
“到了銀之階以後，法師就應該培養學徒了！我會在雷鳴港立下規矩的——隻有培養了五個~不，是十個學徒的法師，才有資格進入中級煉金工廠免費使用其中的煉金設備。”萊丁吐出了心中的所想。
未來的恩法斯大陸，可是魔導文明複興的時代，這是個無法逆轉大勢。
對萊丁來說，這一點就是他掌握的最大財富——作為優秀的貴族領主，是要估測整個世界的未來走向，並按此給領地製定最合理的應對方略的！
而這些難倒普通領主的問題，在萊丁的麵前，卻是擺的明明白白的事情。
“每位法師都要帶十個小學徒？萊丁，如果你要這麽做，我們可沒有這麽多的魔法資源能夠支持啊！”這一次驚呼出聲的是安吉拉，對於每一位法師要消耗多少物資，曾經負責管理雷鳴港後勤體係的她，可是知之甚詳的——這麽瘋狂的決策，絕不是隨隨便便的事情。
“要不是考慮到魔法資源的問題，我甚至打算把領地上所有具備法係天賦的適齡兒童，都給予一定的基礎教育，可惜我們的實力有限啊！”
在阿萊姆斯法師和阿拉維法師的哀歎聲中，萊丁給手下法師團的精英們，都找了份當保姆的遠期合約。
沒過多久，院子裏的法師將分發出去的表格都收了上來，並統一交到了萊丁的手中。
一共是八十九份表格！萊丁大略一掃的功夫，心裏就有了個底。
別看隻是填寫姓名、年齡、家庭狀況和興趣愛好四項，60%+的人隻能寫出姓名和年齡，有接近30%的人用斷斷續續，充滿拚寫錯誤的單詞對家庭做了簡單生硬的描述，剩餘的最後幾個，才寫出了興趣愛好這種高級問題，估計是有不少人都讀不懂這個單詞的含義吧。
萊丁將那60%隻是寫著姓名和年齡的表格交給了手下的法師，然後讓他們按名單存檔。慷慨的萊丁，最後還吩咐手下的法師，給這些前來應征的平民，每人都下發一個銀幣的優秀市民獎——用以鼓勵他們繼續學習知識。
如果應征的學徒資源足夠的話，那這批人就會被放棄掉，但為了防止意外，萊丁還是告誡這些被刷掉的應征者，可以在十五天後來這邊看最後的通知，並且到時候還能領到另一份額外的參與獎——萊丁準備了一些描述恩法斯世界起源的《龍神創世之詩》，雖然它隻是神話傳說，但是對於沒見過世麵的孩子來說，還是很有閱讀**的！
如此一來，萊丁的手裏就剩下了三十三份表格，這些人已經通過了考驗，但是為了更好的測試他們的水平，萊丁又拿出了一小摞魔法紙，吩咐身邊的法師將它們發了下去。
紙麵寫了一些簡短的小故事或者記載著魔獸的鑒定標簽，這一次萊丁隻是要做一個簡單的複述測試，以評測這些法係學徒的短期記憶力和描述能力。
萊丁隨手抽出了三張表格留了下來，他要做出個評測標準，以便其他法師參照。
頭兩個表格的主人，都是對家庭狀況做了簡單描述的，萊丁隨口核實了一下其中的內容，就讓應試者複述自己拿到的那張紙片，複述的情況雖然差強人意，但也都說了個不離十，於是萊丁在表格上寫下了評測的依據和合格的字樣，並注明這兩個人都是可以嚐試培養的。
最後的一張表格寫滿了雋秀的小子，從字體上看，主人應該是好好練過一番的！
興趣和愛好中明明白白寫著喜歡安靜和讀書，但萊丁能看的出來，表格的主人並沒有受過多少教育，至少拚寫的錯誤，他一眼就看到了五六處之多，不過這種水平在平民中，已經算是難能可貴的了。
“下一位，愛麗絲！”看到熟悉的名字，萊丁笑了起來，就這麽點人，居然有重名的了。
可是沒過多久萊丁就愣住了——此前在院裏見到的那個有著柔軟銀色長發，弱質芊芊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在門口露出了個小腦袋~愛麗絲在看到萊丁以後，還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等萊丁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以後，這丫頭才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我~我不是故意要搗亂的，是剛剛那位法師大人硬要讓我填寫表格的！”緊緊抓著衣角的小女孩，一走進來就低著腦袋，衝著地板的方向，用類似蚊子哼哼的音調解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