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八十二)

徐賽寒進門的時候,王媽問了句,少奶奶還在外麵呢。

徐賽寒幾乎是吼著,“你們誰都不許叫她進來!”

沈淑賢聽見了他的吼叫聲,這個男人,為什麽就是不肯聽自己把話說完,連個機會都不給。也罷也罷,沈淑嫻在唱歌,唱到天漸漸變黑,雨仍在下,打著窗戶劈劈啪啪,沒有癩蛤蟆,癩蛤蟆已經回家。那些苦澀的雨水順著眉毛經過眼睛,她隻是在雨中麻木了似的反複的唱:

秋千秋千高高,

**呀**過樹梢。

樹梢點頭微笑,

誇我是勇敢的寶寶

…….

唱得累了,秋千就像搖籃,頭發已經濕透了,疲憊的靠著秋千昏昏睡過去,在雨中睡覺的感覺真的很奇妙。雨淅瀝淅瀝,它們要流到哪裏去,是陰溝還是小溪,愛的時候那些溫暖的話語,被雨水帶走了對嗎,管他呢,走了就走了吧,擁抱過的手,通常就是推開自己的那雙手。習慣了,不必再討論誰讓誰心碎。

沈淑賢迷糊中覺得雨停了,雨停了,真的不夠朋友。

張開眼,昏暗的燈光下,父親撐著一把大傘,笑吟吟的站在自己身邊。

“爹。”沈淑賢就這樣輕輕喊了一聲,爹沒有死,沒有在黑暗的墳地,爹就在這裏的眼前。

徐寶山回來的時候,看見沈淑賢淋著雨在**秋千,撐著傘走近,又看見她在哭,估計又受到了什麽委屈。

“可憐的孩子,進去吧。”徐寶山伸出手。

沈淑賢從秋千上下來,抱著徐寶山大哭起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進去那個討厭的屋子。”

徐寶山輕拍沈淑賢的背,“傻姑娘,那是你家,怎麽不會去。回去再慢慢說給我聽,跟我回去,哪個敢不容你,我就是一槍子崩了他娘的。”

因為淋了雨,沈淑賢走在徐寶山後麵瑟瑟冷的發抖,她的眼睛怯弱的看著地麵,頭別向一邊。廳子裏的人正在研究櫻桃的肚子裏是男是女。

見徐寶山進來,大家停止了說話,頓時一切都是靜靜的。

沈淑賢去浴室洗澡,仿佛看見櫻桃在大聲笑。

徐寶山叫徐賽寒到書房,兩人吵的聲音很大,沈淑賢打了個噴嚏,到廚房找吃的,傭人把今天的剩菜端了出來,果然是土豆燒牛肉。

不知道他們在吵些什麽。他們父子很少吵架,大部分時候都是聽徐寶山的安排,這次大概徐賽寒豁出去了。

吃著吃著,徐寶山帶著徐賽寒到跟前,徐賽寒見沈淑賢的臉,腫得很高,仿佛生了牙痛病,得用手小心翼翼托著。

“對不起。”徐賽寒的道歉及其不情願,他隻是被父親所逼迫,如果不這樣,父親饒不了他,老頭子衝動,想不通,老頭子為什麽一定要幹涉這件事。

沈淑賢腫的臉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沒關係,我沒事。”說罷感激的看了徐寶山一眼。

徐賽寒在房間裏是說要休掉她,免得看著她心煩,徐寶山用了獅子吼,“你以為你是誰啊!休了她,你就等著老子把你派到東北去,三年都別回來。去道歉,馬上!”

父親一發火,徐賽寒還是覺得有點惱火,隻得硬著頭皮去說了聲對不起,在心裏卻在想,這種女人,我是不會再愛她。

所以沈淑賢生了一個星期的傷寒病,徐賽寒根本沒有來看過自己。頭昏昏的,額頭滾燙,打了退燒針也沒用,每天隻能喝點米粥,爬起來解個手全身都是軟趴趴的,踩了棉花似的。

櫻桃會故意挺著肚子在門口走來走去,有時候假情的問,“姐姐好些沒,不要緊吧。”

她知道櫻桃巴不得自己早點死。

徐賽寒又繼續出去嫖,他寧願出去嫖也不願意再回到沈淑賢身邊,他覺得她比妓女更髒,心底就是這樣覺得。

鄭華經常扶著醉醺醺的他回來。

有一次沈淑賢睡著了,見是徐賽寒進來,心裏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很久沒跟他說話了,他怎麽會進來這邊。

誰知道徐賽寒一見是她摸著門又出去,嘴裏還嘀咕著,“對不起啊對不起,徐大太太,打攪您休息了,我走錯門了,哈哈哈哈哈哈。”

喝醉了的人還知道自己走錯了。

他故意的,看見她的臉,就想起了背叛,這是一個男人無法忍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