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三十)

通常很多人會以為這條河下遊會很深,但也有例外的,比如這條偏僻的河流,沒有什麽小孩來遊泳,河邊的青石板也沒有多少女人過來漿洗衣服,繁華的是城中河和護城河,這條可憐的小河有時候在夏天的時候會被人以為是溪,動不動幹涸。隻是很少有人試探罷了。

那漁夫忽然冒出個頭嘴裏呼著白氣,大喊一聲,“我的媽呀,下麵有個死人。”

大夥哄的一聲議論開了,馬隊長更是心花怒放,他奶奶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一邊叫人鋪油布,等待屍體運上來。

“臭婆娘把鐵爪給我扔過來。”漁夫飄在水麵上對著岸邊的一個大肚子女人喊道。

所謂的鐵爪是用來打撈的工具,有個開關可調解大小,有點像現代的商場旁邊抓卡通娃娃的那種,一抓住東西就可以固定,然後往上提,但當時用的是人的力氣往岸上拉。

帶著眾人的期望,他又繼續鑽了下去。

摸索著,冰冷的河水凍得身體有點僵硬,但下水前已經全身抹過白酒了,不過是很便宜的白酒。

“好了,往外拉。”漁夫大喊一聲,岸邊幫手的一個個賣力的拿著麻繩扯的歡快,還喊著一二三。

三字剛喊完,屍體被鐵爪拉上來了。

衣服敞開,身上綁著一塊石頭,鋪在油布上,肉立即散架,紅色的肉蟲在肚皮上迅速蠕動,內髒已經泡得發白,被水帶走了些,大腸小腸拖出來有好幾米長,水麵也浮了幾根。臉是一塌糊塗的白糊糊一片,仔細看,有淡淡的青色。還有一隻蝦弓著腰吸附在腐肉上。有些膽小的閉上眼睛不敢看,怕看了要吐。大多是這些幫手的老婆們,趕著來看熱鬧。

漁夫一陣惡心,以前也打撈過屍體,沒見過臉爛成這樣的,如果不是她身上的破爛衣服,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女的。

綠色棉襖。

周慧娟。

誰下得了這麽重的手,殺了也罷了,還把屍體搞成這樣。

馬隊長倒吸一口涼氣,抖了抖手,拿出煙鬥點了火,這才鎮定下來,油布一裹,叫幾個助手抬回去驗屍。漁夫跟在他後麵要錢,他不耐煩回答道,“去警局,等案子破了再說。”

漁夫的嘴蠕動了下,凍得也發青了,婆娘拿了棉襖蓋著,問了句,“什麽時候破完案子我們來拿錢。”

娘娘腔助手尖著嗓子揮揮手,“快了,屍都找到了還能不給你們錢?出完節過來取吧,一幫窮鬼。”

馬隊長回頭對娘娘腔說道,“你,跟我去一趟學校。”

看來那封信提供的線索十有**是準確的,真是吉人天相,馬隊長得意的想道。到了學校門口,張曉平帶著他們到了女生宿舍,拿出鑰匙一把一把開,一個宿舍一個宿舍翻,並無異常之處。到了沈淑賢宿舍門口,張曉平忽然問道,“馬隊長吃飯沒有?要不要歇會,我去弄點東西來吃,下午再繼續查?”

馬隊長摸摸肚子,的確是餓了,但想起剛才的屍體,好像又很飽一樣,暫時還沒有告訴周慧娟家人,怕他們看見瘋了去。

娘娘腔說道,“不用了,查案要緊,查完了再吃不遲,你開門罷。”

張曉平心裏一咯噔,但願這些丫頭別留了什麽蛛絲馬跡才好,否則萬一順藤摸瓜,可能牽涉的就是許多人,甚至整個學校。

擔心有時候會成為現實。

娘娘腔在翻康渺渺抽屜的時候發現了一本書,《警示鍾》。其實是沈淑賢借寧興國的,離開學校收拾東西時順手把它放在康渺渺衣櫃裏,想著開學後再拿不遲。本身《警示鍾》這本書並沒什麽,隻是娘娘腔也讀過這本書,也曾經憤概過,看來這個衣櫃的主人還跟自己是誌同道合啊。

馬隊長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他現在是挺信任這個小個子警探,以為有什麽新發現,趕緊湊過來跟著翻。

他在標著康渺渺三個字的衣櫃角落發現了一個重要的東西。一條圍巾的纖維,大約兩個手指寬,這條圍巾的紋路馬隊長再清楚不過了,是綁周慧娟石頭的那條纖維。

張曉平的臉頓時慘白,為什麽這麽大意。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強做鎮定道,“馬隊長,有什麽問題?”

娘娘腔拿個空玻璃紙袋接好那條纖維,紮好,也不理張曉平的問話,指了指衣櫃上用白色粉筆寫的三個字說道,“把這個學生的地址馬上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