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小哥成了殺人凶手
不明真相的人群立刻被村長的這幾句話煽動起來。
“是啊，小哥沒回來之前村子裏的確是風平浪靜的，他一回來就出事了……”
“村長說得對，我們村子裏尋常人平時根本就不敢去斷魂山上的斷魂崖。”
“嗯，隻是八爺爺那麽寵愛小哥，他為啥要殺了他，沒有理由啊？”
“這個就難說了，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
“是的，是的，知人知麵不知心。就拿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岩龍來說，誰又知道他會去八爺爺家盜草圖啊……”
人群裏說什麽話的都有，似乎完全相信了村長剛才說的那幾句話。我又急又怒，本想挺身而出告訴村民事情不是這樣的，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因為我清楚，我隻是一個外人，即算說出來也毫無用處，說不定還會被村民們誤會更深。
令我意外的是小哥卻並不辯解，隻是靜靜地如標槍般挺立在那裏，冷冷的盯著他麵前的村長，像一尊雕塑。
村長往後退了兩步，又說道，“我說小哥，如果八爺爺真是你殺的，我想隻要你肯承認，說不定村裏的村民看在往昔八爺爺寵你的份上，放過你也不一定！”
村長的話音一落，人群中忽然響起一個尖細的嗓音來，“你們這群烏龜王八蛋，盡在這裏耽誤時間幹嘛？要想知道他是不是殺死那個老鬼的凶手，搜一下他的身上還有沒有三步斷魂刺不就知道了嗎？”
這聲音響起得很突兀，雖然髒話連篇，但一聽就知道是一個女子捏緊著喉嚨說出來的。
是誰？我緊張的遊目四顧，卻根本看不到是從人群裏的哪個角落發出來的。
村長忽然哈哈大笑，一拍腦袋大聲說道，“我怎麽這麽糊塗？唉，老了老了，心思趕不上年輕人了！”說著一指小哥，對楊正說道，“楊正，你還不趕緊跟小哥說一下，如果真有三步斷魂刺就趕緊拿出來給大夥看看？”
楊正望了小哥一眼，臉現難色，吱唔著說道，“這……這……”
“這什麽這？我讓你搜就是！”小哥厲聲喝道，慢慢舉起了雙手。
楊正慢吞吞的走到小哥身旁，遲疑著將手伸進了小哥的口袋。
我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了，小哥口袋裏不會真的有殺死八爺爺的三步斷魂刺吧？
時間好像靜止了，我猛然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楊正臉上的神色竟然由害怕變成了興奮！
不好，小哥口袋裏肯定有東西！
果不其然，我的念頭還未落，就看到楊正雙手從小哥口袋裏掏出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後退幾步高舉過頭頂，大聲叫了起來，“三步斷魂刺！”
一絲猙獰的神色在村長的臉上一閃而過，但他的語氣卻相當的平靜，“小哥，證據確鑿，你現在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小哥的臉上露出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直愣愣的看著遠方。痛苦、驚詫、恐怖、慌張、絕望，種種負麵表情同時浮現在了他的臉上，就像一個迷失了自己的惡魔。
他苦澀的一笑，“不錯，我也是此刻才知道，自己原來就是村子裏殺人的凶手！”
村長忽然憤怒的跳了起來，指著小哥罵道，“小哥，你這畜生，我早就懷疑是你幹的。下了這樣的毒手還說什麽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凶手！如果不是從你身上搜出三步斷魂刺，估計你到現在都還不會承認你就是凶手！”
村民們群情憤湧，大聲怒罵著眼看就要衝上前去，而小哥卻依然站在那裏，不說話，不反駁！
我又驚又懼，再也顧不得害怕，從擁擠的人群裏鑽出，跑到小哥跟前，用身子護住他阻住眾人高聲叫道，“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這個樣子。”
“夠了！”小哥突然一聲大吼，“我已經承認，所有的惡事全是我做的，還哪有什麽不是他們想的這個樣子！”
小哥怎麽了，莫非是一心求死？我揮舞著的手無力的放了下來，瞬間被擠過來的村民擠到了戲台的拐角處。
眼前的村民就像一座爆發的火山，或許再過片刻，暴怒的村民就會把小哥撕成碎片，從來未有過的一股揪心寒意襲遍了我的全身！
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村長再次開口了，“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我們黃龍村有規矩，一個人犯了死罪，可以滿足他最後的一個願望。小哥雖說死罪難逃，但我們也不能壞了村裏的規矩，大家說是也不是？”
憤怒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小哥的聲音在響起，苦澀、無力，“我隻求你們能夠放過我的兄弟蘭天，讓他活著離開村子就行了！”
小哥臨死前最後的願望竟然是求這群愚昧無知的村民讓我活著離開黃龍村？我的眼淚、冷汗全都流了下來，在人群的後麵憤怒的大叫，“小哥不是殺人凶手，他不是殺人凶手啊……”
我的喉嚨喊嘶，卻根本沒人理我，麵前依然是黑壓壓的人群緊緊地將村長、小哥他們圍在中間。
我無力的靠在戲台邊沿上，就像一個瀕臨窒息的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好！我以村長的身份擔保，讓你的朋友安全離開黃龍村！但你自己應該怎麽做，你知道吧？”村長的話不驚不惱，很平淡。
小哥嘶聲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果要將我那樣，我倒不如死了的幹淨。”
村長說道，“如果你這樣一死了之，那你兄弟的安全我就很難保證了。因為他是你帶回來的，誰敢保證這些殺人的事件他沒有參與？你決定吧，是讓我答應你朋友安全離開，還是按照村規零刀碎剮？”
零刀碎刮之刑？我嚇得差些跳了起來。就聽到小哥高聲應道，“好，隻要你們答應讓我的兄弟安全離開，我，聽你們的！”
圍觀的人群猛地炸開了鍋，一下子讓開一條道來，我看到小哥在對我招手，“蘭天，你過來！”
我懵懵懂懂的走了過去，苦澀的說道，“小哥，你何苦？事情明明不是你做的，你為何要承認？”
小哥眼神迷離，淡淡的望著我，說，“蘭天，現在還說那麽多廢話幹嘛？你答應我，趕緊離開村子，去到你那個想去的地方去！”
“我想去的地方去？”我一下子沒能明白小哥話中的意思。
小哥淒然一笑，“兄弟，難道你忘了，濱城路半邊街九號啊？那裏或許有你想知道的事情。隻可惜，我不能送你去了……”
我的心頭一震，那裏原本就是我和小哥此行的目的地啊！隻是人生無常，誰又會知道我們會在這黃龍村裏發生如此多的事情？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不！小哥，隻要你能活著，我哪裏也不想去了……”
小哥溫柔的幫我擦去臉上的淚滴，忽然一甩額前的那縷長發，笑道，“一個大男人，即使是生離死別，也不應該輕易掉眼淚，懂嗎？更何況……”小哥說著竟然朝我微微的一眨眼睛，停下不說了.
我不明白小哥朝我眨眼的用意，失聲問道，“更何況什麽？”
小哥仰天長笑道，“更何況這世間本就沒有鬼，是有的人昧了良心，心被惡鬼占據，也就變成了鬼！”
村長拍著巴掌笑道，“說得好，說得好！昧了良心被惡鬼占據了心靈的人才是鬼！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小哥，整個黃龍村裏也隻有你才能說得出這麽高水平的話來！”
村長說完忽然對著黑壓壓的人群說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將小哥送進村子裏的石屋去啊！楊正，你記得弄一頓好吃、好喝的送到石屋去，讓小哥吃飽了明早好上路！”
“是！”楊正低聲的應道。
從人群裏立刻走出幾個彪形大漢，用一根比手臂還要粗的繩索將小哥捆得嚴嚴實實，就像一個大粽子。
小哥也不掙紮，邁開腳步離去的那一刻，回頭衝我笑道，“蘭天，記住我的話，明天天一亮就趕緊離開村裏！”
我無力回答，眼睜睜的看著小哥被那幾個彪形大漢押著離開了村口，很快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圍觀的村民有搖頭歎息的，有惡毒咒罵的，很快走得一幹二淨！
幾根牛油巨燭依舊“啵啵”的燃燒著，照著眼前空曠的草坪和空空的戲台，還有靠在戲台邊沿我孤單的身影。
四周靜謐極了，剛才發生過的一切事情就像是一場夢境。
我的思緒亂糟糟的，根本理不清任何思路。腦海中隻剩一個念頭：小哥他，明早就要死了……
如果小哥死了，下一步我該何去何從？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我差不多已經將之前經曆過的那段奇詭難測的事給忘了……現在對於我來說，去濱城半邊街九號還有什麽實際意義嗎？
人隻要活著，那就夠了！
月亮躲進了雲層，搖曳的牛油巨燭下，我忽然發現前麵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身影瘦小，正慢慢的向我走了過來。
不會是索命的厲鬼吧？我忍不住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陰魂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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