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是百裏宗主冤枉了秦導師?”

蕭夢雨低呼了一聲。

似乎害怕其他人聽到,她還警惕的環顧了周圍一圈。

質疑宗主,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不可饒恕的褻瀆,剛才王寒敢當眾質疑過一次,百裏疾風沒有為難他,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倘若此刻他們還繼續懷疑,百裏疾風再大度,恐怕也容他們不得。

王寒沒有回答,而是縱身一躍,跳直坑內,將秦鐵骨已經成為渣渣的遺骸收集在一起,並就地埋葬,外加磕三個響頭,這才在周圍廢墟中搜尋了起來。

“你在找什麽?”

“找線索?”

“什麽線索?”

王寒一怔,眼中升起一絲迷茫,“我也不知道,或許,尋找一些值得紀念的東西,或者秦導師叛變的線索吧。”

蕭夢雨呼吸一滯,原本還想說些什麽,見王寒又開始埋頭翻看廢墟,她又隻得歎了口氣,跟著漫無目的在東翻西看。

結果,兩個時辰過去,卻什麽線索也沒找到!

“都兩個時辰了,還是算了吧。”

蕭夢雨終於小心翼翼說了一句。

王寒頹坐在一塊石頭上,一直沉默。

塵埃早已落定,夜幕也漸漸降臨,但他的心,卻始終靜不下來。

“天都黑了!”

某一刻,他口中突然傳出這麽一句充滿複雜的感歎。

“是啊,天快黑了,我們還是……”

“明天的陽光,是否能驅盡這世間的黑暗?”

蕭夢雨正想接話,又被王寒打斷。

這一次,她終於意識到,王寒所指的,並非單純的黑夜了。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以對。

“看到了嗎?”

突然,王寒伸出手,指了指前方。

“怎麽了?”蕭夢雨一怔。

“那隻螢火蟲。”

“這個時節,正是螢火蟲泛濫之季,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王寒澀聲道:“天地這般寬廣,黑夜如此的漫無邊際,一隻螢火蟲的光芒,是不是太微弱了?”

“是的。”蕭夢雨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但旋即,她又道:“螢火蟲的光芒確實微弱,不過一輪烈日,卻足以普照世間每一寸土地。”

“但總會有黑夜的,而且就算陽光普照,也總有陰暗的角落。”

王寒聲音低沉而沙啞,麵容看似還有些稚嫩,語氣卻像個曆盡滄桑的老人。

再驚心動魄,再**氣回腸,當一切落幕後,剩下的隻是無盡的落寞與悲涼。

蕭夢雨神情變幻不定,傷感、苦澀、不甘……輪番在她臉上浮現。

片刻後,她又強自笑了笑,道:“光明與黑暗其實並沒太既定的界線,有光明,才能投射出黑影,反之,如果世界從一開始就一片黑暗,也就沒人知道有光明的存在。”

一番別有深意的話,就像當頭棒喝,瞬間令陷入迷茫中的王寒清醒了過來。

“對,有光明,就會有黑暗,兩者是相互依存的,沒必要去刻意劃清界線,我既然向往光明,就算無法驅逐這沉沉夜幕,也要爭取讓黎明盡快到來。”

這一刻,他迷茫的心,似乎又重新找到了方向,眼中的恍惚之色,再次被一抹堅定所代替。

片刻後,他們離開了這片廢墟,去了第一房。

幻靈宗三十六房,每一房所占的區域都幾乎一樣大,房屋也幾乎相等,而第一房就隻有幾名弟子,所以一直以來,第一房大部分房屋都空在那裏蒙塵。

不過自從第六房弟子大舉湧來後,這裏塵埃,卻被一掃而空,一直比較安靜的第一房,很快被喧囂所取代。

第一房那幾名弟子,原本個個心高氣傲,對於第六房弟子的入駐,他們自然非常反感。

但此事是宗主親自安排的,他們又不能趕人,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板著一張臉,冷眼相對。

對此,第六房弟子也沒太在意,現在對他們來說,隻要能找個安身之所就不錯了。

“王師弟回來了!”

便在這時,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

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向大門口看去。

果然,隻見兩道身影正大步向這裏走來,一男一女,正是王寒與蕭夢雨。

“王師弟,你們沒事吧?”

“蕭師妹,你們回來就好,我們第六房,以後就靠你們兩了。”

兩人剛剛到來,那些第六房的弟子,便簇擁了過來,將他們包圍在中央,個個投來崇拜以及哀求的眼神。

王寒下意識皺了皺眉。

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卻有這麽多人將他當成主心骨,這在他來看,簡直就是一種累贅。

“王師弟,能單獨談談嗎?”

便在這時,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

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輪廓線條分明,背上斜掛著一柄古樸長劍的青年,向他一步步走了過來。

“見過巫陽羽師兄!”

第六房弟子急忙見禮。

與此同時,他們還紛紛退到兩邊,讓出了一條通向王寒的通道。

因為巫陽羽的眼眸,從始至終都落在王寒身上。

“見過巫陽羽師兄。”

王寒也急忙點了點頭。

巫陽羽,這個名字可謂貫絕幻靈宗上下,三十六房弟子,無不以他為首,時至今日,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地位,依舊無人能夠撼動。

“能單獨談談嗎?”

走到王寒麵前,巫陽羽重複了一遍。

“當、當然!”王寒有些受寵若驚。

“跟我來。”

巫陽羽點了點頭,轉身向遠方一片院落走去。

王寒略一猶豫,立刻跟了上去。

蕭夢雨原本還想跟上,想了想,她又停下了腳步。

兩個大男人,她跟著去似乎也不太合適,而且巫陽羽剛才說了,要單獨跟王寒談談。

穿過重重院落,不久後,兩人來到了一片無人安靜如死的庭院內。

“這裏是……?”

“這是我在幻靈宗的個人居所。”

巫陽羽笑著指了指前方一個三麵環水的亭台,“那邊坐吧。”

“好。”

王寒也不客氣,走到亭台內坐了下來,但卻正襟危坐,模樣怎麽看都有些拘謹。

畢竟巫陽羽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不苟言笑,剛正不阿的人。

然而當聽對方接下來的話時,他隻差沒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