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夫忍辱負重,籌謀幾十年,最後居然栽在你這麽一個小娃娃手裏,真是老天無眼啊!”
盡管嘴角還在不斷溢出鮮血,說話都不太清楚,眼見王寒手持大刀一步步逼近,白峰眼中非但沒有一絲惶恐,反而獰笑了起來。
“老天確實無眼,否則也不會讓你們這些衣冠禽獸在世間為非作歹!”
王寒走到白峰麵前,目眥欲裂道:“既然老天無眼,那麽,就讓我來替天行道吧!”
說話間,他手中辟天大刀緩緩揚起。
哪怕與白峰戰鬥了這麽久,他心裏的悲痛,非但沒有減少半分,反而越來越強烈。
他恨!
恨自己沒能在蕭夢雨身死之前強大起來。
恨蕭夢雨將自己推飛之前沒有反應過來。
恨時間再也無法倒流。
而這種恨,絕不會因為白峰的死而結束,因為哪怕將白峰抽筋剝皮,挫骨揚灰,蕭夢雨也不活不過來了。
“去死吧!”
某一刻,他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揚起的大刀,也猛然狂斬而下。
“嗖!”
突然,一陣劇烈的破空聲。
在他大刀斬下之前,一道身影突然閃掠了過來,橫擋在他的刀鋒之下。
“你幹什麽?”
王寒失聲驚呼,險而又險的收回了大刀。
隻見突然出現的人,正是西門媚。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師傅千錯萬錯,終究將我撫養長大,在你殺他之前,可否給我一點時間?”
“滾開!”
王寒沙啞著聲音咆哮道。
這一次,西門媚絲毫不顧王寒眼中騰騰殺意,猛然轉過身,淒楚的望向白峰,“師傅,你回頭吧,隻要你肯回頭,把所有寶物原封不動的帶回去,我可以替你去總閣頂罪,從此這個分閣閣主的位置還是你的。”
此話一出,原本還死不悔改的白峰,身軀突然狠狠顫抖了一下,臉上神色更是劇烈變幻。
“你、你有這份心,為師很是欣慰,隻是……刷!”
話才說到一半,白峰也不知從哪裏摸索出一把匕首,瞬間抵在了西門媚的咽喉上。
“師傅,你……”
西門媚震驚到了極點,但卻絲毫不敢妄動,因為那把鋒利的匕首,此刻就橫在她白皙的咽喉上。
“白峰,你想幹什麽?快放了她!”
王寒也才反應過來。
這個變故發生得太突然了,他一時間都有些措手不及。
“給我後退,否則我就殺了她!”
一邊說著,白峰橫在西門媚咽喉上的匕首,輕輕劃動了一下。
瞬間,一縷鮮血流淌而出,很快染紅了西門媚胸前的衣物。
“公子,你、你不用管我……”
西門媚柔弱的呼喊道。
王寒握著大刀的雙手都發出“嘎嘎”的聲響,一雙眼睛隻差沒噴出火來。
每次一想到蕭夢雨慘死的景象,他就想不顧一切出手,但與西門媚那雙淒楚的眼眸對視,他又遲遲沒有動手。
便在他猶豫不決時,一個對他來說,如同驚雷般的聲音,突然自不遠處傳來。
“喲,演的一出好雙簧啊!”
是個女子的聲音,清脆如鈴,令人如沐春風。
尤其是落到王寒耳中,更是如同九天雷電,刹那間令他身心俱震。
“夢、夢雨?”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時間都不敢側過頭。
他害怕一旦回過頭,看到的隻是幻象,然後又從希望的頂端,再次狠狠墜落回絕望的深淵。
然而他不忍心側過頭,他麵前的西門媚與白峰,卻瞬間驚呼了起來。
“怎麽可能?”
“你竟然沒死?”
聽到兩人這般難以置信的聲音,王寒的身軀又劇烈顫抖了一下。
“莫非……是真的?”
某一刻,他終於艱難的側過頭,望向剛才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一眼,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王寒整個人僵在了那裏。
不遠處的山丘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一張嫵媚與可愛並存的臉,臉頰上還有兩道淺淺的小酒窩,一身繡著白色花邊的綠色衣裳,其上殘留著殷紅的鮮血。
不是蕭夢雨又是何人?
“呆子,你發什麽呆呢。”
正當王寒看得出神時,那女子嫣然笑罵了一句。
那一笑,宛如明媚的陽光,溫暖了所有。
“你沒死,太好了,你真的沒死!”
王寒想呼喚出聲,但喉嚨卻像被什麽卡住了一般,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隻有一雙眼眶,不知什麽時候居然紅了。
“放心,要死哪那麽容易。”
蕭夢雨一步步走了過來,滿臉欣慰道:“雖然我沒死成,不過能看到你為我拚命,就算真的死了,我也覺得值了。”
“可是你剛才明明……”
直到此刻,王寒依舊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以至於聲音都充滿了顫抖。
“事後再跟你解釋。”
蕭夢雨轉過頭,望向還在發呆的西門媚,“西門姑娘,事到如今,你還要助紂為虐嗎?”
西門媚臉色一變,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而白峰,身軀搖搖晃晃,就連握著匕首的手,都險些拿捏不住了。
就隻有王寒,依舊沒從這種震驚的變化中反應過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蕭夢雨瞥了一眼西門媚與白峰,冷哼道:“以白峰現在的傷勢,西門媚如果不是她自願的,白峰哪能挾持得了她?”
王寒身軀一震,望向西門媚的目光,也驟然變得冰冷了下來。
他剛才腦海裏隻剩下滔天的殺意,倒是沒注意,蕭夢雨這一提醒,他終於反應了過來。
西門媚的修為就算遠不如他,但怎麽說也是蛻凡境一重天,而以白峰現在連走路都成問題的傷勢,她怎麽可能會被對方挾持?
果然,隨著他的眼神變得冰冷,白峰橫在西門媚咽喉上的匕首,終於緩緩垂了下來。
而西門媚,倒也有被人戳穿的覺悟,首先滿是歉意的看了王寒一眼,這才滿臉複雜的對蕭夢雨道:“蕭姑娘,我知道你一向聰明伶俐,不過我們同為女兒身,我不求你能夠理解我,但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求你們放過我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