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 茫然

陳子雲意念一動，玄鳥便落在了他的掌心裏。掌心傳來了一陣溫暖，隨即玄鳥便開始融化，滲入了陳子雲的身體之中。隻是這一次的融合，感覺和之前所融合的並不一樣。

以前每融合一枚玄鳥，陳子雲都要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但這一次，痛苦的感覺不但沒有出現，反而在融合的過程之中，陳子雲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安詳，而且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每一顆細胞在玄鳥之力的滲透之下，激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

這是血脈交融的感覺。陳子雲很清楚，從此王小悟的命運，也和他交纏一起，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當玄鳥最終消失在掌心的時候，陳子雲運起神識觀察了身體，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所出現的變化。在外觀上他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但是他卻意外發現，心髒的位置，多出了一顆肉芽，肉芽似乎正在生長著，心髒和身體其他器官，正源源不絕地把血氣往它那邊輸送，陳子雲甚至可以感受得到，當他的心跳每跳一下，肉芽就長大一點。

陳子雲很快明悟，這顆是王小悟的心髒。他捂住胸口，鼻子有些發酸。用不幾分鍾，新長出來的心髒已經明顯有拳頭大小。此時它已經停止了生長，而是和陳子雲原來的心髒一樣，開始發出了強勁有力的脈動！

“嘭！”新生心髒發出第一聲響動的時候，陳子雲便發現，自己身上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起來!力量正瘋狂地增長著。這時候，意識深處的陰陽圖悄然浮現。陰陽圖上麵原本還殘缺著不少卦位，但是很快的一個巨大的玄圖案。這個玄鳥圖案很快分解，開始彌補著陰陽圖上的缺陷。在玄鳥之力的貫注之下，陰陽圖上麵的八卦補齊，隨即緩緩轉動，重疊衍生，六十四卦也隨即成型。

“轟隆……”

當陰陽圖上麵最後一個卦象衍生出來之後，陳子雲意識海裏響起了一道驚雷般的響聲。身體骨骼也隨之發出“哢嚓”的響聲。無數屬於王小悟的知識也湧現在了陳子雲的意識深處。

“原來，玄鳥是可以和陰陽圖互補的。”陳子雲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隨即他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苦笑。心頭浮現一抹難沉重的陰霾。

玄鳥出現在人間已經多年。但無數年來，無論是傳承學者還是人類守護者，都不知它的真正妙處。但即使是知道，他們也利用不了。三千年蝶族群為了人族的進化獻出了若幹生命，凝早了玄鳥雕像給人類，試圖把人類引導進化到它們的層次上去，結果人類雖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獲得了其中的部分力量，但始終無法跨越那一個門檻，甚至玄鳥還直接威脅到人族的生命力。以至於人類守護者都把它當場洪水猛獸。

直到此時陳子雲才知道，三千年蝶和人族都錯了。人類要和玄鳥的力量完美結合，其實隻需要做出一個選擇便可。那就是同心共生。隻是在過去的遙遠時光裏，沒有一個蝶族的人曾經愛上過一個人類，願意和一個人族一起同生共死。

對於三千年蝶來說，人族的生命，實在是太短暫了。愛上一個進化不完全的種族，餘生是多麽的寂寞。

“傻瓜……”

陳子雲喃喃自語。不知這一句傻瓜是說誰。

站了起來，陳子雲抬頭望向麵前那一座黑色的宮殿，目光停在了頂部，久久沒有挪動。

葉芽此刻正在上麵，如一筆直的枯木，站在那裏，朝著他凝視。

看著王小悟驟然在陳子雲懷裏消失不見，葉芽心有所悟，一股悵然的感覺忽然上了心頭。這一瞬間，她的心情和是落寞。她手撫蒼白星芒，蒼白星芒發出一聲聲輕微的顫音，仿佛在應和著她內心的述說。

當陳子雲的目光迎上來的時候，葉芽感覺到隱隱的刺痛。

她下意識地側臉避了一下，但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麽，硬生生地挺直了脖子，巋然如山地和陳子雲對視著。

眼前的陳子雲很陌生。雖然和陳子雲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久。但不意味著她對陳子雲的了解少。甚至可以說，從一開始，陳子雲的遭遇都是她通過精英議會安排的。隻是那時候的目的很純粹，隻是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自己對既定的計劃重心，似乎發生了偏移？

葉芽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發出了一聲輕歎，似乎在回憶著什麽。過了一會，她身上的衣服無風自動，微微顫抖著。那一頭短發，竟然開始下垂生長，如同一襲黑色的瀑布，然後她周身還開始浮現一抹乳白色的光芒，光芒將葉芽籠罩其中，很快的，她的臉上開始發生了變化，五官開始慢慢隱去，最後隻留下了一張潔白如玉，但卻詭異無比的麵孔。

葉芽很清楚自己為什麽要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自己不化身天使，她根本下不了手。

感受到宮殿上方的力量波動，陳子雲心裏一動，手往後一挪，神聖月華便出現在他手裏。緩緩運起力量之後，神聖月華刃身頓時發出了一聲如龍吟般的長嘯！此時在陳子雲的身後，一輪明月的光影竟然緩緩浮現。

短短的時間裏，神聖月華的再度變化讓陳子雲感到一陣欣喜。隻是這欣喜還是無法衝淡他內心的痛楚與矛盾。然而這時候，陳子雲也看到，在宮殿上方，一方星空也隨即出現，與陳子雲身後的明月遙遙相扛。氣勢似乎更勝一籌。

“蒼白星芒。”傳承知識很快就讓陳子雲熟悉了那一方星空異象的來源。而從王小悟遺落的部分記憶當中，陳子雲還發現葉芽手中不僅有與神聖月華齊名的蒼白星芒，還有永墮日光。隻是，在王小悟的拚死攻擊之下，永墮日光已經摧毀了。

陳子雲眉頭微皺。他有些不解，追溯王小悟的記憶，王小悟最終的絕殺雖然強大，但絕對不可能直接摧毀得了永墮日光。這其中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陳子雲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