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行路難

此時，在雪山的另一邊，漢森的心情有些沮喪。隊伍裏剛剛損失了一名廓爾喀傭兵，而另外還有兩名傭兵也受了重傷。

在之前，道路前進雖然艱苦了點，但隊伍還是安全的。可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把隊伍阻攔了下來，更不幸的是，在風雪即將停止的時候，附近的一座雪峰突然發生了崩塌，滾滾的積雪卷著無數山石朝著山穀下來。隊伍雖然距離雪崩的地方較遠，但也受到了波及，一塊巨石滾了下來，一名躲閃不及的廓爾喀傭兵當場被壓成了肉醬，而兩名在這個倒黴家夥身邊的隊友也被受到波及，一個被撞斷了兩根肋骨，而一個則是被壓碎了右臂的臂骨。

在這種地方和氣候之下，受傷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尤其是受到了如此重傷。

貓臉人看到受傷的隊員，隻淡淡地說了一聲：“殺了，我們不要累贅。”這兩名傭兵便被他們的同伴推下了山崖，慘號著摔到了穀底。漢森連阻止都阻止不了。漢森雖然隻是一名傭兵。但他卻自認自己是真正的傭兵，除了保護雇主和打戰必須的殺戮之外，是不會隨意動手殺人的。尤其是動手殺害自己受傷的隊友。

但那些隨行而來的廓爾喀傭兵，顯然比漢森的團隊冷血得多。這些朝夕相處的戰友被他們扔下山穀的時候，他們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

漢森這才知道，自己顯然是低估了身邊的這些廓爾喀傭兵。這些傭兵不能說是真正的軍人，但卻是一流的殺戮機器，如果有必要，漢森懷疑，貓臉人下令讓這些家夥自殺，恐怕他們也不會皺眉頭。

察覺到隊伍這些夥伴的冷血之後，漢森心情更加沉重，也暗暗提示自己帶來的幾名夥伴，千萬要小心這些人。這些家夥把自己的戰友都能夠推下山崖，就更別說他們幾個人了。

“登山繩固定好了，都扣好繩扣，滑過來！”漢森用力地扯了一下被他固定好的登山繩，對著上麵發話。現在隊伍已經走到一個接近垂直的山口，他們必須要用登山繩才能到達下方的山穀。否則還得翻過一道山脊，那得多耗費一兩天的時間。

貓臉人看著順著登山繩緩慢滑落的隊員，搖了搖頭說道：“真想不明白那些家夥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不沿著以前那一條山穀前進？從這些地方過去，我們得損失多少人，才能夠走到盡頭？”他那古怪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受到信號幹擾的廣播，嘶啞難聽。

旁邊的狐狸臉人卻冷哼了一聲，說道：“從那裏走進去？你難道忘記了，你的聲線是怎會毀掉的嗎？”

聞言，貓臉人一陣沉默。身體也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內心深處的恐懼，好一會才平靜了下來，說道：“我沒有忘記。這幾十年來，我幾乎每個夜晚都難以入睡。就是因為每當我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當年的那些血腥和恐怖，看到兄弟們絕望的眼神和聽到他們竭斯底裏的慘叫聲。”

狐臉人歎息了一聲，說道：“實際上，我一直都反對重啟這個項目，但你也應該知道，那群老家夥都沒有經曆過這些，他們並不知道這裏的可怕……或許，當年卡裏斯他們是正確的……可我們卻……”

“我們當年的決定是正確的。”貓臉人打斷了狐臉人的話。似乎不願意提起這樣的事情。“……實際上，我們也是這個計劃的實際收益者，甚至我們的收獲比那群老家夥們更多一些，若不是有天使計劃，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怎麽可能苟延殘喘到今天？”貓臉人的聲音變得肅然起來。

“嗬嗬……”狐臉人聽到這話，有些癲狂地笑了起來，叫道：“好吧！讓哀傷和往事見鬼去吧！我們隻要青春煥發！”狐臉人拍了拍貓臉人的肩膀，低聲說了一句：“隻要這一次成功，我們就可以摘下麵具，重拾青春，重新開始了！這是……這是天使給我們的承諾！”狐臉人的聲音有些激動，甚至還有些發抖。這時候，狐臉人麵具下麵那雙像幹涸了的泉眼的眼睛，也煥發出一絲渴望。

“但願如此。”貓臉人顯然沒有狐臉人樂觀。“下去吧，從下麵的山穀，我們可以避開那卡雷紮伊和翼蟲的領地，進入……進入那個地方。”

……

“關於冰蠶，你了解多少?”等葉芽把古籍翻完之後，陳子雲問葉芽。葉芽對冰蠶的了解，似乎比玉羅刹還要多。陳子雲很好奇，這些知識，她是從哪裏得來的。

“很多。”葉芽簡潔地答了兩字。這兩字卻堵住了陳子雲想尋根問底的欲望。

“我記得，好像《拾遺記》裏有關於冰蠶的記載，裏麵的記載好像和我們所見到的冰蠶差不多。不過卻沒提到，這冰蠶竟然這麽恐怖。”雖然葉芽不怎麽搭理他，但陳子雲還是訕訕地說道：“我很好奇，為什麽冰蠶會這麽冷。能夠把金屬都凍成兩截，這種破壞力，都接近絕對零度了吧？”

“想知道？”葉芽用匕首挑著一塊罐頭牛肉，放進篝火裏烤著，一邊笑眯眯地說道。

見葉芽笑容如此燦爛，陳子雲心中暗喜，以為這丫的終於肯說點有用的東西。

但葉芽卻把手一伸，說道：“拿來東西來！我跟你換。我所知道的東西，都是ensei撰寫的古籍裏所說的。裏麵不但有冰蠶，連玉羅刹也有份，除了這些，還有更多千奇百怪的玩意。”葉芽的聲音無不揶揄。

陳子雲頓時有一種“老子被調戲”了的感覺。不過葉芽這話卻也透露出來不少信息。

葉芽想了想，說道：“對了，別看這冰蠶雖然恐怖，但是它所結之繭抽出來的絲，卻可以織造火浣布，投在火中，怎麽燒都燒不壞的。”

陳子雲苦笑了一下。葉芽就是這種死脾氣。知道用什麽內容來打動陳子雲那本來就已經脆弱了的心弦。火浣布在李斯的記載裏有個不下小的名氣，漢朝武威遠揚的時候，還有西域的邦國進貢過幾尺給漢武帝。火浣布很神奇，以其為衣，可以絕熱氣，置身於烈火之中，於人也毫無損傷，弄髒之後，也不用洗，直接投入火中，便可以把汙垢燒盡，幹淨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