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琛在心裏冷哼，卻還是走回陳櫻的身邊，不輕不重道：“起來，我跟你回去。”
陳櫻道：“明天吧，我現在走不動了。”
趙琛氣的咬牙切齒的，突然上前蹲著，一把將陳櫻拉在背上背起來。
“啊……”陳櫻一聲驚叫，瞌睡醒了大半。
“你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
“閉嘴！”趙琛沒好氣地吼道。
“快說，什麽客棧？”
陳櫻趴在趙琛的肩頭，一點也不覺得舒適。
她尷尬極了，又不能動來動去的，隻得放低聲音道：“向榮客棧！”
趙琛邁著大步子走了起來，陳櫻沒敢摟著他，隻是用自己的雙臂交疊，然後自己靠在手臂上。
閉上眼睛，陳櫻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
說實話，趙琛比較瘦，骨頭也比較咯人。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體很排斥跟趙琛的接觸。
就像現在，她能嗅到他身上的氣息。可她卻覺得很不自在，就像是這個人突然入侵了她的領域，讓她覺得危險且難受。
可明明之前顧胤賢背她的時候，她會覺得很舒適。身體一點也排斥，閉上眼也會覺得很安心，甚至於能在顧胤賢的背上睡過去。
現在她僅剩那點瞌睡早就跑得沒影了，她聽到趙琛的呼吸聲就覺得壓抑。
勉強忍了一會，陳櫻還是忍不下去了。她拍著趙琛的肩膀道：“你放我下來吧，我現在一點也不困了。”
趙琛感覺到她的聲音變了，之前還疲倦乏力，現在卻格外冷清。
就像是秋日草露上凝結的那一抹白霜，輕易就讓人感覺到寒意。
趙琛停下腳步，將她放了下來。
陳櫻往後退了退，然後低頭整理衣衫。到也沒有什麽好整理的，隻是偷偷鬆了一口氣罷了。
“走吧！”
陳櫻走在前麵，趙琛跟在後麵。兩個人的步伐都不快，剛好可以讓大腦裏的思緒緩一緩。
對趙琛來說，今天是很糟糕但也很難忘的一天。
對陳櫻來說，今天是很累也很疲倦的一天。
快到客棧的時候，陳櫻停住腳步回頭跟趙琛道：“其實我也不想為難你，如果你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那你送我到這裏就可以了。”
趙琛望著陳櫻道：“你說的對，我不是沒有選擇。而且今天你也讓我知道了，當以後某一天我真的沒有選擇的時候，至少我能讓自己不要像今天這麽狼狽。”
陳櫻見趙琛真的想明白了，頓時高興道：“這樣才對嘛。自找苦吃那種傻事以後不要再幹了。”
趙琛看著陳櫻一下子莞爾一笑的臉龐，嘴角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他不是不明白，跟顧胤賢硬杠是自討苦吃。可有時候心裏憋的那口氣，就是不知道要如何發泄出來？
顧胤賢比他強的這件事，十年前他就知道了。
“陳櫻，我們還是朋友嗎？”趙琛問道。
陳櫻搖了搖頭。
趙琛的目光慢慢黯淡下去，僵硬的嘴角也露出一抹自嘲。
“我就知道。”趙琛呢喃，一副他深以為然的模樣。
陳櫻無語道：“記住你現在的樣子，一輩子也不要忘記。”
“狹隘，固執，自以為是。”
“什麽意思？”趙琛皺著眉頭，不明白陳櫻為什麽會說這些過分的話。
陳櫻卻突然凶凶地上前封住趙琛的衣襟，厲聲道：“青梅竹馬的情意怎麽也比朋友強吧？我真不知道你腦子裏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
“趙琛，凡是不要你以為，你認為，你覺得！而是要問個清楚，弄個明白，別糊裏糊塗被人利用了卻還不知反省？”
趙琛先是傻笑，隨即道：“別把我說得這麽蠢。”
陳櫻放開他，輕快道：“我也不想認識一個蠢貨，所以如果有下一次的話，你自生自滅吧。”
趙琛追了上去，與她拌嘴道：“你才是蠢貨！”
陳櫻伸手揍他，不悅道：“我說你是蠢貨了嗎？是你自己認的。”
趙琛頓時要還手，陳櫻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道：“是誰陪你一整天連頓飯都沒吃到的，你還想打我，沒良心。”
趙琛羞憤，反駁道：“是你自己願意的，關我什麽事？”
陳櫻做了一個鬼臉，冷哼道：“所以才說你沒良心！”
遠處焦急等待一天的家全聽見吵鬧的聲音，連忙奔跑過來道：“老天爺啊，小姐總算回來了。”
沈啟也快步過來，他看了看陳櫻沒受什麽外傷，這才放下心裏的擔心道：“小姐沒事就好。”
從頭到尾被忽視在一旁的趙琛：“……”
“嗬！有些人都快成顧家真正的千金小姐了。”
陳櫻道：“對啊，我就是。酸死你得了。”
趙琛冷嗤，不想跟她一般見識。隻是對著沈啟道：“顧胤賢呢？”
沈啟沒說話，沉默地望著他的身後。
趙琛驚覺不妥，連忙回頭。
隻見顧胤賢站在距他們三丈開外，穿著一身的月牙白衫，依舊是清霜冷月般的人物。
陳櫻也察覺到了什麽，連忙回頭。
顧胤賢正一步步她們走過來，他那神情冷冷清清的，唇瓣輕抿著，看起來有幾分冷峻。
“我們先回去吧。”陳櫻對家全道，她知道顧胤賢和趙琛有話要說。
家全連連點頭道：“好的。我去給小姐備洗澡水，等小姐洗好澡了叫我一聲，我再去給小姐準備吃的。”
陳櫻聽家全這語氣就知道他今天被嚇到了，“噗嗤”一聲笑道：“沒事，你別緊張。”
家全哀嚎：“小姐說的輕巧，小的今天魂都嚇沒了。”
沈啟在一旁輕咳道：“別說了。看樣子顧爺一直跟著小姐的。”
陳櫻：“……”
“昂？？？”
“沈叔是說……？”
陳櫻回頭去看，隻見趙琛和顧胤賢已經走到一邊去說話了。可她回頭的瞬間，顧胤賢也直直地朝著她看過來。
他那目光清清冽冽的，像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又像是深深壓抑著什麽，總之很難一下子辨別。
隻可惜顧胤賢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陳櫻連細究的時間都沒有。
但這一眼卻讓陳櫻心口一跳，仿佛察覺到了一件讓她無法宣出於口的秘密一樣。